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 章 乾道三年
韓致遠站起身，“周虎，帶他們三人到隔壁收押，再讓刑部補錄份口供。把阿虎阿豹的口供取來，另外讓刑部查看誰的口供中有林翎的下落。”
“是！”
“韓公子，求你，求你一定要找到我的翎兒啊！”王梅兒一邊被人押着走，一邊喊叫。
任憑王梅兒哭喊，韓致遠沒有回應，轉身走向正堂屋。
趙擴跟着韓致遠身後，再次跨進正屋的門檻。
“有幾個問題。”韓致遠轉身，後背抵靠在桌案上，兩手左右搭在桌面的邊緣，“第一、陳秀娘沒有死，這些年她在哪兒？現在又隐在哪兒？自稱是她兒子的油籽，精湛的針術學自哪裏？毋庸置疑，小刀子，李三娘中針都跟這個油籽有關，尤其是小刀子，一定是直接死于他的手中。而陳秀娘是在二十三年前落水，也就是乾道三年，莊文太子薨的那一年，且在金沙渡口出事，會是巧合？”
趙擴擰眉未語。
一樁大案牽扯到了二十三年前的一條普通命案，而這個看起來只不過是為了霸搶家産的案子似乎隐隐的與莊文太子有所牽連？
起初，在臨安城中散布的謠言點出金沙渡，隐含指向莊文太子可以當做只不過是平常的借用，可是後來一次次，直到李慶、楊風口中吐出的話，還有這樁意外聯系起來的發生在富陽縣的陳年舊案，還能認為這一切只是有心人的借用嗎？或者，這其中真潛藏着什麽未知的隐患？
“第二、李慶此人的真實來歷。在臨安布置這麽大的事，他們手中大量的毒以及死亡之山的毒從何而來？制造那些震天雷棍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又是在哪裏打造？鑒于利用林家船只運送入城，要從此處着手繼續追查。而且，密謀這麽大的事，以李慶為首的本人卻顯得弱，雖然被稱為‘上神’，不從律法、以案制案愚弄收買了不少勢微人心，可他本人并沒有當‘主’為帥的資質，他需要的東西辦的那些事都不是一般力量能夠做到的，又到底是什麽在支撐着他倒弄出今日這一切？”
“據林賢夫婦口供，他們的計劃安排一步接一步，看來這個油籽才與此番布于臨安之中詭計的真正謀劃人相關，或者就是他！”趙擴道。
一個最不起眼的人，一個看起來最沒有危險性最可憐的人才是一樁大案中隐藏的意外。
“現在油籽失蹤，‘神使’漏網，他們想必才是整個案子中的關鍵。”慕清顏候在門側，道，“在山洞裏聽他們的對話，神使的地位并不比李慶那位‘上神’低，仔細分辨口吻，似乎李慶還對神使有所遷就，而且李慶辦事有遺漏，都是神使補救的，都亭驿追回的馬車中藏瘟蟲的主意就是他出的。他更像是殿下所說的真正謀劃人。”
“這就是第三點，”韓致遠收起雙臂，環抱在胸前，“根據目前了解到的情況推測，楊風、李慶、還有那位不知名姓的神使三人之間并無太大的主從關系，他們就像是一棵樹上的三根粗幹，合起來才是這棵完整的大樹，現在已經知道李慶這個‘李’與安南國王李龍翰有關，楊風與神使又是什麽背景？這一點必須搞清楚。”
“那個神使在我‘昏迷’的時候對我說的那幾句話可以聽出，他對我的殺意并不怎麽濃，似乎并不想要我的命，他們三人雖在一起共事，但态度有別，存有某種隔閡，感覺……又像是私自為路。”慕清顏道。
“那就先看楊風什麽時候松口。”趙擴背負雙手，在屋內踱了幾步，“這個楊風估計多少都知道一些慕成安的事，慕成安不是曾落在他們的手中麽？必須撬開他的嘴！”
慕清顏也是這麽想，楊風與叔父曾為同僚，他一直都在行陰暗之事，一定早就盯上叔父了，而叔父或許就是發現了什麽，打草驚蛇，才出了事……甚至，叔父現在被人懷疑也是他們故意布下的局。
“我對此可不抱什麽希望。”韓致遠否定了二人的想法，看向慕清顏，“慕成安的下落李慶不是也不知道麽？”
“是，我聽他們說，他們也不知叔父被什麽人給劫走了，那位神使也說叔父死了。”慕清顏道。
“還有楊風，雖然武藝高強，從留在慕成安身上的刀傷角位可知，兇手也不是他，他頻頻關注案情也是為了探究真相。這也就是說他們都對劫走慕成安的人不知情，而這條路上的人才真正與其失蹤案相關，如此隐秘之人，隐秘之事，他們幾個不見得能知道什麽。”
“那韓公子的意思是，不用問楊風這件事了？”
韓致遠松開雙手，直身繞到書桌後，“你若想問，也沒人阻攔。”
“公子，阿虎阿豹的口供。”周虎從隔壁刑部取來了韓致遠要的東西。
韓四早就将兩把椅子又從院外搬進了屋子，韓致遠與趙擴坐下，一人拿起一份口供看。
“你來看。”韓致遠在阿虎的口供上掃了幾眼，便把口供沖着慕清顏的方向推到桌案的另一側。
慕清顏走到桌前，拿起口供，直接看被韓致遠翻開的那一頁，“與‘神使’一起把我劫走的人真是他們倆。神使，不曾見其貌，木甲護體，由黑袍加身遮掩，聲音嘶啞，舉止略顯遲緩，因受上神敬讓而敬之，擁有精湛針術，令人生死不得……是一個懂針術的人？”
阿虎的口供比之前審問到的情況多了這麽一條關于針術的內容。
“針術精湛，木甲護體，舉止遲緩，黑袍遮身。”趙擴在阿豹的口供中讀到了同樣的內容。
“舉止遲緩，應該是受木甲所限。采用這麽笨重的方式，如果不是他腦子有問題，就是不得已，又精通針術……”韓致遠想了想，“據傳前朝曾有矮奴受人所用，借盔甲扮無頭鬼怪作案，形體異常龐大，實則矮人居盔甲之中，操控特制盔甲前行，這木甲護體想必大體也是類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