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棋逢對手

慕成安遇害的消息雖然沒有像風一般的傳遍臨安,但在兇院附近的街巷裏還是有不少人都聽說了。

韓致遠回到案發地再次勘察。

死者的臉在剛斷氣之後被狼犬撕咬,加上死亡時間推斷,正與慕清顏被綁架時間一致,顯然這裏不是謀殺假冒慕成安的作案現場。而作為綁架慕清顏又刺殺了兩個綁匪的現場,這裏已經被抹除掉作案痕跡,清理的非常幹淨,肯定是偵破高手所為,這就令韓致遠又不得不想到慕成安。

在暗室的門外牆角線處的那幾滴血跡,是案犯為了引人發現“慕成安”故意留下的,是線索,又不是真正的線索,除此之外再不見其他。

“慕成安”身中五刀,嚴重出血,可是在兇院附近擴散徹查,卻沒有發現任何移屍的跡象,就連在死者身上也都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案發初情訊息,就好像死者遇害之後便憑空掉進了兇院暗室當中,可見做這件事的人手段極其高明,防範特別嚴密。

對手!

韓致遠走出兇院,站在門口石階上止步,負手直立。

從十七歲查捕金人細作,鏟除金人陰謀案一鳴驚人起,到如今四年來經歷了大小案件,揭穿各種陰謀詭計,這回方讓他第一次體會到了棋逢對手的滋味。

“韓公子,卑職在清雅茶樓發現公子所指出的目标之人。依照公子吩咐,我等只是遠處留意,沒有靠近。”

臨安府衙的一名捕快趕來禀告。

清雅茶樓位于兇院到韓府之間的裏仁坊,是一家檔次不算高的普通茶館,出入的人大多都是家底殷實一些的平民。

若是有個特殊點的人,很容易就從這些平民當中突顯出來。

要查找的人個頭又比較高,并非五大三粗而是挺拔有氣度,帶着外來者的生人氣息,在這群人當中更容易分辨。

如果是平常,這樣的人物出現在衆人當中也無可厚非,畢竟臨安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并不奇怪。可既然被韓致遠圈定了目标,這樣的人就不得不引起衙役的警惕。

韓致遠來到清雅茶樓的時候,附近盯着的衙役向他迎過去,“公子,人還在樓上。”

查人的衙役都聽命韓致遠的安排換了便裝,混在大街上也不顯眼。

韓致遠自顧向前走,若無其事的擡頭,掃了眼茶館二樓臨窗的位置,一個青衫男子正坐在那裏喝茶,側身低頭,看不清模樣。

“把茶館前後各個出入口都守緊,精神放松一些,不要打草驚蛇。”韓致遠交代。

然後步入茶館,被夥計當做茶客迎上了二樓雅位。

“人呢?”韓致遠剛踏上二樓,便沖着窗口的位置問。

目光不由得緊縮起來。

“公子所指何人?”夥計不解。

韓致遠指指窗口的位置,“之前坐在那裏的青衫男子。”

“哦,公子指的是那位爺啊!”夥計恍悟,“剛剛還在呢!”

可這時不在了!

韓致遠大步走過去,夥計也急忙跟過去,見桌子上放着一塊碎銀子,收起來,“大概是那位爺走的急吧。”

韓致遠憑窗眺望。

衙役還在樓下守着,肯定也是還不知道這個人已經離去。

“公子還要喝茶嗎?”夥計見韓致遠神色有變,試探的問。

相約喝茶的人也常見,只以為韓致遠是赴約赴了個空。

韓致遠拳頭在窗棱上一敲,轉回身,環視四周。

除了樓梯,還有對面的一扇窗。沒有跟他在樓梯碰頭,一定是躍窗而逃。

“公子是要找那個人?我剛見他離開座位,直接從窗子跳下去了,原本還奇怪。”

旁邊的茶客指指那扇窗子道。

韓致遠幾步跨至對面窗口,向下望。

是茶館後院,無一人影。

韓致遠迅速下了二樓,出了茶館,繞到院後。

這邊也有便裝衙役盯着,依然各就各位。

雖然在這個位置看不到茶館後院的情形,但那人縱窗躍下,要離開茶館必然會被分布四周緊盯着茶館的衙役發現,可是眼前這些衙役看來什麽都沒有察覺到。

“負責盯梢的人繼續盯着,楊捕頭,亮出衙門令牌,帶人進茶館搜!”韓致遠下命。

蛇還沒引到,蛇餌被驚了。

此人具有非常高的警覺性,甚至連他的面都不敢碰。不惜徹底洩露自己的可疑,反驚動衆人,也要當着他的面逃匿,從另一面來說,這又何嘗不是對他的挑釁?

清雅茶樓就這麽大,難道他真能在這麽多雙眼皮底下溜掉?

楊捕頭率人沖進茶館,對整座茶樓與備用後院全部嚴加仔細搜查。

“差爺啊,我們可是良家百姓,絕對不會窩藏罪犯!”茶樓掌櫃一聲聲的作揖保證。

“說!茶館裏是不是還有什麽密室?”楊捕頭厲聲叱問。

“沒有沒有,差爺,小的可是本分人,怎麽會置辦那種地方?絕對沒有,絕對沒有!”茶樓掌櫃再次保證,“小的拿腦袋擔保,絕對沒有任何隐瞞!”

衙役到處搜查。

韓致遠負手在茶館後院踱步,“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前半句自然指的是出現在兇院的死者,後半句則指的這個青衫人。

處理現場說明那人心細如發,掩飾手段高明。瞬間逃匿則又說明此人身手了得,非同一般。

“公子啊,公子!您可不能冤枉了小的,小的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差爺搜查的是什麽人!”

清雅茶樓的掌櫃不停的向韓致遠哭訴。

“去去,一邊兒去!不要打擾韓公子!”茶樓掌櫃被衙役扯到一邊。

韓致遠想,如果是疑犯,怎樣才最有把握逃得掉?

“上樓頂瞧瞧!”韓致遠擡頭看向樓頂,命令衙役。

所有人的思路都在茶樓裏與院中,從那人“躍出”窗子的舉動去查。可是誰又能肯定那人躍出了窗子之後究竟是向下還是向上?

雖然這樣的可能性很小,也不能放過。

楊捕頭馬上帶領幾個衙役沿牆向上攀岩,不一會兒就上了樓頂。

“公子,沒人!”楊捕頭高聲道。

“丢下繩子,我上去看看。”韓致遠一邊捋起袖子,一邊向前走。

衙役只能大致看一眼,一些不起眼的遺留細節需要他去親自觀察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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