第 54 章 被唬認罪

這種事怎麽能讓人看見?

煮大鍋面的竈臺本來就比平常人家壘砌的大,用柴也多,将幾塊碎碗片夾藏在一堆木柴中入火,也能掩人耳目。

“負責添柴的也不止是我,削面師傅自己也會添柴,還有洗碗的小木子也會聽削面師傅吩咐添柴,說不準是他打碎了碗,怕被人看見知會表哥挨罵,所以攏在柴裏燒了!”

“沒有,我沒有!”被表弟指認的洗碗工小木子趕忙否認。

“據我之前所言,是盛面湯的時候被做手腳下毒又換碗,而盛面湯的人只有掌櫃的表弟負責,這也是由他親口确認,那麽只要找到有毒的碗就能證明我所言屬實。”

慕清顏用筷子夾着那塊碎碗片走到表弟跟前,“碗片确實已經被燒黑,你以為碗上存有的毒漬也能随着竈火燒的一幹二淨嗎?”

表弟的喉嚨又是一滾。

“首先,砒霜經加熱後會有微蒜臭。”慕清顏将那塊碎碗片送到表弟鼻前,“當然鼻子不太靈的人也聞不到,何況經火中煅燒,被竈灰掩埋,味道也會随之散掉不少,不過——”

慕清顏略作停頓,輕輕一笑,“不過你卻不知砒霜被火燒之後的毒性反而比原來更重,只需服用少許就能令人喪命。不信的話我把這幾塊碗片泡湯給你喝試試?”

說完,她就從盆中順手撈起一只碗重新折回竈房,從面鍋裏舀了勺湯盛了多半碗,将兩塊碎片丢進湯中浸泡。剛盛的面湯有些燙,她又兌了些涼水。

端着那碗湯,慕清顏再次來到那表弟跟前,“現在是證明你自己的時候,如果你将這碗湯喝完之後安然無事,便說明如你所言這只不過是普通的碎碗片,無毒。否則的話……”

慕清顏沒有把話說下去,将那碗湯伸到表弟口前,“嗯?是你自己來,還是讓人幫忙?別說我滿口胡言,不給你證明的機會,設計誣陷你。現在周圍有那麽多雙眼睛盯着呢,讓大家都仔細瞧瞧,也好還你清白。”

那表弟垂眼看看面前的湯碗,白色的面湯已經被黑色的碗片浸暗了顏色,灰呼呼的。

“快喝,快喝!”有人耐不住的催促。

慕清顏也不言語,就那麽靜靜的等着,一點兒也不着急的樣子。

“驗一下就是。”旁邊的楊捕頭見那表弟遲遲不肯接碗,便準備吩咐人尋找新的銀器。

慕清顏眉頭微皺,斜眼瞟向楊捕頭,剛要開口,倒先聽到一聲高揚響起,“有何可驗?讓他喝了就是最好的證明!”

音落,有人從圍觀衆人當中開路,一位世家公子模樣的人從打開的通道中大步走來,錦袍加身,折扇随手,氣度翩翩,正是身着便服玉樹臨風的嘉王趙擴。

楊捕頭認出來人,剛要率衆行禮,趙擴持扇輕點制止,“楊捕頭,去幫忙喂他喝了。既然沒有下毒又有何可怕?若真有毒,也是他咎由自取!就拿此人親自驗毒。”

“這好像是嘉王殿下?”有人低聲道。

“是嘉王?”有人不曾見過,頗為驚訝。

“這事都驚動嘉王殿下了!”

嘉王有命,莫敢不從。

楊捕頭親自上手,從慕清顏手中接過湯碗。

那表弟一見情形不妙,急着想躲,周虎一下便将其制服,反剪雙手狠狠押跪在地。

楊捕頭上前,一手扳起表弟下巴,擡手就要将碗裏的湯朝他嘴裏灌。

“饒……饒命……饒命……”表弟含糊不清的求饒。

總是要被識破,他可不願再遭一份罪,能解毒倒好,解不了的話他可是會被毒死的。

“你還有什麽話說?”慕清顏問。

“招……招……我招……”

慕清顏從楊捕頭手中拿回湯碗,楊捕頭見趙擴沒有理會,便也松了手。

表弟看了眼慕清顏手中的湯碗,心有餘悸,“不用驗了,我招,那碎碗片确實是那只砸碎的毒湯碗。他……說的……都沒錯!”

“你……你這是為何?”掌櫃的一聽,急了。

畢竟是自家的親戚,出了這事他也不能無動于衷。

表弟耷拉着腦袋不語,任憑他再巧言善辯,在事實罪證面前也無法繼續抵賴。

“對啊,剛才聽這人說是陳二勒索他?”少不了記性好的人。

慕清顏将那塊翡翠玉丢給表弟,走向依舊靠桌坐着凳子休息的陳二,順手将湯碗放在桌上,“劫後餘生是什麽感覺?下毒固為歹人,貪財勒索與其相比不過半斤八兩。”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陳二慘白着臉喃喃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衆人疑惑不解。

“客官,能否解釋清楚?”掌櫃的問。

慕清顏淡淡的掃了眼掌櫃家的娘子,“我只負責查找兇手,至于案情究竟如何歸官府的人去梳理,過堂之後掌櫃的自然明白。”

“來呀!将掌櫃夫婦、下毒之人以及陳二全部送往縣衙。”趙擴下命。

雖然楊捕頭等是臨安府的人,但有趙擴之命便就近行事,将一幹人等送往錢塘縣衙。

事情都結束之後,慕清顏才走到趙擴面前,與周虎一起拱手見禮,“見過嘉王殿下!”

趙擴持扇點向慕清顏,“慕景彥,你膽敢擅自做主給人灌毒!”

“草民實為不得已而為之。殿下英明。”慕清顏拱手低頭。

“好一個不得已,果然是進過韓致遠那個一扇門的人!”趙擴雙手一甩,反背身後。

慕清顏對趙擴的這種聯系有點莫名其妙,她做的事跟韓致遠又有什麽關系?

于是道,“殿下,草民只是習得叔父的一點皮毛而已。”

她在學習上的啓蒙來自父親,父親對她與哥哥沒有任何差別,哥哥讀書識字,也教她讀書識字,毫無女兒家的偏見。但是從十歲之後,她學到的東西大多都來自叔父的指點,來自于跟随叔父做事時的親眼所聞所想。

她要感謝叔父,正因為受叔父所教,方令她不同于那些閨閣女子,不論是主動還是被逼到了這一步,她都具有獨自闖蕩臨安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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