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3 章 兒郎心思
遲濱親眼看着吳誠儒挎着藥箱從韓致遠所在的寮房出來。
為了穩妥,他親自在寮房外探聽。房內二人的說話聲時高時低,聽到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內容,從窗紙孔隙望進去,有吳誠儒遮着,也看不到他們背着人做什麽。
為了尋找合适的觀察位置,遲濱還悄悄上了房頂,揭開瓦片,從上到下,還是看不太清床所在的那片地方。
韓致遠一直都在拿吳誠儒做遮擋,将身子斜靠向吳誠儒,正好可以避開從房頂上斜射過去的視線。遲濱費了半天勁,只看到吳誠儒似乎交給韓致遠一封信。
可以确定,二人必然有什麽串通。
“吳先生,韓公子情況怎麽樣?”遲濱迎上去。
吳誠儒嘆了口氣,搖搖頭,什麽話都沒說。
“這老頭兒,裝聾作啞!”鐵鈎來到遲濱身邊,盯着吳誠儒的背影。
“你去跟上他。”遲濱交代。
“是!”
鐵鈎悄然尾随而去。
“遲濱!”廉輝來到天慶觀。
“廉捕頭!”遲濱上前拱手。
廉輝抱拳回禮,“何四娘身遭不幸,朱大人深表痛惜,不過你們也知道大人實在太忙,相比漳州百姓安危,只能怠慢了何四娘,我替大人賠不是。”
“哪裏話!自然是百姓們要緊,朱大人的心意四娘懂得,怎能讓大人賠不是?”
“我去為四娘上柱香,節哀順變。”
“廉捕頭請!”
很快,廉輝在靈堂上香出來又走向遲濱。
“廉捕頭可是有話要說?”遲濱見廉輝欲言又止的神色。
廉輝點點頭,“我有些話要問韓致遠,不知是否方便?”
“原來是這事。”遲濱朝寮房的方向伸手指了指,“廉捕頭公幹,自然不可耽誤,我們是氣惱韓致遠的行徑,但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廉捕頭,請!”
廉輝拱手致意,擡步向寮房走去。
“廉捕頭?”韓致遠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聽到有人開門進來,睜開眼睛瞟過去。
廉輝把門關好,走到床前,直立垂目凝視着倒在床上的人,“韓致遠,你讓人收的那只塗成紅毛的鴿子被我放飛了。”
韓致遠無聲。
“而且,我已經追到它飛落的終點。”廉輝又道。
韓致遠無聲地仰視。
廉輝俯下身,“韓致遠,你的行徑讓我十分好奇。你到漳州來到底為了什麽?那只紅鴿子究竟與什麽人聯系?他們是否才是在漳州作亂的人?”
韓致遠眨眨眼,還是無聲。
“把實話都告訴我,現在只有我能幫你做事,如果你不想死不瞑目的話。”
“我不會死。”韓致遠終于吐出幾個字。
“鏟奸除惡是我的責任,即使你不說,被我追到,我就不會放過!”廉輝直身,豎起渾然正氣。
“希望你說到做到。”韓致遠眼底吟着嘲弄的笑。
“我會的!”
廉輝握拳,轉身,大步離開。
……
“壞了,原來是被廉輝給盯上。”陳正與遲濱避在角落。
廉輝在房中說話毫無防備,很容易就能聽到。
陳正想不明白,“他是怎麽追到天上飛的鴿子的?”
“想這個已經沒用。好在他對我們沒有起疑,說話不把風。”遲濱眯起眼,目送廉輝出了天慶觀的大門。
“你們可是義薄雲天的何家拳館弟子,在漳州這些年的好事不是白做的。”陳正的口吻中帶着幾分揶揄。
“有付出總得有回報。”
“廉輝肯定要對貨棧下手,做他的‘懲奸除惡’去,我們怎麽辦?我們不少人都派出去盯暗哨,剩下的是不是應該也都撤走,讓他撲個空?”
“既然想到漳州的問題,肯定也就想到開元寺落敗的事,這只開元寺的獵鷹……肯定不會簡單的‘懲奸除惡’。”
“你的意思是,開元寺會借此報複?”
“不應該嗎?接連吃虧,他甘願便宜了我們?”
“那好啊,正好再把他們引入甕,說不準這一次就逼的他們全面出擊了。”
“說到此事倒是奇怪,昨日圍殺朱熹的是什麽人?”
遲濱一直琢磨不透,弄不清在漳州還有什麽人會對朱熹那般明目張膽的下殺手?從慧新那邊傳來的消息,也似乎不是開元寺的人,而且也正是因為這場出其不意的圍殺讓不明狀況的慧新放棄出手,縮藏起來,怕在還沒有準備好應對的時候又被反咬一口,替人擔上刺殺知州大人的謀逆之罪。
“是很奇怪。”陳正道。
遲濱決定,“我先跟慧新那邊的人聯系一下,了解他們的情況之後再做布局。”
漳州府衙。
朱熹決定派人去尋敗醬草。
韓致遠防備的沒錯,吳誠儒帶回消息之後,朱熹當即就讓朱威朱武負責去采購草藥,結果在城中繞了一圈兒得知,所有的敗醬草都先一步被人收走,去向不明,也就證明這敗醬草确實有用。
本地下手肯定更快一些,已經不知不覺中誤了時機,只能去外地奪藥。
朱熹先按韓致遠的計劃八百裏加急派朱威奔赴泉州福州,呈請二州知州幫助查藥,同時上報建寧府,盡可能從各處搜集能夠尋到的敗醬草。不過韓致遠對此行不放心,真正負責搶藥的人其實是後一步。
韓致遠說,如果真有人先一步将漳州城的敗醬草掃空,就去龐應和那些大地主當中散播消息,說端午節的時候,嘉王殿下要向太皇太後獻禮,所制延年益壽羹需要大量敗醬草當柴火燒煮,以馬車載數,提供一馬車以上者有重賞,供送最多者可有機會随嘉王殿下一起參加朝廷的端午宴。
總之,敗醬草的多少直接關系到一次攀龍附鳳的絕佳良機,最差也能得到嘉王殿下的賞賜,承蒙未來皇帝的洪恩,光宗耀祖。
雖說散播假消息不大好,可為了尋到藥草朱熹還是決定采取變通應下這個主意,并且親自去找龐應和。
“大人,是否需要下官陪您一起去?”裴主簿問。
朱熹對衆說自己是要去找龐應和那些漳州大地主募捐,在其他州府的官銀沒有調借來之前,庫銀已經完全虧空的漳州府還得維護整個病災泛濫的漳州,就只能抹下臉去找這些當地富足的大地主們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