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不一樣的他
又一個夕陽西下,阿刁坐在縣衙門口,嘴裏嚼着幹巴巴的苦菜葉子,閉眼思索。
也不知是何時,身邊多出來一個人,阿刁都絲毫沒有察覺,直到肚子開始咕咕的叫起,她才慢慢睜開眼睛,看見身側還坐着一個人。
阿刁詫異,難不成是自己的鼻子失了靈,有人靠近至此,都未有所察覺呢?
她狠勁的用鼻子嗅了嗅,沒壞啊,連隔街鋪子的面香味她都聞得見。她死盯着來人,想起上一次他偷偷靠近,自己也是半分沒有察覺。心驚之餘,不由得慶幸,還好此人是友不是敵。
“你終于出現了!”
“幾日不見,你是想我了嗎?”蘇承手掌中玩弄着幾顆白玉骰子,略顯玩味的微抿着薄薄的嘴唇。
“呵,與一個男人講這種話,你不覺得有些不妥嗎?”阿刁起了身,活動着因久坐而發酸發麻的腿腳。
“是不妥!”蘇承這一次收起了他的玩世不恭,嚴肅且認真的說道。
阿刁駐足,仔細觀察,發現今日的蘇承好似有些不同。
“你怎麽了?是否發生了什麽?”
蘇承的臉上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裏很容易就看出來牽強的意味。
“你說,姻緣這東西到底是不是上天早就注定的呢?”
他這一說,阿刁就猜到個八九不離十了,“家裏人給你訂親了?”
長久的沉默,意味着阿刁猜對了,也說明了蘇承本是對這門親事并不中意。
為何呢?難道他對那玲珑閣的紅姐姐動了真情?
“偷屍案有眉目了嗎?”沉默了良久的蘇承終于開口問了話。
阿刁又蹲回了蘇承的身側,“你都知曉啦!我正為這事頭痛呢,哎,你有沒有什麽好的法子?”
蘇承接過問話,答道,“嗯,其實都說抓賊需拿髒,我覺得還是蹲守的法子最好,只有當場抓人,賊才能無話可說,辯無可辯。”
阿刁聽完,兩手無奈的一攤,“這話還用你說?我要是能蹲守早抓到那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晚上的天有多冷,都能凍死個人,怎麽蹲怎麽守?又不是什麽殺人命案,真把人凍出個好歹,犯上犯不上?就說你吧,這差事你去啊?”
蘇承翻着上眼皮,翹起了自己修長的二郎腿,“我才不去,我又不是你們衙門的人,再說哪裏能輪的到我?”
“案子的事你又不是沒管過,少在這裏跟我裝樣子。”阿刁可沒有忘記當初那個跟着她屁股後面,死活要查案子的狗皮膏藥。
“不是,我說染缸沉屍案你都破了,就這麽個賊,難倒你了?你可是……”
阿刁趕忙打住了他的恭維,“得得得,別給我帶高帽子,我什麽都不是,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捕役,沒什麽大能耐,上一次那案子,你就當我是撞了大運吧!,”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下來。
阿刁的肚子叫的愈加厲害,蘇承便拉起她,離開了衙門。
“我們去哪?”
“你餓了,帶你去吃飯!”簡單的幾個字從蘇承的口裏吐出,不知為何,卻讓阿刁有了一絲暖意湧上心頭。
上一次他為她披衣,也是同樣的感覺,她明明不喜歡他這個人,可總是在他身上能看見家人的影子,感受到熟悉的溫暖和不舍的依戀。
“我知道個地兒,那的面很棒,湯更棒!”阿刁說到,一想起那個味道,阿刁就不禁口水泛濫。
“你指的可是那兄弟面館?”見阿刁那饞嘴的模樣,蘇承猜測着問。
“正是,你也去過?”
“聽聞過而已,近日那面館倒是紅火的很,招惹了很多食客上門。”雖幾日未去過盛世賭坊聽人唠街間大小奇聞趣事,但對于那個突然紅火起來的館子,蘇承也是略有些所聞。
阿刁回憶着說:“我也只去過一次而已,倒是闫兄,之前常在那裏吃面喝酒。”
“闫兄?就是你領回的那個師爺嗎?”對于這個新上任的師爺,秦小醫是與他提過的。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蘇承對于阿刁身邊所有的人都注意了起來。
說着話,兄弟面館的招牌不久就映進了二人墨黑的眼眸之中。
“二傻,兩碗面,要大碗的!”還未待坐穩當,阿刁就一嗓子喊了出來。
聽見聲音,二傻一邊嘿嘿的應着,一邊跑向了後廚。切好的纖細面條放入滾燙濃郁的熱湯中,加大火燒煮,短短眨眼功夫,兩大碗面條配合着二傻招牌式的傻笑被端到了阿刁和蘇承的面前。
看着阿刁呼嚕呼嚕的享受着面香的樣子,甚是可愛,蘇承滿臉微笑着相陪。
“你怎麽不吃,這面可香了呢?”阿刁擡眼,隔着熱氣看見蘇承坐在那裏紋絲未動,一口都沒吃。
“我不餓,看你吃就好,不夠的話,這碗也給你!”蘇承将自己面前的面碗往阿刁的方向推了推。
阿刁眨了眨眼,今日的蘇承可真是奇怪的很,眼神舉止皆不對勁,真不曉得他這幾日究竟是經歷了什麽,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你多少也吃點吧!我還指望着你幫我抓那個偷屍賊呢!”說着,阿刁把面碗又推回了到了蘇承那裏。
蘇承巴巴的看着,最後還是拿起筷子夾了口面入嘴。
阿刁看着他細細的咀嚼之後,眉頭漸漸皺起,就問,“怎麽了?這面不好吃嗎?”
蘇承放下筷子,輕抿口湯,“倒不是不好吃,就是覺得這味兒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
“說不好,你看這個面湯明顯是葷的,但又品不出到底是什麽肉熬的,家禽肉不是這個味道。”蘇承看着湯中漂浮着的些許肉末,講出了自己的疑惑。
阿刁也喝了一口湯,品了半天也沒品出個所以然來,“會不會是牛羊豬的肉,或者是兔子野鹿一類?”
蘇承搖頭否認,“牛羊豬,官府早就下了令,不讓任意宰殺,每到秋季,都是要供奉給朝廷的。野味我又不是沒有食過,怎麽會嘗不出它們的味道?”
“那,這會是什麽湯?”阿刁下意識的有些犯嘔,硬是憋了回去。
“你都猜到了,還問我?”蘇承果斷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去,阿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翻湧的胃,急忙跑到街上,吐他個翻江倒海,一地狼藉。
只覺得自己的苦膽都吐出來了,阿刁才肯罷休,卻看見蘇承在身後竊笑,才反應過來,自己好似上當了。
“你……騙我……”阿刁猛撲過去,想撕裂他那欠揍的嘴臉。
蘇承輕易的躲開,反手一招制服了阿刁,将他固定在自己與門框中間,痞痞的笑着,“哎,我可什麽都沒說,是你自己胡亂懷疑的,你還怪我,講不講道理?”
對,這才是她認識的蘇承,滿肚子的花花腸子,歪門邪道,臭賭徒,敗家子。
“放開我!”近乎窒息的距離讓阿刁的心髒跳的亂了節拍,囧迫感也倍增。
蘇承依言放開了阿刁,“其實你吐幹淨了也好,省得一會兒再嘔。”
阿刁擦了擦嘴問:“那到底是什麽湯?”
蘇承不語,在路旁乞丐的手裏借根木棍,在地上随意的勾畫了幾筆,一個動物的形狀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