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證據也沒了
蘇承站在一旁幹瞪眼的叫喚着:“秦小醫,你偏心,活兒我幹,飯他吃,憑什麽?”
阿刁懶得理他,給秦小醫道了謝後便帶上吃食離開了一言堂。
身穿秦小醫的夾襖,口裏咬着他的吃食,阿刁心裏倍感溫暖。秦小醫,真是個溫潤如玉般的男子,心思細膩,舉止有禮,不像那個蘇一兩,地痞無賴似的。阿刁不懂,為何性情如此大相徑庭的兩個人,怎麽能成為莫逆之交?
當阿刁來到縣衙之時,門前雪已經清理了幹淨,這定然不會是縣令老爺的傑作,更不會是高大能那個頤指氣使的捕頭幹的活,可憐的老陸,一把年紀了還要幹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阿刁進了衙門,高貴,高大能,老陸三人皆在,就連牢頭老姜都在。
阿刁見衆人神情不對,一種不好的預感便襲上心頭,“是不是牢裏出事了?”
“刁師爺,你回來的正好!”高貴招呼着阿刁來到身前,“關氏和曹氏昨晚扔了繩。”
“扔繩?”阿刁不懂其中之意。
“就是上吊了!”高大能在一旁解釋說。
“人死了?”阿刁驚呼。
高貴神情嚴肅的點了點頭。
這倒是出乎了阿刁的意料,沒想到就這麽一晚的時間,兩個人都命喪了黃泉。要說關氏由于醜事敗露,羞愧自盡而亡,倒是說的過去。
可曹氏為何會走上此路呢?說不通啊,若今日進展順利,宋乃自肯獨自扛罪,曹氏是有望出獄的,她那麽在乎自己的孩子,怎麽會上吊自盡呢?
“老姜,你确定她們都是自己上吊的嗎?”阿刁看着他問。
老姜被阿刁這麽一問,本就緊張的他立刻跪在了高貴的身前,“大人啊,我可沒害她們啊,那傷天害理的事我老姜可不敢幹啊!”
他這一跪,高貴趕忙上前扶起,安慰道:“刁師爺不是那個意思,他是想問有沒有其他人去過牢房,不是說懷疑你害了她們。”
“啊?是這樣啊!”老姜又重新站好,回憶着說:“昨日這一行人收監之後,去過牢房的人只有兩位,就是刁師爺和宋家夫人吳氏。”
“吳氏去做什麽?”阿刁追問。
“也沒幹什麽,送了些吃食,說了些話就走了啊!”
“那吳氏都與她們說了些什麽?”
老姜皺着老臉,兩手一攤,無奈的道:“婦道人家在一起說啥,我也不好意思聽啊!”
阿刁心道:完了,人都死了,還救個啥?根據律歷,宋乃自和劉享這父子倆發配到某些地方幹苦力,這個案子就算是完事了。即使查出是誰陷害的曹氏恐怕也沒有用了,結果還是一樣。
可轉念又一想,不對,吳氏為何要去見此二人呢?沒有理由啊,她走後,這人就自盡了,也太巧了吧?
就算是要死,也沒必要都在這一晚火急火燎的一同赴死,這裏面肯定事有蹊跷。
想着,阿刁跑回一言堂,拉上了秦小醫,要他去驗個究竟。
但結果沒有分別,秦小醫根據死者身體痕跡的分析,二人确實是窒息而亡,上吊用的并不是什麽繩索一類,而是自身衣物撕扯下來擰成的長緞。且二人皆沒有中毒和昏迷跡象,也就是說吳氏送的飯菜裏面沒有參藥物一類的東西。
悻悻的走出牢房,阿刁長嘆着氣,沒想到曹氏終究是難逃一死。
“秦兄,你看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秦小醫扯動嘴角微笑,眼神落在西南方向的街道上,“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總會有辦法的,你看,最後一個臭皮匠這不是來了!”
“你們是在談論我嗎?是不是幾個時辰不見,就分外想念起我這俊美的容顏了?”蘇承晃晃當當的邁着步子,阿刁看着他不着調的樣子,真想上前将他那兩條腿掰斷。
秦小醫笑問:“我們要去染布坊,蘇兄可願同去?”
“去去去,當然去!”
……
曹家染布坊,三人皆呆立當場。
院子裏那些染缸全都不見了,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怎麽會這樣?屍體藏在染布缸裏的事根本就沒有幾人知曉。
秦小醫和蘇承昨晚一直都在,就算是自己睡熟過去時他們出去了,那時間上也是不夠的。至于縣令大人更是沒有動機去做這樣的事,他要做毀屍滅跡的事大可不必弄的如此繁瑣費事。
思來想去,也就剩真正的兇手了。缸被運走,也就說明阿刁的推斷沒有錯,那些人的屍體就藏在染缸裏。
阿刁氣的跺腳,後悔昨晚自己大意了。明知道要下雪了,卻沒有再往下多想,兇手之所以把那些屍體放進染缸裏,只是權宜之計,希望暫時不被人發現。
但對方并沒有就此放任不管的意思,他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可以悄無聲息把這些屍體運走的機會。
而昨晚那一場大雪恰恰給了他這個機會。
那些大染缸一旦運走,扔進某個山溝溝裏,被大雪一蓋,寒冬臘月的,上哪找去?
除非等到來年開春,雪面融化,才會再次呈現在人們眼前。但那時,恐怕是他已經早想好了對策,或是毀屍滅跡,或是逃之夭夭,就再難逮到此人了。
此時,就算是高貴肯聽她一面之詞,相信那些人的屍體就藏在染缸之中,也為時已晚,找不回來了!
挫敗感充斥在三個人的體內,讓他們郁郁寡歡。
站在染布坊的院中,看着空空如也被積雪覆蓋的地面,三個人面面相觑,接下來又該怎麽辦?
屍體影都沒見着就被人運走了,地上腳印車印由于大雪的覆蓋都沒有留下線索,事情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幹的都不知曉。
整個染布坊未見一絲血跡,連人是怎麽死的都不清楚。
這案子還怎麽查?
阿刁從沒進過如此的困境,打從十來歲跟着父兄破案以來,大大小小的案子接觸的也不少,疑難案件也不是沒經歷過。只是之前都有父兄在場,她有所依靠,破不了案也沒有如此的挫敗感。
這一次是她在離開父兄後,第一次自己主導破案,沒想到竟遇到了如此棘手的事件。
是兇手太過狡猾,還是自己能力不足,阿刁對自己産生了嚴重的懷疑。
“我們還能從哪入手?”秦小醫主動打破了這無邊的靜谧。
蘇承接過他的問話,“既然死人這根線斷了,我們為何不從活人中找?”
阿刁不語,從活人中找,談何容易?
“把全家人都殺了,得是多大的愁怨,我們要想找出這個人應該不難吧?”蘇承說道。
秦小醫搖頭,“我看不一定是愁怨,否則沒必要連兩個長工都殺。”
他這一句話倒是點醒了阿刁,是啊,不一定是愁怨,那又會是什麽呢?是什麽事情能讓全家人都遭遇了毒手?
這樣想來,是不是曹氏被冤毒害宋老爺的事情也是同一個兇手所為?他自認進不了宋家的大門,便謀劃借助他人之手結果了曹氏?
這更像是殺人滅口的意思,難不成曹家人手裏掌握了什麽秘密,被人忌憚,不惜一切滅了口,因為只有死人的口才能保守秘密。
那孩子呢?那個孩子才多大,他又懂些什麽,就算告訴他了什麽事情,他又能記住些什麽?一個幼童,剛呀呀學語的年紀,為何連他都不肯放過?
阿刁的思維開始清晰起來,腦子裏的東西不停的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