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2 章 林家內鬼
慕清顏絕不會忘記當日做替嫁時的情形,随着一聲丫鬟的驚叫掀開了林翎失蹤的車簾,馬車裏的陪嫁丫鬟是昏迷着被人抱下車的,現在才知道,她本身也是個涉案者,昏迷的真僞都有待考究。圍觀人們的大驚失色不過是受到了前兩起新娘案的影響,而将周圍的氣氛營造的異常詭沉。
想到此,坐在東廂房門階上,幫着吳誠儒做事的慕清顏擡眼朝韓致遠望去,也許是不經意,也許是韓致遠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二人的視線碰在了一起。
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做戲,你竟沒發現——這就是慕清顏在拿眼睛說的話。
當時的韓致遠确實都沒有多看一眼那個陪嫁丫鬟,只是在跟蕭致瑾搶石頭,打趣蕭家。
韓致遠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我知道,那個陪嫁丫頭後來一直昏迷未醒,說是驚吓過度。後來被你們送回了家去,還給他們家賠了不少銀子。”
這也相當于堵住了這張嘴,無法詢問當時馬車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即使裝昏也會做成真的一樣,就像王梅兒的失心瘋,不是特別懂情的人很難分辨,就算有懷疑也不夠。
慕清顏眨眨眼,淺淺一笑,低下頭,繼續搗藥。她知道,韓致遠這話是特意對她說的,何況她自己也是因人為手腳犯了不止一次的昏迷,不要把事情想得簡單。
果然,王梅兒接下來的話更是證明這一點。
“是啊,那都是油籽的意思。把那個知情的丫頭送走,就算吳夫子回來也趕不及追去查看真假,何況出了臨安城,就會有人把她接走,就算官府或者韓公子派人追上去也找不到人,這又是一番耽擱,他說只要拖過幾天就可以了。”
“呵……那個油籽,把老夫也算到了,那他有沒有算到等把他小子逮到,老夫要把他那粒油籽榨了油?”吳誠儒起身将搗的差不多的藥拿回房中。
“繼續往下說吧。”韓致遠道。
王梅兒接着道,“他讓我繼續在袖籠裏藏上早就準備好的灌滿血的豬尿脬,說是等大門外對面的青牆上顯出鬼影的時候就撲上去,暗中把豬尿脬壓破,擠出血來,弄成‘血手印青牆’的樣子,完成臨安城中散傳的那幾句話中的第三句。”
“血手印是你自己糊弄的,那鬼影是誰做的?”韓致遠問。
“我不知道,鬼影出現的時候我也是真的被驚到了,只不過心裏有數,沒有旁人那般害怕。後來我被人帶回家中,我以為戲就算演完了,可油籽說做的還不夠真,非得要讓我得了失心瘋,這樣才顯得實一些,也會讓林家更能博得同情。”
韓致遠又追問,“林家後來失火,也是油籽安排放的?”
“不是不是!”林員外接過話,“那場火燒的莫名其妙,油籽都不知道,還問過我。我們也不知道翎兒的閨房怎麽好端端的起了火?最後官府認定是因為房內燃燒的為慕景彥替嫁準備的做樣子的長明紅燭意外傾倒所至。”
韓致遠輕輕嗤鼻一笑,“這個結案我也知道,你們信嗎?”
他早就判斷出縱火案與油籽等人關系不大,從泥塘裏挖出的兩具屍首與慕清顏的包袱證明此案與慕成安相關,跟現在偵破的案子是兩條線。他詢問林賢,也是為了從其口中逼問出所有藏匿在林家的隐秘之事。
“這……”林員外略作猶豫,“那場火燒起之後,有個家丁失蹤了。只是……只是怕惹事,沒有說實話,我只跟人說那家丁有事告假出了遠門。”
果然,林家還藏着鬼!
韓致遠問,“那個家丁是什麽時候到林家做事的?”
“有十幾年了,在錢塘縣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林家,比翎兒身邊的那個丫頭還早,平日裏木讷寡言看着挺老實的一個人,我也不敢相信他會縱火燒房子。”林員外回道。
“之後把關于此人的詳細補錄一份,還是先說油籽,之後他就把林翎送出了林家,你們都沒敢阻攔?”
“我們不想讓他帶翎兒走!可他說要是被人發現了翎兒,所有做過的事就都白費了,真相一捅破,林家也就完了!我們跟他共乘同一條船,沒有辦法!”林員外搖着腦袋,兩手捶打額頭。
“所以,林翎是被你親自送出林家的!”韓致遠的手重重的搭在椅子扶手上,用力的壓住了掌心。
油籽故意讓林賢請臨安知府衙門的人在林家以及出嫁的路上布防,将陣勢做的極其嚴密的樣子,就是為了讓林翎依舊“失蹤”看起來顯得更加蹊跷,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無論何時何事,最難對付的都是內鬼的陰謀禍害,被油籽威脅的林賢夫婦就是林家最大的內鬼,縱使布防再緊密,又豈能攔得住主人家陽一套陰一套的自己去作死?
一個朝廷一個國家亦是如此,最怕的就是人心不齊,被外賊買通的叛徒之流,從內而外的禍害,當真是防不勝防!
“致遠。”久未出聲的趙擴瞟了眼韓致遠的手。
他理解韓致遠緣何如此動怒,甚至忽略了手傷。
韓致遠最惱火的就是身為父母的将自己的兒女推上死路,直至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王梅兒不住的啜泣,林賢被韓致遠的一聲沉喝吓的不敢吭聲,耷拉着腦袋。
韓致遠的手攥了攥又張開,從扶手上擡起,“聽聞林翎出事後,你就趕往蕭家,真正的林翎也就是被你親自帶上馬車送離林家,然後在油籽告訴你的提前安排好的地方把林翎交給了接手人,當然,做這些事的時候你都會找理由将身邊的人支開。我說的沒錯吧?”
林賢低垂着頭,有氣無力地道,“是。”
“哼!你們親自将女兒推入豺狼的窩,這個時候又苦苦尋找,是不是晚了!怕是林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誰坑害的吧!”
“我們沒辦法,實在是……被逼的……”林賢還在為自己的行為狡辯。
“翎兒,娘對不起你!娘錯了!”王梅兒自知大難臨頭,倒是多了幾分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