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7 章 為錢而來
“果然！”朱熹厲哼。
“可窮鬼們經常出沒的地方那麽多，他又沒說具體是哪兒！”龐應和道，“雖說那人的話留的讓人摸不着頭腦，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就給龐家內內外外下令，這些日子，龐家人不準亂跑，做奴仆侍婢的都不準回家，更不準跟家裏人為伍做事。然後，我跟其他人一問，方知他們也都收到同樣的提醒。當時我們別說不知道問題會出在天慶觀，也根本想不到這病災的來歷。”
“可既然有這種事為什麽不報官，還故意借勢與朱大人作對！”朱武質問。
龐應和從剛才被朱熹震懾的慌駭中緩了過來，從身邊的奴仆手中接過水喝了一口壓了壓驚，“我們後來見漳州的情形越發不妙，自己安然無事，還能不知道其中有隐情？既然有人好心提醒我們，我們自然不是不懂好歹的，肯定不會多說什麽，否則，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免得自己在劫難逃。朱大人，您說是不是？我們可是貪生怕死之人，不懂什麽舍身取義。再說，那神秘人究竟什麽來頭，到底長什麽樣，我們都一無所知，就算報官，也交代不出什麽。朱大人，您總不會因為我們膽小怕死，就閉上眼判我們是賊人同黨吧？這可是天大的冤枉！”
“冤枉？隐瞞不報也就罷了，還故意跑到老夫跟前挑事，膽敢喊冤？”朱熹厲斥。
龐應和把水杯丢給奴仆，雙肘撐在椅子扶手上，“若不是朱大人非得搞什麽革新，漳州哪兒來這麽多事……”
“分明是你們想渾水摸魚落井下石！”朱武沖着龐應和揮去拳頭。
“哎呦！”龐應和一聲驚呼，見朱武的拳頭停在他的鼻前，放松了口氣，“我們這不是與朱大人存心作對，是為了保護祖宗留下的規矩，只是對朱大人的政令有那麽點兒意見而已。難道皇帝就不允許臣子們糾正錯處？唐朝的太宗皇帝可是把魏征當做鏡子……”
“得了吧你！朱大人可不會拿自己跟皇帝比，你姓龐的連魏征的鞋底子都不配！”朱武不情不願的收回拳頭。
“不管怎樣，今日我是都跟朱大人招了。我就知道這麽點兒，真要是把我送給欽差大人，我也還是只能說出這些，你們想從我身上找什麽追查開元寺的線索，白搭。有時間還不如去別處查。”
“貪生怕死的宵小之徒确實連勾結的賊人都看不上眼。”朱熹蔑視的目光都不屑投給面前之人，背轉身，“在老夫眼裏，你們确實與那些窮苦百姓一樣。”
“啊？”龐應和一愣。
“不論貧富，身為漳州人，老夫就是你們的父母官。身為漳州知州，不僅要對普通百姓們負責，也要對你們這些地主富戶負責。”
朱熹這話讓龐應和聽的滿意，“朱大人說的是！”
朱熹又轉回身，“你認同老夫的話？”
龐應和點頭，“朱大人若對我們沒有偏見，自然認同，我們無非也就是想讨個公道罷了。朱大人到漳州上任這段時間，經常為那些窮……普通百姓出頭做主，制定了革新之法，行什麽‘經界’對我們很是不公，若朱大人善待我等，我們自然對朱大人沒意見。我們跟之前在漳州上任的各個父母官可是都相處很好的，真正是官民同樂。”
“既然如此，你們是不是也應該做到與漳州百姓一樣？”
“朱大人，這話什麽意思？”
朱熹捋須，“你說，有什麽事是其他百姓做了，而你們從未做過，且是老夫此時最需要的？”
龐應和眼珠子一轉，“錢？”
朱熹垂下眼簾。
龐應和起身，“我明白了，繞這麽大一圈兒，朱大人是來問我要錢的！”
“怎麽說話呢？朱大人是給你将功補過的機會。”朱武道，“現在平複漳州病災就是需要錢，你要是出了錢，才算跟開元寺那幫人劃清界限，到時候欽差大人來了，朱大人才能幫你說幾句好話，懂麽？”
“朱大人真會在欽差跟前替我說好話？”龐應和心底自然是有衡量的，知道自己早就把朱熹得罪狠了，根本不信，何況朱熹可不是那些能用錢輕易收買的貪官。
“相比起眼下漳州的狀況，那麽多百姓的需要，老夫并非迂腐之人，可以給你用錢財買老夫通融的機會。”
朱熹表示他的出發點都在漳州百姓身上，通融也是為了百姓。
龐應和笑道，“換句話說，我要是不出點血，朱大人是不是就一心要把我視為賊人同黨論處？公義分明的朱大人不講究證據了嗎？”
“這些話你可以等被押解到臨安之後對大理寺或刑部的大人去說！”朱熹也笑了笑，“最關鍵一點，只要你能說得過韓致遠，被無辜釋放的可能還是有的。否則此案牽連重大，老夫不能确定在審判上有多嚴格，會不會激怒皇帝，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存在。”
“隐瞞不報，算是砂粒？”龐應和的喉嚨動了動。
“上達朝廷蓋棺定論的事，老夫不能确定。”朱熹搖搖頭，“不過這牢獄之災，到時候也免不了打點吧？”
“聽說龐員外剛續弦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勤儉持家的，舍不舍得為龐員外打點破費？”朱武摸着下巴尋思。
就在這時，旁邊的廊子處發出輕微的響動。
“呵呵。”朱熹捋須輕笑一聲，向側邊緩緩走出兩步，剛好為龐應和讓出視線。
龐應和清楚的看到一閃而過的粉色身影。
“老爺，好像是夫人。”龐應和身邊的奴仆低聲道。
“真沒想到，朱大人竟也是這般狡詐之徒，威逼利誘之輩！”龐應和咬咬牙，“不就是破費筆錢，我龐家還缺錢花？好！我為漳州百姓捐資五百貫，也讓其他家跟着一起捐錢，還有那死了人的棺材紙馬錢也都包了，就當為病災做善事，到時候，不需你朱大人美言，我龐應和自己也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