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1 章 紅鴿飛回
翟書吏一愣,“這……”
“聽我的。”廉輝朝翟書吏點點頭,轉身離開。
翟書吏搖搖頭,又嘆了口氣。
……
四月二十二,卯時末。
太陽剛剛升起,光照打在河面上,如往常一樣閃着點點波粼。
是一個令人舒暢的好天氣。可是在南市不見平日的喧嘩,船也并沒有比夜裏多,那幾只還在岸邊空蕩蕩地晃着,就像是漳州百姓的命運,飄飄搖搖。
廉輝依舊藏身在夜裏所在的那棵樹上,這棵樹生在平雲貨棧左側,長勢高大茂密,隐在樹枝當中,透過葉縫正好可以悄悄看清楚平雲貨棧的大門,還有整個上空。
當看到那個小紅點由遠而近飛來,落在平雲貨棧院內之後,廉輝迅速從樹上躍開。
不一會兒,從平雲貨棧裏跑出幾個人,圍着貨棧四處查看,确定沒有看到什麽人影之後又返回去。
……
“大師兄,我們盯到天亮,暫時沒有發現可疑人沖那些暗記去。”鐵鈎又跑回天慶觀報信。
遲濱摸摸下巴,“既然留下那些暗記,肯定會有人去,把眼睛都放亮一些,別走了眼!”
“這個自然,兄弟們都警醒着。精神不濟還嚼了幾口莺粟殼子。可是,我們要不要把情況向上禀報?”鐵鈎問。
“既然現在是我做主,這點事我還是能說了算的。”遲濱整了整喪衣,“正好,多收些人為四娘陪葬!”
“遲拳師!”
一個以祭奠何四娘為名的人來到天慶觀,先給何四娘上了炷香,然後朝在外面照應的遲濱走來。
遲濱抱拳回禮。
“那只鴿子又飛回來了。”那人走近,低聲道。
他是來自平雲貨棧的跑堂,名叫陳正。
“四娘剛走,它就又飛回來?”鐵鈎問,“韓致遠他人還在這兒,誰把它給放回來?”
“我讓人留意了一下,沒有什麽人追上,畢竟它是在天上飛的。只不過,它回來以後怎麽辦?我們用不用再給它找個落腳地兒?”陳正問。
“估計是想再碰碰運氣。”遲濱低哼一聲,“沒什麽用了,這招也就是用一次,炖鴿子湯喝吧!”
“聽說韓致遠病倒了?”陳正的目光沉了沉。
遲濱道:“嗯,一會兒給他叫來吳誠儒。”
“不怕他們勾結生事?”鐵鈎擔心。
遲濱笑的發冷,“我還就怕他們沒事做!”
“可是他病了,還能怎麽樣?吳誠儒現在又拿不出解藥。”
“他不是沒死麽?這種人,我就不信他肯老實。再說,若是不叫吳誠儒,倒顯得我們不近人情。韓四那邊呢?”
“昨夜從南門又回到東門,最後背着包袱進了迎春驿,人也沒出來。大師兄,我們用不用設法潛入迎春驿?”鐵鈎問。
“迎春驿可派出驿卒?”
“暫時還沒有。”
“那就先盯着,不要打草驚蛇。”
……
寮房裏,吳誠儒一邊給韓致遠把脈,一邊絮絮叨叨,“你說你,給何四娘守孝怎麽把自己給整病了?”
“這有什麽奇怪?我也是個平常人而已。”韓致遠朝吳誠儒悄悄勾勾手,“再給我來顆藥。”
“你還要?”吳誠儒小胡子一抖。
“藥勁兒下去就不像了,總不能半途讓人起疑,再來顆,好歹等過了今夜,否則我不是白折騰?”
吳誠儒瞪着韓致遠,将藥丸塞進韓致遠手裏,“知道你嘴饞,早就給你準備着!”
韓致遠趁咳嗽,把藥塞進嘴裏,放開聲音問,“解藥可有眉目?”
吳誠儒搖搖頭,“你想的沒錯,毒香确實是一種母子毒,本身沒毒性,經過我幾個時辰的查驗,最後發現這種毒香與石膏會相互反應,給狗服下之後,産生病狀。”
“果然是步步為營啊!”韓致遠笑道。
“笑什麽笑!我要是整不出解藥,非得被人給活活撕了不可!”吳誠儒惱得很,“一片好心被做了驢肝肺!當大夫當成殺人兇手,真夠丢我老吳家的臉。”
“解藥不好配?”韓致遠問。
“這麽說吧,毒香我不知道是加了什麽東西,要查驗需要時間,毒香跟石膏混在一起又成了什麽毒,我對這毒性還沒有把握,一時也拿不出解藥。”
吳誠儒雙手互攏在袖中,“這都還需要時間,可是我幫着那些病倒的人只能再多控制住三天的病情,這都已經過去一天,再過兩日這個時候,若是還拿不出解藥,會一個接一個的死人哪,到時候整個漳州可就真的成了死城!
韓致遠眉毛一挑,“意思是,終于把你這位神醫給難住了?”
吳誠儒翻個白眼,“我沒想到這毒香這麽特殊,我聞過,也品過,就是沒有分辨出來,想我遍嘗百草,見過不少奇奇怪怪的毒,就是沒識出這毒香裏混了什麽!我以為兩天時間足夠……沒想到啊沒想到,結果會這麽不利!”
“能把吳夫子難住,實在少見。”
“你笑得出來!”吳誠儒見韓致遠這個時候嘴角竟還吟着笑意。
“誰說碰到麻煩就不能笑?”韓致遠拿起身旁的帕子,擦了擦臉上還在滲出的汗漬,“盡力就好,畢竟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說不準你靈光大閃,就有解了。”
“要不,誰放的毒就逮住誰拷問?”吳誠儒眨動了下眼睛。
韓致遠瞟向屋門,“那總得逮的住,而且還是知情的那個。”
一般的角色就算逮住,怕也是一無所知。
“對了對了,忘了件事兒。”吳誠儒突然拍了下頭,“臨來看你前,朱大人讓我給你捎個信,說是大早找到他告狀的人交給他的,他覺得應該給你,就讓我給帶來。”
“什麽?”
“我沒問也沒看,你自己瞧。”吳誠儒從袖中掏出個折好的紙遞給韓致遠,又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聽說是上杭來的,找朱大人狀告家在開元寺附近一個叫明元,化名胡牙子的人。漳州鬧病災,聽說汀州那邊的城門都守得緊,只能出不能進,這幾個人敢跑過來也算膽大。”
“哦。”韓致遠借用吳誠儒遮擋着手,把那張紙打開。
一棵草葉從紙中滑落。
“這是……”吳誠儒從韓致遠搭蓋的被子上把那棵草葉捏起來,“敗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