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黃裳案宗

“慕景彥,致遠剛收的家仆。”趙擴道。

“見過嘉王妃。”慕清顏畢恭畢敬的行禮。

“麗娘,安排她收拾一下,之後到書房見小王。”趙擴交代完,便先一步朝書房去。

嘉王妃看了眼慕清顏,“跟我來。”

她沒有吩咐下人,親自帶着慕清顏走向側邊長廊。

慕清顏低垂着頭,跟随在嘉王妃身後。

“你就是近日來在臨安城闖了禍,被致遠罩在府上的慕景彥?”嘉王府走在前面,問。

“是。”

嘉王妃停住腳步,回過身,“慕捕頭的侄子?”

慕清顏跟着止步,低頭道,“是。”

嘉王妃審視的目光從下至上,最後落在慕清顏低垂的額頭上,“也難為你了。”

這話讓慕清顏聽得很是奇怪,該做何解?

嘉王妃轉過身,繼續向前走,“我曾有緣見過慕捕頭幾面,是一個英武能幹的人。希望他能夠平安回來,大宋離不開他這樣的效力之人。”

“謝王妃。”慕清顏不知道接什麽話好。

嘉王妃不再說話,帶着慕清顏來到一個沒人住的廂房,叫了一個王府仆役為慕清顏準備換穿的衣衫。

慕清顏一邊換衣衫一邊琢磨着這位年輕的嘉王妃,雖然只說了寥寥幾句話,卻感覺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是因為韓致遠與嘉王都質疑叔父,而這位嘉王妃卻表示出對叔父的誇獎,态度有別嗎?

還是那句“難為你了”,已經知曉她的女兒身?

慕清顏低頭,脫掉濕漉漉的衣衫,只留下裹胸。

因為要扮男裝,裹胸要比普通女子纏的要緊許多。而慕清顏人長的單薄,借助裹胸緊束更顯得板平,以至于衣衫都濕透了也沒有被圍觀的人看出來……不對!

慕清顏驀然一怔。

就算旁人看不出來,一口一個小子的罵她,可是那個據說是救她的貨郎呢?施救的時候沒有理由發現不了,他沒有跟人洩露?

慕清顏左右看看,走到床前,撕下一條床帳替換了濕裹胸。

換好衣衫,慕清顏将所有的濕衣物團起來,包住不該讓人看到的東西一起收好,出了廂房,準備去書房找趙擴。

卻見嘉王妃不知道什麽時候等在外面。

慕清顏頗為意外,“王妃?”

“先喝碗姜茶,去去寒氣。”嘉王妃道。

身後的婢女端茶上前。

慕清顏有些受寵若驚。

說寵不算合适,可确實令她驚訝。

“謝王妃。”慕清顏将濕衣物丢在地上,雙手接過姜茶。

嘉王妃輕輕擡了下手,婢女暫且退下。

“王妃有什麽話要對草民說?”慕清顏打算直接詢問。

嘉王妃示意慕清顏喝茶。

慕清顏端起茶盞送入口邊。

只聽得嘉王妃壓低聲音道,“确實,我有話說。或者說是你叔父有話留給你。”

叔父?

慕清顏險些一口茶噴出來,擡眼碰到嘉王妃的目光,又趕緊繼續喝茶,同時默不出聲的聽着嘉王妃說下去。

嘉王妃接着道,“你叔父離開前一定是意識到什麽,那日我去淨慈寺上香,你的叔父找到我所在的禪房裏,當時他竟然是寺裏和尚的打扮,帶着僧帽,我險些沒認出來。”

“他說他有位侄子要來臨安,他怕是有事外出趕不上見面,讓我有機會見到你之後替他囑咐你一聲,沒事的時候多看看他寫給你的信,謹記他的教誨。”

“我問他怎麽能夠見到你,他說有緣我們自會見面,并且懇請我不要把我與他見面的事說出去。我本想,不過是一句教導自己侄子的話而已,他經常辦案也會有各種應對,或許那個時候他就正在辦案,恰巧遇到我,所以才那種裝束,謹慎小心,不想讓我洩露與他在淨慈寺見面的事,大概也是為了不影響到他辦案吧?所以當時并沒有多想。”

“後來沒多久,你叔父便離開臨安城,起初我以為他真的是離城辦事,後來才偶然聽到嘉王與致遠談及,說他是在辦眼下臨安城中的那樁案子時失蹤的。按說我是應該把他與我見過面的事告訴嘉王,幫助他們查案,可是一想當時我是答應了他的懇請,不能食言。現在我把這些話告訴了你,你跟在致遠身邊做事,要不要告訴他,你自己決定。”

“謝王妃,我考慮一下。”

嘉王妃的話說完,慕清顏一杯茶也喝完了。把茶盞交給候在不遠處的婢女,慕清顏向嘉王妃告辭後,撿起地上的濕衣物根據嘉王妃的指示,朝嘉王書房走去。

路上倒也來不及細想嘉王妃的話,慕清顏到了書房,趙擴正坐在案桌後,翻看手中的卷宗。

“嘉王殿下。”慕清顏走到桌前。

“動作挺慢。”趙擴将卷宗放到桌上。

“王妃賞我姜茶喝,順便說了幾句話。”慕清顏解釋。

這一點沒必要隐瞞。

“麗娘心慈性軟,不适合知道太多是非人性黑暗。慕成安在她眼裏是個切切實實的好人,見到你自然會用心一些。”

聽起來趙擴是了解他的王妃的,對嘉王妃的舉止并不覺得奇怪。

嘉王妃給慕清顏的感覺就是如此,大概因為對她的叔父涉險兇案一事不知情,覺得叔父不會錯,所以才會幫他帶話。

沒想到叔父竟然還會托付嘉王妃,這件事趙擴與韓致遠真的一無所知嗎?

無法确定,慕清顏也就不多話,不予置評。

“致遠說你要看有關黃翊善之死的案宗。”趙擴将那本卷宗推向慕清顏,“這就是。”

慕清顏丢下濕衣物,将手在身上蹭幹,雙手捧起卷宗。

這本卷宗的封皮上沒有任何字。慕清顏一頁頁的翻看,從發現黃裳的死因到如何輾轉追查到慕成安的行蹤,包括慕成安與黃裳密會的細節證據等等一應俱全,句句闡述詳實。

慕清顏看了一頭冷汗,混着濕乎乎的頭發,倒也不算顯眼。

“怎麽會這樣?叔父到底在做什麽?”慕清顏的聲音在顫抖。

如果這案宗中涉及到的不是叔父而是其他與她無關的人,看完之後她一定也會認為那個人具有重大嫌疑。

可他是她的叔父,她一直堅信的叔父!就算有這麽多東西擺在她的眼前,她還想死死守住最後的那塊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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