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反咬一口

“我是在取物證,辦案過程中自然會用到一些非常手段,尤其是在被審訊者不肯配合的情況下。”

韓致遠可謂替自己辯白的很有根據,同時給慕清顏又扣了一頂阻撓辦案的帽子。

一個身負公差使命查案,一個是與罪犯勾連的可疑家眷,有理沒理即見分曉。

“你之前并沒有與我說過這些關于叔父的涉案之事。”慕清顏也為自己争辯。

她難道真的被叔父當成了棋子利用嗎?這個将她攪進去的漩渦真是叔父為她準備的?

她還是無法将正直的叔父與惡徒歹人聯系在一起。

“關于刑部機密要案,你沒有知情的資格。你面對的應該是我韓某的身份,在我的面前,你最好做到有問必答。現在我已經明确的跟你點明慕成安涉案一事,你這個與疑犯有牽連的家眷,必須配合,否則以涉案同黨論處!”

“你說我叔父涉案,我叔父到底涉嫌什麽案子?難道如今在臨安傳的沸沸揚揚的石頭變新娘的案子與我叔父有關?這件案子已經傳開,你也沒必要再對我守口如瓶,還是……其他什麽要案?”

見韓致遠的眼睛微微合了一下,慕清顏也向前跨出半步,逼近韓致遠追問,“你又有什麽理由證明你自己是清白的,不是我叔父防備懷疑的對象?不是因為我叔父知道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事而被你故意栽贓陷害?”

“你這是反咬了韓某一口?真是伶牙俐齒,反應夠快,難怪被慕成安選中為接信之人。”

韓致遠并未因慕清顏的話而有絲毫怒意,未顯任何不滿,就好像只是聽到一句很平常的話。

這樣的韓致遠給人的感覺是那般坦然,無懼任何流言蜚語。又好像是經歷了太多的風浪,早已不在乎外人的言語是非,只随自己的本心。

“如果我弄不清楚叔父的事,我就不信你的任何說詞。若是讓我選擇相信,我肯定選擇相信自己的親人,而不會聽信你這個陌生人的三言兩語。就連賀知府都曾不顧我的冤屈,想要随便拿我交差,我又憑什麽相信你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傳聞中的韓公子怎樣也不過是傳聞而已,眼見為實!何況韓公子‘取物證’的行為又實在令我這個鄉下小女子大開眼界。”

“你是個小女子?”

韓致遠直接略過慕清顏前面的一大段話,只抓住了這最後的半句。

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慕清顏。

瘦弱的奴仆樣子,卻完全沒有身為一個奴仆該有的卑微。

确實,她打心裏也從沒有認為自己真的是奴仆,可也沒有拿自己當成她口中所說的“小女子”。

當她決定替林家小姐替嫁,當她卷入案中……也或許當她踏上奔赴臨安的這條路的時候,她便已經從衆女子當中脫離而出,成為醒目的存在。

“韓公子,請你正視我的問題!”

慕清顏的下巴高高揚起,擡眸與韓致遠緊緊相對。

“你無非就是想多知道一些關于慕成安的事。”韓致遠道。

“你是真不能說,還是不敢說,或者一下子理不出說詞?”

慕清顏一下指出三種情況,而重點放在最後。她堅信叔父是無辜的,所有的說詞都是對他的陷害!

“說詞,我心底早已成章,也沒什麽不敢。”韓致遠看着慕清顏,一雙銳目如同平複的海浪,掩去了利刃,稍稍緩和,“其實,若是讓我說的話也未嘗不可。不過有一點,你成了知情人,守秘第一,在此案未結,真相未白之前,你必須緊随我左右,聽命我的安排。”

見慕清顏打算說什麽,韓致遠又緊跟着攔住她的話,接着道,“對于你這個與慕成安暗中有過聯系的嫌犯家眷,我這般安排已經是破例,否則就只有羁押入獄,去大牢中候審!”

肯定不能入獄,這點慕清顏不需要多想。

如果跟随在韓致遠左右,聽命于他……多少還都是在外面走動的,有這樣的選擇也沒有把自己的路堵死。

“你說。”

慕清顏眼底閃爍着期待。

她期待從韓致遠的話中尋找到破綻,撕破陷害叔父的謊言。

如果知道叔父可能經歷了什麽,也是離叔父的下落近了一步。

韓致遠折身回到椅子前坐下,“聽說過黃裳先生麽?”

“韓公子指的是那位通曉天文地理的太學博士黃大人?”慕清顏站在韓致遠面前,問道。

韓致遠點點頭,“沒錯,他還是嘉王府翊善。”

那便是嘉王趙擴的老師。

慕清顏是聽說過此人的。

在襄陽的時候,聽聞一些學子常言想要投靠黃裳大人門下,因為這位身為太學博士的黃大人學識淵博,尤其精通天文地理,頗善繪圖,是大宋一大奇才,曾輔佐太上皇與當今皇上,如今又被嘉王拜為老師,于王府內講學。

若是能夠追随黃裳大人學習,那豈不是等同天子“同窗”,除去所學之外,那也是此生至高的榮耀啊!

只是慕清顏不明白,為什麽談論叔父的事扯出了這位嘉王府的翊善?

而這位黃翊善在剛出了正月的時候離世。消息在她出行前便傳至襄陽,畢竟是聞名大宋的人物,一有消息便人盡皆知,也令無數學子扼腕生嘆。

關于黃裳的離世,并未傳有什麽特別的說法,此時卻被韓致遠特意提及,難道他的死……

慕清顏心底暗怔,問,“韓公子的意思是……我的叔父與黃翊善的死有關?”

“既然你已明白,便不需我再多言。”韓致遠的話無疑是肯定了慕清顏心下不好的猜測。

“韓公子必須要繼續把話說清楚!”慕清顏面色一凜,“黃翊善真是死于非命不成?”

關系到天子重臣的死,這可非同小可。

從未聽聞一點關于黃裳之死的流言,也從未将叔父的失蹤與這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黃大人聯系在一起。若非韓致遠特意提及,她也根本就想不到這樣的人物。

黃裳黃翊善其人實在距離她的生活太遙遠了。

可是再轉念一想,這位韓致遠韓公子在之前距離她的生活豈不是也很遠?

就是這麽一個原本高不可攀之人此時此刻與她這個來自襄陽的平民百姓面對面站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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