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四個人
“把慕成安留下的東西交出來，我們就放了你。”
黑暗中響起人的聲音，雖然透着威脅與兇意，倒是讓慕清顏得到了一點心安。
“我沒有拿到什麽東西。”慕清顏道。
從對方的問話上判斷，他們好像并不知道她拿走的是一封信，她也就不會給他們洩露任何線索。
“小子，咱們好說好商量，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另一個人滿口惡氣的威脅道，“你沒拿到東西，藏在奶奶廟又見到我們跑什麽？要是不老實回答，小心我們拿刀子一片一片的把你身上的皮割下來！你以為這次落在我們手裏還能跑得了？”
聽得這人說話間，慕清顏就感覺有什麽尖硬的東西戳了自己幾下，稍作分辨，好像是帶鞘的劍。
黑暗中看不清，對方戳起來也是瞎着眼，這幾下正好戳在慕清顏的肋骨上，疼的很。
慕清顏擰着眉頭，深吸了幾口氣，停頓了一下，給人的感覺像在思考，“你們讓我見到叔父，否則一切免談，我絕不會吐露半個字！”
絕不能就這麽妥協！
“交出東西，我們自然讓你見到慕成安。”對方倒是也表現出商量的意思，但态度還是很強硬。
“我怕若是交出你們想要的東西，就會跟着叔父一樣下落不明了。”慕清顏才不會相信對方哄三歲小孩的話。
“如果你不交出來，一樣落個下落不明的結果，死在這裏絕對不會有人知道，你信不信！”那個脾氣暴躁而更兇惡的人又拿着劍鞘狠戳了慕清顏幾下。
慕清顏緊咬住唇，隐忍着吃痛一聲不吭。
看不到人影，只去聽，只去感受，那森冷的壓迫直逼在她的身前。
其實，她很想流淚。
她沒想到此番踏上臨安城，不僅要過流浪的日子，背上了殺人的嫌疑，還陷入意料不到的兇險。就算沒有了爹娘的寵愛，她也從未遭過這樣的罪，這般的無助。
如果提前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她還會背井離鄉，來到這個想象中的應該是大宋最繁華的地方嗎？想要在自己無依無靠的時候來投奔叔父嗎？
“顏兒真乖，叔父抱！”
眼前的朦朦黑幕中，仿佛浮現出叔父的身影，慕清顏看到了叔父疼愛的笑容。
叔父是她如今在世上最親的人，她不可以不在乎！
“見不到叔父，我不會交給你們任何東西！”慕清顏的态度是不輸于對方的強硬。
如果對方以為這麽兩下就能吓倒她，錯了！
“小子，不要以為我們非得拿到你手裏的東西，滅口也是一樣的。慕成安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把你從臨安府衙帶走的韓致遠是第三個，只要任何可能接觸過那份東西的人都死了，我們的目的一樣達到！”那人冰冷中卷着森森殺意的口氣噴灑在慕清顏的身上。
“滅口？叔父已經被你們……”慕清顏抑制不住的一個哆嗦，瞪大眼睛，想要在黑暗中看清對方，也急着想聽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對方朝前走了兩步，大概是已經準确的把握住目标，黑暗中，一只手掌落在她的身上，拍了拍，“不要激動，只要你乖乖的交出來，你跟慕成安的命都不會有事。”
慕清顏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是冰涼，她絕對不會真的信了這人的話，恐怕叔父已經……兇多吉少。
接下來就是她。
殺人滅口，既然要滅口，對方又怎麽會在拿到東西後給她留下一條生路？
橫豎自己是無路可逃，慕清顏深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一些，“所謂的與石仙有關的那些案子都是你們做的？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如果只有死路一條，就讓她死的明明白白吧。
沒有人回答。
黑暗中，驟然間沉靜下來。
“喂？”慕清顏聽不到動靜，又試着叫了一聲。
那兩個人明明一直站在她的前面，惡語不斷，突然噤聲了。
接着，粗重的呼吸聲響起，急促、恐慌。如同平靜的海面上突然波濤滾滾，拍浪驚風。
接連“噗”的兩聲，有什麽熱乎乎的液體噴到了慕清顏的身上，緊接着，又是有人摔倒的“撲通”聲。
一顆腦袋正好撞中慕清顏的膝蓋，順着她的小腿滑下去，壓在了她的腳上。
慕清顏還被捆在椅子上，動彈不得。視野當中依舊是濃濃的黑暗，感覺有細微的風聲從身邊掠過，好像是什麽人極其輕快的腳步。
在黑暗中還藏有第四個人……
“誰——”
一個字的尾音未及落下，慕清顏的後脖頸被什麽東西砸中，當即就暈了過去。
……
韓致遠在慕清顏被綁架之後就知道她出了事，當然因為沒人親眼看到慕清顏出事的經過，所以衙役彙報上來的消息是，慕清顏從一條巷子裏失蹤了。
那條巷子正是從韓府到林家需要經過的一條路，但并非是必經之路，算是抄了近道。
慕清顏只是一路上根據自己識別的方向前行，走的是近乎直線的近道，也就無意中鑽進了這條人跡比較稀少的小巷子中。
受韓府托付跟随她的衙役一個不留神就失去目标，只看到最後慕清顏留下的兩行略顯淩亂的剛蹚過井水的濕腳印。
還真被趙擴說中！
就算可能出事，這出的也太快了。沒多久韓致遠便追上來，只是撲了個空。
韓致遠在這條巷子裏來回的察看，給出初步判斷，“追查通往各處的馬車，尤其是特別跟随這條小巷周圍十丈內出現過的馬車痕跡，嚴加搜查運送貨物的商販，注意麻袋箱櫃之類的浸水情況。”
也只有這些，其實範圍不小，只是個大概的搜查輪廓。
每一個案件剛剛發生的時候總是沒有足夠的線索。
從府衙趕來的賀知府着手安排衙差的行動。
這件事有韓致遠以及背後的嘉王督促，賀知府不能不重視，同時也已經意識到慕清顏卷進的案子絕不簡單，更不敢松懈，就怕在嘉王跟前落下個辦事不利，到吏部禦史臺參他一本，影響到自己的官運前途。
這一查就查了近兩個時辰。
最後，馬車被追到了，停在臨安城外浙江（錢塘江舊稱）畔上的金沙村渡口不遠處。
慕清顏也被找到，被綁在車廂中的麻袋裏。
整個情況看起來是有人要帶着慕清顏乘渡船走水路，結果被官府的人追上，作案者棄車逃跑，丢下了慕清顏。
當慕清顏被從麻袋裏放出來之後，她的視覺與意識還遲遲停留在幽深的黑暗中緩不過來，直到看清了明亮的午後天色才一個振奮清醒過來。
她沒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