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兇院遺屍

就在慕清顏尋思的時候,衙差已經在韓致遠的授命下打着火把進了暗室。

“慕捕頭!是慕捕頭!”

衙差的驚喊聲讓慕清顏渾身一震,拔腿就跟着進去,跑下石階,沖到韓致遠身旁,撥開擋住視線的衙差,借着火把的照亮看清面前的一幕,登時頭暈目眩閃了個趔趄,一把抓住韓致遠,艱難的借以支撐。

暗室中,一個男人趴在地上,渾身血淋淋,衙差把從他身上取下的腰牌呈給韓致遠,上面刻着臨安府衙的标識,還有“慕成安”三個字。

衙差手中還拿着一封信一起交給韓致遠,慕清顏從封面上便能清楚的認得,那正是她來臨安前寫給叔父的親筆信!

那男人的身形又與慕成安極其相似

韓致遠看了眼慕清顏,示意衙差将她扶住,将信與腰牌收起來,走向死者。

“背中五刀,刀刀穿透前身。刀寬五指,長約二尺至二尺半,淺彎狀。”

韓致遠查看完死者背部之後,命人将死者扳正。

“啊——”慕清顏驚呼,兩手緊緊捂住嘴巴。

那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根本看不清原本容貌。

韓致遠面不改色,繼續說道,“死者面部疑被異類撕咬,嚴重破壞。大概死于二至三個時辰前。”

“是……死後……還是……死前?”慕清顏哆哆嗦嗦的問。

“身無明顯掙紮痕跡,應該是毀于死後。”韓致遠道。

一個大活人遭受如此酷刑,肯定是清醒的,會奮力掙紮,若是因為被捆縛掙紮不脫,那就更應該留下捆縛的痕跡。而如果一個人剛死,被牲畜撕咬造成大片的創傷同樣會血肉模糊。

韓致遠頓了下,又道,“應該是狼犬。”

慕清顏兩腿支撐不住的打彎,被衙差用力架着,像是個提線木偶。

“你過來仔細看看。”韓致遠回頭叫慕清顏。

“不……不……”慕清顏木讷的直搖頭。

她不敢,不敢看到自己的叔父落個如此凄慘!

她不願相信這就是她想要尋找的叔父,不願相信這就是她得到的結果。

“不……不會是這樣……不會的!”

慕清顏的頭搖的越來越猛,瞪大的雙眼中飽含着淚水,固執的不肯湧出,嘶啞的嗓音不住的打顫。

她是一心想要找到叔父,可這樣的叔父她不想認。她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最後一個至親會以這樣的方式離她而去,這會成為她永遠的噩夢,深深的烙在她的記憶裏。

“不會的……”

韓致遠站起來,回身從衙差手中将慕清顏一把扯到自己跟前,“你必須看!如果他是你叔父,還要等着你收屍!”

慕清顏兩眼一黑,險些撞在韓致遠的胸膛上。

韓致遠另一只手搭在慕清顏的肩頭,趁着她撞近自己,低聲道,“是不是,你可要仔細認清楚!”

慕清顏一愣,仰頭看向韓致遠。

韓致遠将她拖至死者跟前,強硬的按着她一起蹲下。

慕清顏定了定神,試着讓自己平複氣息。

韓致遠問旁邊衙役要了一支火把,親自照亮。

火把距離死者近,看的更清楚。

慕清顏手指不住的顫抖,緩緩的伸向死者的手。

死者右掌心翻轉,是一只布滿老繭的手,常年握劍柄所至。

慕清顏的手指在死者掌心輕輕摩挲,眼淚最終止不住的湧出,滴落在死者的衣衫上,化開了凝固的血。

慕清顏的手又撫上死者的脖頸,視線不可避免的要觸碰到死者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離得近,慕清顏也能清楚的看到被狼犬啃過的顆顆齒痕。

兇手何其兇殘,殺人之後還要如此對待一具沒了生命的屍首!

慕清顏的手停在死者的脖頸處,抖動的無法近一步查看。

韓致遠明白她的意思,伸手将死者的衣領扯開,同時火把最明亮的光照移到死者的脖頸處。

“叔父——”

慕清顏只在死者敞開的衣領處看了一眼,便失聲痛哭,匍匐倒在死者的身上。

“叔父……叔父……”

哀恸不止,嗚咽悲喚,淚如急雨磅礴。

韓致遠的目光瞟過去,見死者的鎖骨處有一片陳年燒傷。

“叫仵作來補記驗屍格目。将這裏嚴加看守,維持原狀,不準任何不相幹人等随意踏入!”韓致遠将手中火把遞還給身邊衙役,一手拍拍慕清顏的肩,“先走了。”

慕清顏悲痛欲絕直不起身。

韓致遠費了點勁兒,才把她拖起來,拽出了暗室,帶離院子。

叫來輛馬車,韓致遠把慕清顏直接塞進車廂,交代給府衙的人一些事後便與慕清顏一起返回韓府。

車上,慕清顏渾渾噩噩的閉着眼睛,仿佛抽了絲的行屍走肉,任由人帶着随意而為。

韓致遠也不理會,直到了韓府,馬車停下,才開口問,“是要我拖你還是抱你?”

慕清顏微微擡起眼睑,看了下韓致遠,身子動了動。

韓致遠見此,自顧先下了馬車,停在車廂外,擡手挑着車簾。

慕清顏緩緩的探出頭,從車廂上下來。

“哎呦,這是怎麽回事?”

老家院吳伯迎出來,就見慕清顏身上沾着不少血,臉也是花的,整個人有氣無力的樣子,一看就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吳伯,帶她進府收拾一下。”

韓致遠又把慕清顏交給了吳伯。

“是。”吳伯走到慕清顏跟前,“慕公子,請!”

神色麻木的慕清顏跟着吳伯再次進了韓府的門,不到一整天的時間裏,她在韓府換了兩身衣衫。

韓府裏,除了主人韓致遠,剩下的便都是侍仆,吳伯給她找的都是年輕奴仆的灰布衣衫。

等慕清顏洗換好,仿佛掐着時間,韓致遠來了。

慕清顏正伏在桌上,見韓致遠進來,站起身。

韓致遠進屋之後便将門緊閉,上下打量了眼仆役裝束的慕清顏,“你不後悔嗎?”

“後悔什麽?”慕清顏很奇怪韓致遠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問題。

“如果你不冒然離開我這裏,就不會被人綁架,你的……叔父也就不會死在這一刻。”韓致遠朝慕清顏走近幾步。

“我已經脫不了身了,尤其遇到你韓公子之後。就算我此時不想再理會叔父一事,你也不會放過我。”

慕清顏直視着韓致遠,本應該呈現悲哀的眼睛裏卻是一片明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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