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嫌犯家眷
“你早就懷疑上叔父,為什麽?”
慕清顏站起身,一手重重的按在桌面上,直直的盯着韓致遠。
從受害者轉變為假死逃逸的不法之徒,她無法接受!
在她的眼裏,叔父一直都是一個剛正不阿的人,以抓捕一切罪犯歸案為首要任務,在襄陽的時候就是遠近聞名的慕捕頭,到了臨安知府當差,同樣口碑很好,贏得同僚尊敬。
這樣的人怎麽就能成了不法之徒?
“懷疑自然是有原因。你知道我的身份,有些話不能跟你這個嫌犯家眷說的太詳細。”韓致遠道。
嫌犯家眷?
慕清顏翹唇苦笑一聲,連她的身份都變了。
從理直氣壯的受害者家眷變成了随時待命接受問訊的嫌犯家眷。
如果真如韓致遠所說,叔父經小乞丐留給她的信就不再是什麽秘密,而是成了指向某個罪證的線索,那她這個嫌犯家眷豈不也可以劃為嫌犯同黨一列了麽?
慕清顏的腦中浮現起小乞丐的樣子,雖然衣着破爛蓬頭垢面,卻有一張開懷的笑臉。
可是這張笑臉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照你這麽說,叔父為什麽要殺小乞丐誣陷我?”慕清顏試着尋找任何可以否定韓致遠的證據。
“我也沒說小乞丐是被慕成安或其同夥所殺。同樣,我也從未認為綁架你的人是慕成安一黨,相反,應該是慕成安或者是他的同夥從綁匪手中救了你,将你從兇院送到浙江金沙渡口,利用時間差重新布置兇院,然後等着你找到兇院去确認被害者。”
“是的,至少應該是兩批人。”慕清顏點點頭。
奶奶廟追她奪信的人,也就是綁架她索要那封信的人很明顯與叔父不是一路,殺了綁匪打暈她,将她送到渡口等着被發現的那個人最有可能是殺死“慕成安”的兇手,也就是韓致遠此時說出的懷疑對象。
甚至也可以說是三批人。
殺害小乞丐嫁禍她的人又是另外的一個。
“現在你應該具體講一下被綁架的經過,你身上的血又是哪兒來的?”
雖然韓致遠的口吻又恢複到普通的詢問對話當中,但是讓慕清顏聽來就像是擺正姿态開始審訊她這個嫌犯家眷。
不在公堂,勝似公堂。
韓致遠沒有賀知府那般劍拔弩張的氣焰,卻是骨子裏帶出的不怒自威。
短短的幾次見面,讓慕清顏對他的認識跨越式的改變。
她不知道哪個樣子是韓致遠真正平常的形象,哪一個看起來都不像是刻意的表現。
在公堂上,他是侃侃而談的貴公子;馬車中,直接點明她真正身份的明白,就像是居于高處運籌帷幄的坐鎮者;渡口與兇院,他又成了發號施令人;此時,他的鋒利令她震撼。
也許,是聽到了他口中對叔父的看法吓到了她;也許,是他此時本身流露出的氣勢太強,被震到的慕清顏只想遠遠的逃離開他。
可是離開他,關于叔父的那番評說,那些懷疑就不存在了嗎?
她就不必再背負着嫌犯家眷這頂帽子?
沒用的!
“韓公子說的沒錯,我被綁匪帶到兇院暗室,有人殺了綁匪擊暈我,将我又送到了渡口,我身上的血是綁匪的。”慕清顏深吸了口氣,道。
“你确定綁匪被殺?”韓致遠問。
“應該是死了,可能活着嗎?”慕清顏看向韓致遠。
這就又有了一個問題,如果綁匪被殺,屍體呢?如果找到綁匪的屍體,便能夠繼續追查另外一批人的背景。
韓致遠又問,“你都看到了什麽?”
慕清顏搖搖頭,“太黑了,我什麽也看不到。只能去聽。殺綁匪的那個人武功不錯,腳步太輕了太快,在黑暗中就像是一陣輕風。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聽命叔父?”
話又被慕清顏繞到了慕成安身上。
韓致遠不肯再向她透露關于慕成安的事,可她卻沒辦法不再理會。
韓致遠站起身,高過慕清顏一頭的個子直接就将她比壓了下去。
“鑒于你與慕成安的關系以及聯系,現在你要被官府密切監察,或者将你送進衙門羁押,或者我也可以通融一些,暫且不将你的行徑呈公文上報,你跟在我身邊,随時接受問訊!”
“我只是家眷,不是嫌犯!我跟叔父之間也沒有聯系!”慕清顏不服自己被這般對待。
叔父的去向對她來說也是個迷。
“你到現在還不說實話,就是可疑之據!”韓致遠向側斜跨一步,逼近慕清顏,“別以為慕成安借小乞丐留給你的那封信不在你的身上,你就敢睜着眼拍着胸脯說那封信不存在!我還沒有問你慕成安給你打的暗語‘秋後見’到底什麽意思?”
“你……”
慕清顏不料韓致遠竟然知道叔父留給她的是一封信,而且還知道的如此具體!
“有多意外?就憑你那般細膩的心思不可能不知道提前防備。那封信肯定在你被綁架之前就被提前藏起來,并未落在綁匪等人手中。至于信的內容……”韓致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慕清顏,“我承認,我提前看到了。”
“你……”
說她心思細膩,他又何嘗不是?
她将一截只有指甲蓋長的頭發夾在信中做防備,那封信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他手中繞了一圈之後,那麽短的頭發還原封不動的夾在信中。
“恕我出身鄉下,見識少。”慕清顏頓了一下之後,冷笑道。
小偷小摸她見過,這樣的小偷她沒見過。
她真是從來沒見過這般身份高貴鎮定自若,承認自己偷竊之行如此大方且面不改色反而還很有底氣之人。
這樣的人與之前在馬車上對賀知府一番評說之後,差點以正直之色收服她的那個人更是無法相比。
“你承認就好。”韓致遠直接無視慕清顏話中的諷刺,從表面上認同這句話的意思。
慕清顏也不再具體追問。
不用說,肯定是韓致遠趁她睡熟之後從她身上竊走了那封信過目。
一個男人……一個明明知道她是女兒身的男人……
見慕清顏的臉色變了又變,韓致遠接着道,“放心,韓某還沒有那麽不知禮數。”
“你知禮數嗎?”被識破心思的慕清顏冷笑反問。
知禮數還行偷雞摸狗之事?
她很生氣。可事已至此,為這件事在韓致遠面前發怒,倒顯得她失分了。要怪也應該加上自己疏于防範這一條,以此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