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2 章 上杭來信

韓致遠瞥了眼那棵草,又看手中的紙,是由兩張紙疊在一起。第一張上面畫着一個圓,中間貫穿一條橫線。

“确實是給我的信。”韓致遠唇角不覺揚起。

不是胸有成竹的得意,也不是拿捏住人的狡黠,而是……真正的開心。

快五天了,終于收到他們的消息。

可是,他的笑意還未從嘴角完全散開,目光便又驟然凝滞。

“這是……”

吳誠儒盯着韓致遠剛剛翻上來的第二張紙,上面只有兩個字,“救命”。

“他……他們出事了?”吳誠儒抖唇結巴地問。

韓致遠緊緊注視着這兩個字上,他認得出,是慕清顏的筆體。

“我這就回府衙去找那幾個人問清楚情況!”吳誠儒說着就要起身。

韓致遠伸手一把将他按住,低聲道:“別急!”

吳誠儒焦急地擠眉弄眼,“怎麽不急?這可是小顏送來的求救信,她跟虎子肯定遇到大麻煩!”

“這兩個字寫的很工整穩重,不像是在心急情況下寫的。”韓致遠打量那兩個字。

“小顏那丫頭你還不知道?膽子出奇大,危險當頭她能寫出工整穩重的字也不奇怪。”

“你手裏拿的什麽?”韓致遠眼睛掃向吳誠儒的手。

由于心情突然急切,那棵草被他牢牢攥在手中,都快捏碎。

吳誠儒打開手掌,“敗醬草,很常見的一種藥草,你不認得?”

韓致遠從吳誠儒掌心将那棵草捏起來,“她将這棵草夾在紙裏給我們送來是什麽意思?”

“敗醬草,敗了,就是他們任務失敗的意思!不行,我得趕緊去府衙!”吳誠儒說着,又要急着起身。

韓致遠的手搭在吳誠儒胳膊上,輕輕地握住他的衣衫,“不對,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吳誠儒急的不耐。

韓致遠一手拿着寫有“救命”二字的紙,紙上托着那根敗醬草,“如果只是求救,沒必要再特意加一個‘敗’字,既然求救,肯定說明事敗,又配個敗醬草倒是畫蛇添足了,反而說明,這封信的意思不在求救。”

“那是什麽?”吳誠儒又重複問了一遍。

“這個時候,傳這麽一封信回來,筆跡穩重踏實的一封‘救命’信,救的不是他們的命,而是——”韓致遠看向吳誠儒,“漳州人的命!”

“你是說……是說……”吳誠儒又哆嗦地說不利索話。

“是。”韓致遠将敗醬草送到吳誠儒鼻前,“這棵草就是解藥。”

“這麽肯定?”吳誠儒接過那棵草。

“一定是,我相信她。”

“解藥就是這不起眼的草藥?”吳誠儒在指間搓轉着敗醬草,“真的是?想不通啊!”

“想不通之後再想,靈光已經顯現,趕緊先回去配藥!”

“可怎麽配?藥量怎麽下?”吳誠儒還是犯難。

韓致遠想了想,“就将敗醬草當做一味藥,按照平時配藥的分量加倍用,它如果是解藥,與毒性相克,服用過後肯定有好轉,只是藥量輕重影響好轉程度,适當改變就是,只要服用,肯定能夠控制住死期。”

“既然你如此确信,那我也相信。”吳誠儒捋了捋小胡須,“我這就走。”

“等下!”韓致遠再次将吳誠儒攔住。

“還有什麽事?”吳誠儒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

韓致遠示意吳誠儒坐好。

“你還想說什麽趕緊說,我那邊的事可拖不得。”吳誠儒在床前的凳子上重新坐下來。

韓致遠勾過吳誠儒的耳朵,“你來一趟也不容易,我得把該有的防備都跟你說清楚。你回聚善堂之後,能夠順利搜集到敗醬草便好,若是搜集不到……”

“這種草藥常見的很,又便宜,怎麽搜集不到?”

“別把事情想得容易。萬一搜集不到,便是有人提前已經把這藥都騰空,景彥他們很可能就是從藥鋪中發現端倪。”

“要真是這樣,還是不妙啊!”吳誠儒扯扯胡須,“這不是讓我們幹瞪眼嗎?”

韓致遠低聲道:“如果真是這樣,就去泉州福州一代追查藥鋪囤積草藥的事,而且要下手快,跟上杭的人搶時間。景彥能夠發覺敗醬草的問題,還能夠把消息傳回來,說明是在路上,也就是說這些藥草還沒有被他們全都囤積藏匿好,在上杭且如此,那麽與汀州方向相反又隔着漳州的泉州福州的貨應該還沒有來得及被接走,從那裏更有把握奪回草藥。”

吳誠儒兩撇眉毛擠在一起,扯扯胡子,“如果他們真這麽做,就不會是早就下手已經把藥都搶走了?反正他們這一步步不是都計劃好的?”

“他們得保證在我們需要的時候,讓這種藥在福建路這一帶絕跡,如果提前收購,難保藥鋪不會再補貨,想發財的人多的是,他們要是知道有人大批收購敗醬草,肯定會想方設法從別處調貨,這草藥又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補貨并不難。如此一來,便會形成一股風,提前吹進我們的耳朵,豈不等于洩密?”

“所以,在我們最緊要的時候做這件事正好。”吳誠儒明白了,“他們收走這一波,短時間內是不會補上貨,而且又鬧病災,來往生意都被耽擱,便又拖延了補貨時間,就算我們聽到風聲,貨已經被他們搶走,我們找不到囤貨地點,也是白搭。若真如此,想的可真周到!”

“我也不希望真是如此,可眼下的情形,必然是不可不防。”韓致遠掃了眼門窗,“你從這裏出去,肯定會被人盯上,如果真搶藥就得讓朱大人出手時一定要有防備。”

“你說該怎麽做,我回去替你轉告朱大人。”吳誠儒主動把耳朵湊近韓致遠。

……

韓致遠說完,将敗醬草揉碎塞進口中生生嚼爛咽到肚子裏。這可是慕清顏從上杭特意給他送回來的大禮。

手中攥着那兩張紙,照理應該毀掉,韓致遠卻似乎有那麽一點兒不舍,看來看去,就像是收到一封久盼的書信,兒郎心思,喜不自禁。而,又存着壓抑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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