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 平常夫婦
“韓公子,您這二位乍一看還真像是平常夫婦。”李大郎道。
“你這混小子,胡說什麽!韓公子豈能跟我們平常人比?”李老春趕緊呵斥自家兒子言語無狀。
李大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向韓致遠致歉,“韓公子,對不起,對不起,小的說錯了話。”
韓致遠彈了彈衣袖,“沒錯,像就對了。”
說者無心,慕清顏聽來卻覺得耳燥,轉身朝李家東廂房走了走,故作左右觀察的樣子。
“李伯,再把你家的驢車借我用用,另外取一床被子。”韓致遠又道。
“這……”李老春有些為難,“韓公子,不是小老兒我不願借,只是這驢車之前拉過三娘……”
“無妨。韓某一個時常跟兇案打交道的主兒還忌諱這個?盡管牽來就是。”
“好,好。”李老春點頭,“混小子,快去牽車!老婆子,你去抱床被子來!”
李大郎趕緊跑到房後,把那輛陳舊的老驢車牽出來,“公子,您這是打算去哪兒?小的幫您趕車?”
李婆婆也抱出了被子。
“你見過平常的農間夫婦二人出門,還專門找個人趕車?”韓致遠接過被子,放到車上,“李大郎,你跟你娘子今夜就不要出門了,我們來過的消息你們不要主動跟任何人說,隔壁的差役也不可以,如果有人來問,就說出門的是李大郎跟他的娘子,打算去給三娘守墳,結果半路遭了劫,驢車被人劫走,大郎夫婦吓的跑了回來,因為劫匪有言在先,所以不敢驚動旁人,怕被守在隔壁的差役發現,悄悄的從後牆翻回李家。記住了麽?”
慕清顏暗搓搓的聽着韓致遠教李家的人說瞎話。
“這……”李老春不知所以。
“你們要想李三娘與隔壁的事保密就聽我的安排。否則你們想想,如果對人說我們來過這裏,自然會洩露兩家牆壁鑿通的秘密,什麽都瞞不住!”
慕清顏回頭掃了眼韓致遠,這可是明擺着要挾人作假口供,出入刑部的韓大公子撺掇起人來可真是臉不紅心不跳。
“是,是,明白,明白。”李老春接連點頭,“老婆子,大郎,大郎媳婦你們都記下!”
“是,知道了。”幾個人相互看看,應道。
“我這也是為了破案,為你家三娘伸冤,總不會讓李三娘這麽不明不白的慘死。”韓致遠又順着安撫了一下幾個人。
“有勞公子,只要能為三娘做主,公子就算讓小老兒我去死,也心甘情願哪!”李老春說着就要朝韓致遠下跪。
韓致遠順手搭住李老春,“這倒不必,我是救人的,總不會将人送上死路。清娘,走了!”
音落,韓致遠便牽着驢車朝院外走。
慕清顏怔神,仿佛眨眼間回到了襄陽。
清娘……在襄陽,鄰裏間都是這麽叫她,爹爹也是這麽叫她。
“怎麽了?”沒有聽得慕清顏反應,韓致遠回過頭。
“沒什麽。”慕清顏收回神,大步朝韓致遠走過來,跟他一起出了李家。
旁邊隔壁吳家的門外,差役還在守着,一個個都有些犯困,緊貼着牆壁靠在那裏不住的打哈欠,畢竟只是個衙差,比不得殿前司或者侍衛司的親軍承事嚴格。
韓致遠與慕清顏都背對着那邊的差役,外表又換了樣。差役見這邊有動靜,也只是瞄了眼,誤以為是李家的人出門,沒有理會。
“上車。”韓致遠壓低聲音。
慕清顏坐到板車上,韓致遠坐上駕位,趕着驢車出發。
遠遠離開李家後,回頭見那些差役已經淹沒在黑幕中,慕清顏才問,“公子,你打算做什麽?”
“逃命。”
“逃命?”慕清顏又回頭望向黑暗。
如緊随着一張無邊無際的大口。
韓致遠說的沒錯,現在沒有必要追殺吳家父子,可他們身上的危機卻加重了。
“不是說他們暫時不敢動手?”慕清顏收回目光。
“暫時是多久?人生在世數十年,數年間的歲月可以說是暫時,一年之期中,一個月也是暫時,一個月的時限裏,暫時只能說數天而已,而在數天之內,你說暫時算多久?”
是的,在這度日如年,恨不得将一個時辰拆成若幹個時間段去做事的時候,暫時只能按照時辰去算。
他們從義和坊來到梅家橋這段路是安全的,審問吳家父子的時候是安全的,随着時間的推延,再持續下去,對方定然會調整行事,重新作出安排。
而他們必然是首當其沖的謀害目标,解決了他們,對方的計劃想要順利進行下去才能減少阻力,而且,現在他們也掌握了從吳家父子口中挖出的秘密。
“敢問韓公子,我們逃到哪兒去?”慕清顏問。
韓致遠懶洋洋的道,“你說呢?”
“艮山吧。”慕清顏稍作想想。
月老祠、白洋湖,艮山一帶隐藏着很大的問題,就近的話也就是方便先到那裏。
“依你。”
慕清顏知道,不是韓致遠依着她,而是她猜對了他的心思。
很快到了路口上,韓致遠轉了方向,朝另一條路上趕車。
沒多時,遠遠的望見一簇火把,在夜間忽閃着晃動而來。
韓致遠吩咐慕清顏,“躺下,鑽被子裏去!”
慕清顏掃了眼漸近的火把,不聲不響的躺倒在車板上,扯起被子将自己卷住。
打着火把的是幾個巡防官兵,攔住了他們的路,“喂!什麽人?這麽晚要去哪兒?”
“官爺,我家娘子生了重病,無藥可醫,想趕回艮山的娘家去見見岳丈岳母。”韓致遠趕忙下了驢車,朝幾個官兵躬身低頭。
那謹慎卑小的樣子哪裏還有飽含精神氣的影子?不過趁着那火把光照,稍微一瞥,韓致遠敏銳的眼睛還是一下就辨認出這幾個是城防軍,肯定是奉了趙擴以及他們上封的命令,連夜巡察,以防生事。
官兵圍着驢車轉了一圈兒。
小小的驢車上除了一坐一躺兩個人,再無他物。
一名官兵走到驢車旁,俯身捏起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