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桑林偶遇
韓致遠掃了眼已經閉上門的屋子，“韓某就是在查石仙案。林翎的失蹤正是跟這個院子有關，跟油籽兒有關！”
“不……不不……”林員外接連擺手，“這不可能，小女出事前，已經有兩家的姑娘出事，怎麽輪到小女就跟油籽兒有關？難道她們出事也能與油籽兒牽連？油籽兒的情況韓公子已經親眼看到，他雖然發病起來有獸性，可是他的腿那個樣子，有做的了什麽？”
“他的腿是什麽時候傷的？”韓致遠問。
“他尋到林家的時候就是那個樣子，我們找大夫給他看過，說是天生畸骨，無法醫治。這可跟我們林家無關！”林員外鄭重聲明。
“關于油籽兒，你當真沒有其他可說的？”韓致遠轉向林員外，雙目直直的盯着他。
林員外一口咬定，“沒有。”
韓致遠盯了林員外片刻，“林員外一心隐瞞是沒用的，只要韓某說查，即使你的祖宗八代都能挖出來。”
韓致遠離開林家就去了嘉王府，讓嘉王派人去徹查林家夫婦的底，并且将出入林家的下水渠道盯死。然後他又趕往梅家橋，來到李三娘的家。
原本，他是将三起新娘失蹤案合為一個連環案去想，但是蕩着秋千冥想之後，改變了思路，打算将整體一一劃分，去尋找三起案件各自成立的契機。
從下水渠進入林家禁院，出其不意的見到油籽兒，通過他的問話與油籽兒在毫無防備下呈現在臉上的細微的反應，他已經确定林翎的案子關鍵點就在林夫人這個外甥的身上。
那個在林家禁院另外打開的下水渠的入口，雖然是小刀子潛入林家的秘密通道，可常年被關在禁院中的油籽兒也定然知曉，是他與其他外來者，最有可能是殺害小刀子的真兇暗中來往的途徑。而這一切動機都要建立在油籽兒的全部身世上。
至于李三娘……未婚先孕，準備嫁給的又是另外的男子，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韓致遠找到李家，雖然天色漸晚，李家周圍還是聚集了不少人。
李三娘有孕的事除了他們一扇門與李家的人知道外，這些街坊鄰居并不知曉。沒有什麽風言風語，都是對李三娘慘死的哀嘆之聲。
韓致遠在附近觀察了一陣，目光定格在李家門側幾十步遠的一棵歪脖子樹旁，有個一身穿白色襕衫頭戴幞頭的太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站在那裏張望。
見韓致遠看自己，那個男子沒有躲避，坦然朝韓致遠走來，拱手道，“韓公子。”
韓致遠見對方認識他，并不奇怪，“你是太學生？”
那人回答，“正是，小生王坤。”
“你認識李家的人？”韓致遠直截了當的問。
“不認識，只是恰巧路過，聽聞了這家人的事，駐足觀望片刻。”王坤道，“小生家中有事，告假幾天，正要歸學。”
韓致遠點點頭，沒有什麽要問的。
王坤見此，便也告辭。
韓致遠默默注視着王坤的背影。
王坤看起來坦然鎮定，步履穩重，卻不小心踩到了一枚石子上，稍稍崴了下腳，當做什麽也沒發生，加快了腳步。
而且，雖然只是寥寥幾句對話，這個王坤也說的有點兒多了。他并未詢問其為何恰巧在此，王坤卻自顧補充了請假歸學一事，有點急着解釋的味道。
韓致遠擡步跟了上去。
見王坤并未朝位于梅家橋西南方的太學走，而是與之相反，朝東北向走去。
眼見天要黑下來，南轅北轍絕對不可能趕回太學。
韓致遠身邊沒帶人，要跟下去的話只能親力親為，略想一下，還是不打算就這麽放過這個人，決定追過去看個究竟。
一路追到了艮山，距離出城的艮山門也就不遠了。
眼見着王坤拐進了附近的村子裏。這一帶的村民多以紡織為生，有的向城外笕橋，遠至湖州等地的蠶農購買土絲，有的人家則自己種植桑田養蠶，而王坤就踏入了一片桑樹林中。
不知底細，天也黑了，韓致遠不敢冒然緊跟，止步在桑林外徘徊。
“坤兒，坤兒——”有人的呼叫聲傳來。
韓致遠循聲望去，昏暗的天色下有個老妪挎着個籃子朝桑林這邊蹒跚的走來。
一邊走一邊喚着“坤兒”。
韓致遠看看桑林深處，朝老妪迎上去，“老媽媽，您在找人嗎？”
那老妪見有人問話，止住腳步，看向韓致遠，“是的，我在找我的兒子，他叫坤兒，我要給他送飯去，天都黑了，他都還沒回家，一定是還在田裏忙。我得給他送飯去……我的坤兒可是個好孩子啊，幹活從來不怕苦，讀書又好，他還是太學生呢！”
“老媽媽，您所說的可是叫王坤？”韓致遠順手攙扶住老妪。
“是啊！”老妪的眼睛閃閃發亮，“你也知道我家坤兒是不是？”
“您說他現在是在田裏忙？”韓致遠問。
“哦，這麽晚沒回來，肯定是在田裏忙，我們家種了十畝稻子呢！我跟坤兒他爹腿腳都不方便，都是坤兒跟他哥嫂下地。就算入了太學，趕上忙的時候，他便白天在太學讀書，夜裏匆匆趕回來在田間勞作，後半夜稍睡一會兒，天沒亮的時候就又要趕回太學，我的坤兒啊，可是苦了！”
老妪一邊說着，一邊抹眼淚，“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給坤兒送飯去，我家坤兒一定早就餓壞了！”
韓致遠想想，自己見到的王坤可是一點兒也不像在田間務農的人，可是聽這個老妪說的話，又是那麽的實在。
“老婆子，老婆子！”
老妪繼續挎着籃子朝桑林那邊走，一個坡腳老頭一路小跑的追上來，“一會兒沒見人，怎麽就跑了這麽遠？趕緊跟我回去！”
“我要給坤兒送飯！”老妪很不滿老頭兒擋住了她的路。
“坤兒已經回家了。”老頭兒從老妪胳膊上扯下籃子，“你趕緊跟我回家去！”
“坤兒回家了？”老妪不大相信。
“你看，這不是坤兒的扇子？”老頭從袖子裏抽出一把折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