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7 章 沒白護你

杜穎揮揮手,遣退那名衙差,“聖上密令?可有聖旨?”

韓致遠淡定道,“聖上口谕。”

“口谕?冒充聖谕可是死罪!”杜穎冷哼。

韓致遠面無改色,“韓某當然不敢。杜同知若不信可以請問聖上。”

“你少詐我!裝腔作勢你最拿手,小心哪天把自己的小命炸飛了!”杜穎一掌擊在案上。

“杜同知這說話口氣怎麽跟陸放翁如出一轍?不瞞杜同知,昨日我可剛剛被陸放翁給訓斥了一頓。”韓致遠自顧在側位坐下。

“所以,陸郎中便被大理寺羁押入獄!”杜穎惱意重現。

“這二者可有關系?”韓致遠翹起腿。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杜穎回身繞過桌案,坐于主位。

“韓公子。”慕清顏走到韓致遠面前,“昨日臨走前你跟我說,特意提出讓我相信你,就是暗指大理寺那邊會有不利你的說法吧。”

“大理寺那邊可沒瞎傳,楊彪已經探問清楚,韓公子做過什麽,他自己也有數。”杜穎冷冷地瞥了韓致遠一眼。

慕清顏見韓致遠也沒為自己辯解的意思,“你是有什麽安排可以跟杜同知說明,杜同知是可信之人,不必相瞞。”

韓致遠若無其事地彈彈衣袖上不知何時沾到的灰土,“你覺得他可信,他卻覺得我不可信,根本不在一條線上,有什麽好說的?陸元韶是被我揍了一頓,确實是事實,我沒什麽好說的。”

“可是,”慕清顏向前走近一步,稍稍壓低聲音,“你告訴過我,陸元韶跟你透露臨安知府有問題。你真的打了他,他怎麽會告訴你?”

杜穎起身,“有這等事?”

“杜同知,可否讓人給倒杯水喝?我這嗓子幹的冒煙。”韓致遠咳嗽兩聲。

杜穎走到二堂門口,左右看看,“衙門上下都忙着緝兇,無人可用,你就忍着吧!”

也就是說此時二堂內外沒有第四個人。

一個縣衙的人本來就沒有知府衙門多,一部分人被杜穎派到紹興府去查王春英父母的骸骨,另一部分去搜捕劉南山,留下個看門的,處理事務的,也就沒了別的什麽人。

“這算什麽問題?杜同知肯定也已經想到,他陸元韶要為自己辯白肯定想到什麽說什麽。”韓致遠道。

杜穎回過身,若有所思地注視着韓致遠。

他剛剛的一念之間以為韓致遠想要跟他密談,可看他的樣子并不像打算要說什麽。

“韓公子,你剛才進門便說劉南山在鄭效手中,是真的?”慕清顏先不理會杜穎對韓致遠的顧忌,詢問起這件重要的事。

“鄭效親口說的,你說可信不可信?”

“他直接告訴你的?”

“反正意思差不多。”

“那就壞了!他們怕是會從劉南山下手,坐實陸寺丞的罪證。得想辦法把劉南山搶回來!”

“搶?你說的可輕巧,你去跟大理寺搶個人試試?”

“那就巧取。韓公子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想辦法。”

“誰告訴你,我要從鄭效手中奪人?”

“你不打算搶回劉南山?”

“尋找劉南山的下落是仁和縣衙的事。”

杜穎一聽韓致遠這話,朝他大步走去,“韓大公子,劉南山是縣衙确認的通緝要犯,縣衙定會将其緝捕歸案!你若沒事就不要閑操心攪渾水!不送!”

韓致遠見杜穎已經沖他甩袖,笑笑站起身,“景彥,走!”

慕清顏看看韓致遠。

“看什麽看!要看回去看個夠,這裏沒你的事!”韓致遠舉步朝外走。

慕清顏臉一紅,睫毛抖顫,輕輕垂下眼睑,緊跟着韓致遠出了縣衙,“韓公子,韓致遠!”

“聽着,你現在随我辦案,不是仁和縣衙的人,不要因為仁和縣衙的一點事就長長短短。現在跟我回城!”韓致遠跨上馬背。

“我去牽馬。”慕清顏恹恹地返回衙門,從馬棚牽出自己騎的馬,“要不要先通知周大哥?”

“周虎知道我們離開,自會跟回去。”韓致遠朝馬肚子上一拍,先一步噠噠噠地跑開。

慕清顏略作遲疑,翻身上馬追着韓致遠奔去。

“韓公子,現在整個仁和縣衙的人都不信你,對你有很大的意見。可我不認同,我曾經在那位鄭少卿面前也随着他的意思說話。”慕清顏趕上韓致遠,與他并肩騎行。

“算我沒有白護你。”韓致遠緩下馬速,悠悠地向前走。

“你什麽時候護我?明明是利用我。”慕清顏悻悻地道,“昨天夜裏就搞清楚整個案子的原為,還以為你會誇贊幾句,看來你是不大高興。”

“誰不高興?是你自己覺得有些失望,讓劉南山給溜走了吧!”

“劉南山是朝廷通緝犯跑到哪裏都遲早會被抓,可就怕他是被大理寺的人抓去。他們本來就想給陸元韶行兇找證據,有了劉南山,劉南山又是那樣一個奸詐之徒,二者肯定一拍即合,串出不利陸元韶的供詞。陸元韶二十三日那晚的行蹤沒有人證,就是他的死穴。你肯定是認為我把事給辦砸了。”

韓致遠側頭看向神情失落的慕清顏,“我剛在仁和縣衙那番表現,你還相信我,跟我說這些話?”

“因為一個陸元韶,毀了你的一世英名。我認為你沒有傻到那種地步。”慕清顏也側轉頭,朝韓致遠看過去。

四目相接,是真誠的肯定。

“你不跟杜同知辯解,只是做給旁人看的。楊彪等人出自大理寺,其中也會有人依舊心系大理寺。”

“那我還說既生瑜何生亮打比方。”

“你真說了?”

“嗯。”

“我還以為是大理寺那邊故意謠傳誣陷你。把周大哥都氣壞了,趕着要跟楊彪打架。”

“那你還信我?”

“為什麽不信,我又不傻。”

“壞了。”

慕清顏見韓致遠一拍額頭,“怎麽了?”

“那我這出戲是不是演的非常滑稽?根本騙不過大理寺。”

“能入大理寺的人肯定不傻,我想鄭效他們一定防着你,所以才故意把你在大理寺幹的事都故意傳出去,看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我想,你也不是非得讓他們信你,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利用你的機會。你是在拿自己做餌。只是劉南山那邊的舊案一翻出來,又落在鄭效的手裏,留給你的機會也就不多了。說到底,我還是把事給辦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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