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憑空出血

“慕景彥,跟我走。”監官見韓侂胄交給自己一個慕景彥,雖然心裏很沒底,也只能先照着辦。

慕景彥跟随在監官身後走。監官在路上告訴慕景彥,都亭驿準備接待不日将抵達臨安的安南國來使,合門司送來的物品都是為接待安南國來使所準備的,而他身為都亭驿監官,則負責安排分配這些物品的用處。而具體事情怎樣,監官沒有說。

又是安南國。

聽到都亭驿監官的話,慕清顏心裏不由得嘀咕。韓致遠的叔公竟然要她一個時辰就給出交代,如果真的跟近日臨安城中發生的案子有關,別說是一個時辰,就算一天也未必能有結果。

當然,如果真如此,或許也是一條線索。

想到此,慕清顏的精神更加提起幾分。

穿過都亭驿正廳來到中廳旁側的閣樓,這座二層閣樓就是使臣到來後的住處。

監官把慕清顏帶上二樓,打開一間屋子進去。

首先映入慕清顏眼簾的是一片紅色。地上擺放的不少瓷器,有碗盤觚樽洗等平日生活裏用的,也有花瓶、香爐、罐等各色陳列擺飾用的,各式各樣,都是一色的紅,而順着這些東西擺放的位置,不論是桌子上還是地面上也有一圈紅暈,就像是從它們的身上滑落下去的,在其他空處,也有紅色點點,如一朵朵綻開的梅,也如……一片片殷紅的血!

“你已經看到了。事情就是這樣。”監官站在屋門口,并沒有繼續往裏走,“這些都是合門司經雜買務采購回來的,送來的時候只是浮了層土,我準備分配到都亭驿各處,那個青瓷釉花瓶是要擺放在安南國公主房內的,還有那些……”

監官指了指那些東西,“今早,我讓人先都擦洗一遍,結果所有過水的東西都成了這樣,後來我又讓人把盤樽也拿來,結果同樣如此,這都是變了樣的,還有沒動過的暫時封在另一間房內。”

一件件青瓷釉器皿全部在“滴血”,傳揚開去的意義非同小可。這位監官說話的聲音裏明顯帶着顫動。

慕清顏這才明白,難怪韓大人會那般焦急。雖然東西是雜買務負責買回來的,可合門司也參與其中,負責配備的物品出了這麽大的問題,而且還如此詭異,他也難逃其咎,而他在見到她之後則毫不猶豫的想到先用她來頂刀。

她慕清顏已經得罪了臨安百姓,再被推到最前,承擔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也算是有前科的。

雖然朝廷禁止談論臨安謠言,可是随着案情一件件發生,遲遲未解,這些朝廷官員的心裏其實跟百姓無二,他們不過也是普通的人,在嗅到危險的時候一樣會想到不該想的事。

想到此,慕清顏大步走向那些瓷器,“大人,這不是血,只不過是被人做手腳染了色。”

監官随後低了聲音,“知道什麽叫寓意嗎?寓意,懂嗎?”

就算這不是血,可這些本用來接待安南使者的東西莫名其妙的成了這個樣子,又偏偏是紅色,其深意可想而知。

慕清顏點點頭,這就是人心自亂,見了此情此景之人定然多會深想。

“南安國使臣很快就要到了,必須查出真相,弄清原為,否則……這件事的嚴重性你應該知道。”監官十分急切,手指着那些瓷器,像是木棍似得用力戳着。

“我知道,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慕清顏道,盡量壓着自己的聲音顯得沉靜一些,“大人保證負責擦洗這些東西的人沒有問題嗎?”

“我已經審問過,他們應該都沒問題,也被吓的不輕,我已經叮囑他們包括整個都亭驿差役全部不準洩露此事。可是趕在南安使臣抵達之前必須給出一個解釋……”

“我知道,大人。”慕清顏打斷監官的話,低頭仔細查看擺放在桌上的那個被監官特別指出的花瓶。

那層血紅已經幹在了上面,看不出原本的釉色,摸摸質感倒是還挺光滑如玉。

“麻煩大人讓人打盆清水來,要完全清的水,不要放任何東西。”

不一會兒有人端來一盆清水。

慕清顏手指沾水擦拭花瓶的瓶口,幹掉的血紅色遇水被抹掉,露出瓷器本身的色質,是正常的米黃色,釉澤瑩潤,紋片精致。

“這是官窯燒制的吧?”慕清顏問,她可是從沒見過這麽好的瓷品。

“不是,是韓大人經雜買務從紹興府的私窯定制的。那家私窯經常燒制一些宮裏用的東西,成色佳,一向沒有出過問題。深得韓大人信任。”監官道,“難道是這些東西本身出了岔子?”

“沒有。我只是順口問問,這些瓷品很精美。”慕清顏道。

監官雖然嘴上沒說,臉卻沉了下去,對慕清顏的這句無關的問話不滿。

“擦洗用的那盆水還在嗎?”慕清顏又問。

監官只是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差役走到牆角處,把一盆水端到慕清顏跟前,“就是這盆,剛開始是清水。”

慕清顏低頭看,一盆水也是紅色,只不過顏色稍偏淡一些,水裏泡着條抹布。

慕清顏把抹布從水裏撈出來,被水浸泡過的白色抹布顏色比水色還要淡,“再取一件沒有擦過的瓷品來。”

差役得到監官授意,很快從另一間屋子取回一個瓷盤。

慕清顏接過瓷盤,果然見上面浮了層土。

用布子擦拭,或者說,那盤子剛沾到布子上的水漬便顯出了紅色,就像瞬間流出了血,而她手中的抹布,在碰到盤子的地方紅色也随之加深,猶如剛剛擦拭過的血漬。

“大人,又出血了!”站在慕清顏跟前的差役,顫聲道。

啪的一聲,慕清顏手一松,抹布墜入水中,濺起朵朵水花。

手中的那只盤子上的“血”緩緩流動,流過盤身,留下道道血跡,像是玉色的肌膚受了傷,劃出道道血口。

血漬滴落在慕清顏的手上,滾動的血珠落進了水盆裏,在水面上打出一朵朵深紅的暈……

“慕景彥,你看,這到底怎麽回事?!”

監官盯着那只盤子,盯着慕清顏的手。

這一條條落在盤子上的血痕看起來要比那成片的血紅更加逼真。如果說其他瓷品上的紅是被上了色,那這只盤子上的紅痕分明是流淌的血跡,落在慕清顏的手上,就好像是她自己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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