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又是為信

這團破布上的污跡與衙役們腳上的污泥完全一樣,定是被案犯所抛。

案犯急着去接應清雅茶樓的同夥,離開水塘前倉促間将這些東西随手抛下,然後他又途經劉老大倒煤灰的平車駛過的路,鞋底上或多或少沾到了煤灰。

煤灰比較幹,踩在路上很容易被風吹散,只有踩在雞窩外的那片菜葉上,由于菜汁的緣故被黏附了一點,留下了那枚淺淺的印跡。

不過這團污泥斑斑的破布草繩也沒有什麽近一步查看的價值。

“一起收起來,先送回衙門。”韓致遠交代。

畢竟是跟案犯有關的東西。

“撤!”

再沒什麽可查,韓致遠一聲下令,轉身大步離去。

慕清顏拎起地上的雞,緊步跟上去,出了小門。

“怪不得案犯要盜婆婆家的雞,從這裏到婆婆家不遠,而婆婆家的位置相比其他宅院又更蔽靜。”慕清顏在路上留意了下地形,說道。

忽而又想起了很重要的問題,攔在韓致遠跟前,“韓公子,你剛才……”

韓致遠一手扶住慕清顏的肩頭,将她從自己的面前撥開,繼續朝前走,“回去再說。”

又被故意打斷,避而不談!

慕清顏忍着一口氣跟随韓致遠回到韓家,一進大門便道,“韓公子,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從死者身上拿到了什麽不敢讓人看見?”

韓致遠止步,掃了慕清顏一眼,對旁邊迎上來的家院吳伯道,“吳伯,麻煩你把這只雞收拾收拾炖了。”

“是,公子。”吳伯走過去,從慕清顏手中接過雞。

“你真的要把這只雞炖了吃?”慕清顏看看空了的手。

“正如你說,不吃留着臭掉?趁新鮮趕緊下鍋。”韓致遠又繼續走。

“這是物證。”慕清顏追上去。

她以為之前韓致遠只是那麽随便一說,故意要拿她當下手,并未當真。

“一個人随手殺了只雞,放幹血,要讓我從這只死雞上去發現追查兇犯的線索,不好意思,我沒那個能耐。”

韓致遠行走如風,不一會兒就到了書房。

“韓公子,你還有承認自己沒有能耐的時候?”慕清顏覺得自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她以為韓致遠不論何時何地都會保持胸有成竹,高傲不羁的樣子。

“實話實說而已。”

韓公子何來如此謙虛?

“跟我進來!”韓致遠推門而入。

慕清顏正迫不及待的想要追問,緊跟着進了書房。

韓致遠點燃蠟燭,将懷中的東西掏出來丢到書桌上,“你仔細看看,可認得此物?”

慕清顏幾乎是撲到了桌前,将那布包一把抓起,“我沒有看錯,果然是我的東西!”

“那我也就沒有猜錯,這就是林家起火的時候,你想要沖進林家拿的包袱。”韓致遠道。

慕清顏緊攥着布包,看向韓致遠。

“還是那句話,作為與慕成安有關聯的人,我會查清你的所有行為,留意你的每一句話。”

韓致遠明白慕清顏這一眼的意思,也毫不避諱的承認自己對她的調查。

其實,連她的出身底細都掌握的一清二楚,這點事也算不得什麽了。慕清顏不想繼續在這件事上争論,轉回頭将手中的這個幾乎被揉成團的布包撫平,“這個布包怎麽在那兩個死者身上?”

驚訝之餘,慕清顏陡然轉念,“這裏面裝着叔父寫給我的信件!”

迅速打開布包,看到裏面的東西激動不已,“太好了,還在!”

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失而複得的欣喜之情便是如此。

“幸好沒有損壞。”慕清顏雙手将從布包裏掏出的幾封一起揉成團的信展平,“太好了,找回來了!”

“這布包裏也就剩下這幾封信。”韓致遠在一邊慢條斯理的道。

相比慕清顏的興奮,韓致遠渾身上下靜如止水。

“是,只有信!”慕清顏收起喜悅,緊緊攥着這幾封信,盯着桌上那跳躍的燭火,“那場火起果然別有意圖,正是為了掩人耳目,為的就是叔父的信!”

當時林家失火,她曾以為自己的包袱與之一起化為灰燼,不想存下了這些信。

包袱裏其他東西都沒了,只有這些信!

叔父的信!

“又是慕成安的信!”

這就是韓致遠為什麽在塘邊的時候沒有做聲的原因。

只要與慕清顏有關,只要可能牽扯到慕成安,便是秘案,暫時不便外洩。

“這都是叔父寫給我的平常信件,無非都是教導之類的話。”慕清顏輕撫着信件。

信被揉的皺巴巴,就像一個人身上的傷痕累累。

叔父……

“所以這些信差點被他們扔掉,但不知又想到了什麽,或者是決定拿給什麽人再看一遍,又将團起的紙裝起來,帶在身上。被殺之後,這些信還在他們的身上一起掩埋,看來兇手倒是對這些信不感興趣,或者……”

韓致遠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你又懷疑我的叔父,你又想說這是叔父在毀屍滅跡?!”慕清顏直視向韓致遠,雙眸映着突突跳躍的燭光。

“慕成安确實對他自己留下的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或許反而還會想着讓它們永遠不見天日。”韓致遠并不認為自己的懷疑完全錯。

到現在他沒有發現任何為慕成安釋疑的理由,反而令他受懷疑的線索越來越多。

“這些信裏根本就沒有任何秘密,只要看過這些信的人都會将它們當成一疊廢紙!只有我對它們最在意!”

慕清顏攥起這些信,“叔父寫給我的信并不多,從他調任臨安當差,幾年來他一共也就給我寫了這麽幾封信,最後一封還是半年前,我為父親服喪的時候收到的。叔父到了臨安,也就斬斷了我們叔侄相處的時間,幾乎讓我失去了這最後一位親人!時間這麽久遠的信裏能夠留下什麽秘密!”

韓致遠一時沉默。

就在慕清顏以為自己的話說動了他的時候,又聽得他慢悠悠的道,“不要忘了,那具在多年前就開始準備的冒牌死屍。”

慕清顏一滞,暗調了下呼吸,讓自己盡量鎮定下來,将信全部推到韓致遠跟前。

“這些信就在這裏,你可以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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