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毒碗碎片
“掌櫃的，之前剛說過，這調面鹵汁是你家獨門秘方，那麽請你嘗一嘗，這碗裏的鹵汁到底是因為我的口味偏淡而感覺鹹，還是它本身就已經不符合配方？”
慕清顏将碗送到掌櫃的跟前。
周虎松開掌櫃的一只手。
掌櫃的面色狐疑，伸出手指在碗裏沾了點湯，送入舌尖。
“誰還有興趣試一下？”慕清顏詢問衆人。
“我來！”圍觀中有人站出來。
總有人好奇心強。
慕清顏又将碗遞到那個人跟前，那人也伸指沾了點湯送入口中，“呸，真的比我吃過的面鹹！”
“确實，這個鹵汁鹹了，與配方不同。”掌櫃的也點頭承認。
慕清顏放下碗，面向表弟，“現在我還要指出，正是你偷偷給陳二的面裏多加了鹽，致使他異常口幹，普通人一碗面湯下肚也許就夠了，而他肯定還需要一碗來解渴，以保證你能夠順利的将那只下了毒的湯碗偷偷換掉！難道你還要指認我們連同你的掌櫃表哥一起串通好誣陷你？！”
“呵呵，”表弟幹笑兩聲，“鹹了他能自己不覺，還要專門要兩碗湯喝，而不跟夥計提出來？興許就是他自己帶來的鹽悄悄拌進面裏，還是為了證明你這番聽起來似乎有那麽點道理的說詞，為了誣陷！”
“他在喝酒，又想心事，自然就會忽略一些東西，只要不是鹹的發苦，他也可能沒有察覺。這就像有的人心事重重的走在大街上，全然不覺的撞在了別人或者是馬車等物上。”慕清顏道。
陳二接連點頭，“是，是……”
“是是是，是個什麽！”表弟哼道，“你連他在想心事都知道，還說你們不是一夥兒的？”
“我不僅知道他在想心事，我還知道他在想着怎麽從你手裏勒索到錢財。即便如此，你也不可毒殺他，成為殺人兇手！”慕清顏俊秀的臉龐浮現出少年早成的厲色，“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這就把那只被我認定存在的毒碗找出來，看你還有何狡辯！”
慕清顏知道，不論她說出多少推理，道出多少關于掌櫃表弟，掌櫃家的娘子與陳二之間的糾紛，只要找不到那只盛過毒湯的碗，就無法落案，不能給下毒之人定罪。
慕清顏準備親自進竈房，被楊捕頭叫住，“景彥，你能不能說清楚，為什麽你就肯定這些碗都沒毒？再說，竈房裏已經被我們找遍了，所有的碗都收在這裏，并無疏漏。”
“楊捕頭。”慕清顏停下腳步，指指地上的兩盆碗道，“那碗湯的砒霜含量非常大，即使喝完，碗中也定會留下殘漬，将這麽一個毒碗放在普通的地方好讓人被搜到是不可能的，也不可能與這些碗混放在一起。否則致使毒漬沾染，污了其他的碗筷，也難保用水清洗不淨。即使毒量稀釋沒有那麽重，可讓食客們用了也怕會出現異狀，造成多數人食物中毒跡象，或者是在洗過碗的廢水中查驗出有毒，這都超出了下毒之人的預計，令面館脫不了幹系，也就是讓他自己也脫不了幹系，并非他希望看到的結果，他也不會蠢到冒險做出這種事。”
“哦，若真如此，那他就一定是将那只碗妥善藏了起來。可是就連牆角旮旯污穢渣物裏都翻找過了，沒有啊。”楊捕頭道。
“不一定是整碗，也可能是碎成了殘片。那些污穢渣物也不能算是隐秘之地，有多少東西都是從其中翻出來的，很是平常。”慕清顏道。
她低估了這些差役的辦事能力。
之前跟随叔父做事的時候，都是她聽叔父講述，或者是自己說幾句，若是得到叔父的肯定，叔父就會同時帶人去做，一些細節問題不需要也輪不到她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指出。
所以之前她只是讓楊捕頭帶人去竈房找那只毒碗，可也沒特意提到那只碗或許已經成了碎片，她以為這種話不需要明說，畢竟碎碗也是碗，而且她也沒有指點差役們該怎樣尋找，畢竟她一個鄉下女孩子的見識怎能比得上臨安知府的衙差？就像她不敢說自己能比得上叔父。
可結果這些人的辦事能力……如果真的找出一只帶毒的整碗放在大盆裏，就沒想過會給他們自己增添了查驗的麻煩？
這讓慕清顏又不禁想起韓致遠接自己離開臨安府衙的時候，在馬車裏說過的那番話……雖然楊捕頭等人不同于賀知府與仵作，并非故意縱兇，全無應付差事之意，可辦事上卻是力不從心，倒顯出了叔父果然是出類拔萃。
箭射出頭鳥，難道這就是致使叔父出事的根本原因？！
楊捕頭見慕清顏神色隐隐變化，似乎也有所頓悟，尴尬的咳了一聲，道，“那就再仔細查找，看還有什麽遺漏！”
“我來親自找。”慕清顏收回思緒，率先走進竈房。
事情發生的時間短，被發現的快，那只碗一定還沒來得及清理掉，就在竈房裏的某一處。
“捕頭老爺，你可得讓你的弟兄們盯着他，別讓他自己做手腳，弄出一只毒碗來！這種栽贓嫁禍之事捕頭老爺一定也見得多啦！”
那表弟站在竈房外，沖着裏面的慕清顏對身邊看着他的楊捕頭道。
慕清顏回頭冷冷的掃了表弟一眼，然後站在竈臺前紋絲不動，盯着竈臺上架着的熱氣騰騰的大鍋注視片刻，又轉過頭看了眼那個表弟。
那個表弟喉嚨一滾，似乎幹咽了口唾沫。
慕清顏翹唇輕笑，對楊捕頭道，“楊捕頭，請命人把竈灰都扒出來。”
楊捕頭一招手，就有兩名差役上前。
竈灰攤了一地，從中撥拉出了幾塊黑乎乎的殘片，合起來正好呈碗形。
慕清顏用筷子夾起一塊殘片，“你這個打雜的幹的事兒還确實多，負責添柴的也是你。包砒霜的紙入火成灰搜也搜不到，可這本于火中燒出的瓷碗片，卻不是那麽容易燒化的，你們誰可見到他将碗片當柴燒？”
“沒見。”幾個在竈房做事的夥計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