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四面楚歌
四面楚歌
項楚歌安排好遷移的事情,随後帶着虞兮兮和楚泗郡的兵馬前往烏水江畔。
烏水江畔是條寬大的河流,變天的時候水浪很高很洶湧,就算是善水者也不敢下水渡河;它還是楚泗郡的護城河,一旦敵軍攻過這烏水江畔,楚泗郡也決然失守。
項楚歌把大軍駐紮在烏水江畔,主營帳就設在最直觀的地方,從這裏能觀察到這附近四面八方的地方。
從駐紮到完成,他們用了幾乎一天的時間,所有人都歸位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紅彤彤的雲彩就好像鮮血一樣四散開來,映得地面一片血色殘陽。
虞兮兮穿着那件庭蕪綠的鬥篷走出來,站在烏水江畔看着這殇人的美景,多少感慨都湧上心頭,她吹着對面吹來的寒風,看着對面死寂一般的河岸,心裏總是惴惴不安,柳葉眉都帶着濃重的愁苦耷拉下來,她抿着一點櫻紅的唇滿腹愁緒,回想着自己的一路坎坷,回想着和項楚歌的相遇相愛,心裏五味雜陳;她頻頻擔憂,害怕萬一真的打起來,受苦的還是這些随隊征戰的兵馬。
“美人……”項楚歌穿着一身的铠甲戎裝走出營帳,看到虞兮兮獨自站在烏水江畔沉思便過來看看,他攬住虞兮兮的肩頭,柔聲地問,“美人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
“大王……”虞兮兮轉過身來看着項楚歌,仿佛又回到他們初見的時刻,他高大威猛的身軀在她眼裏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她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愁苦,便笑着回答他說,“妾身在想,這滔滔河水不絕,像是在為我們壯行;這血色殘陽的照映,像是在為我們警示。妾身看了多有觸感,難免多想了一會兒,不想讓大王擔心了。”
項楚歌指着烏水江畔的一邊,說:“美人你可知道,那邊就是孤王的家鄉,那邊還有好多孤王的鄉親父老。自從孤王擁有了楚泗郡,就想把他們都接到這邊來,可他們離不開思念的故土,所以直到現在還在那裏生活。”
“那……是中陽邑的地方嗎?”
“不,那是楚泗郡的地方,是湘賢縣。只因被這烏水江隔開,很多人都認為那是中陽邑的地方,其實不是的。”
“大王,如果守住楚泗郡,那妾身能否陪着大王回一趟湘賢縣?”
“美人說話可算話?”
“妾身自當算話,只是怕大王不肯帶妾身去。”
“怎麽會,等結束這場戰役,孤王就帶美人回去。”
“妾身多謝大王……”虞兮兮看着即将黑暗的天空說,“大王,妾身看着天色黑下來,咱們還是回營帳去吧,天寒地凍的,免得傷了大王的身子。”
“美人一定還不知道,孤王小時候在烏水江畔玩耍,每每到夜裏都會躺在這裏看星星,因為這裏的星星格外好看。這麽多年過去了,孤王還想在這裏看一眼星星,想美人陪同。”
“那妾身去取大王的大氅,外加幾壺好酒給大王暖暖身子。妾身看這月黑風高的,還是讓守衛們多警惕才是,以柳裴楓的心思,斷不可輕然放松警惕呀。”
“美人說得是,孤王這就吩咐下去。”
虞兮兮莞爾一笑,裹了裹自己身上的鬥篷走進營帳,她命人取來那壺燙好的好酒,又找了個托盤把帶來的點心吃食都端上來到項楚歌的身邊:“大王,妾身給您熱的好酒,從宮裏帶來一些吃食,這幾日是沒有問題的。”
項楚歌在她轉身取好酒的時候,命人在烏水江畔生起暗火取暖,他接過虞兮兮手裏的端盤放在地上,又尋了一塊石頭打磨幹淨扶她坐下,自己卻豪氣地坐在地上:“美人坐。”
“大王讓妾身坐石頭,自己卻坐在地上,妾身心裏不安啊。哪有妾身比大王坐得高呢?讓人看見了便笑話。”虞兮兮方要起身,項楚歌把她按下去,說:“孤王和美人不分彼此,在孤王心裏,美人比自己重要。”
“那妾身就敬大王一杯。”
“美人香酒,孤王自當承受。”
項楚歌駐紮烏水江畔的事情很快就傳到柳裴楓的耳朵裏,他剛娶了珂玉為王後,本想細細打算接下來攻打楚泗郡的事情,沒想到楚泗郡的動作這麽快,他逐漸沒了心思和珂□□房花燭,獨自坐在桌案邊沉思。
珂玉看到柳裴楓這麽愁心煩悶,心裏也不好受,她便走過去想安慰他一下,沒想到他卻把她推開,語氣像刀子一樣劃開她的心:“王後請不要煩擾孤王的思考,沒什麽事情你就先睡吧,孤王睡不着,就先出去走走,你莫要跟來!”
珂玉看着柳裴楓的态度就知道他不是真心待自己,什麽話也沒說就坐在小榻上流淚入夢。
柳裴楓找到珂岚,和他商議攻打楚泗郡的事:“珂岚将軍,孤王今日得到消息,說楚泗郡的兵馬已經駐紮在烏水江畔,你說說看,這個楚泗郡的動作為什麽會這麽快?”
珂岚在楚泗郡呆了這麽多年,他深知項楚歌的行為習慣,他從未知道這個項楚歌有如此靈敏的反應,于是便搖搖頭自知慚愧:“回大王,末将也未知。末将之前在楚泗郡對他尚有了解,只是……不曾知道他能有如此反應……”
“哼,他身邊有個誰你不知道嗎?你們姐弟兩個是被誰害成這個樣子的難道忘了嗎?”柳裴楓可是一下子就想到虞兮兮身上,他自從見了虞兮兮第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個才華橫溢的女子,她的聰明才智是任何一個女子都不能比的。
經過柳裴楓的提示,珂岚還是不敢相信:“大王,您是說……虞美人?!”
“嗯。”
“怎麽可能呢?她一個小女子怎麽可能懂得前朝大事?”
“将軍可不要小瞧了這個小女子!她既然能不動聲色地讓項楚歌把你們姐弟倆趕出楚泗郡,她就有本事鼓動項楚歌說出前朝之事!而且還能給項楚歌出謀劃策!”柳裴楓的眼神裏透着狠與後悔的神情,手握着茶杯都能把它捏碎,“這就是孤王為什麽要你們攻打楚泗郡,為什麽要你們可以殺盡楚泗郡裏所有的人,唯獨要留下虞美人的原因。”
“原來大王是為了她。”
“不然孤王要楚泗郡也沒有意思!一旦虞美人在孤王手裏,她的聰明才智為孤王所用,那孤王何愁沒有天下?更何況,她本身就是虞村村民賜給孤王的妻子!沒想到被項楚歌撿了去!所以孤王要讓項楚歌千倍百倍地還給孤王!”柳裴楓氣得把杯子摔在地上,“看來楚泗郡已經知道我們要攻打他們了,所以他們才會駐紮在烏水江畔。将軍,如果孤王要出奇制勝,你能想到什麽好計策?”
珂岚看着桌案上跳動不止的蠟燭許久,然後跪在柳裴楓面前獻策:“大王,末将有一計策或許可行!”
“哦?!你說說看!”
“末将知道楚泗郡的人都是在項楚歌的孝道治國中生活,多少會有眷戀家的情節,如今這些兵馬在外肯定和家中的妻兒老小分離很久,所以他們的思念之情亦埋藏在心底。”
“這怎麽講?”
“末将自幼是楚泗郡人,知道他們有一個刻骨銘心的楚泗郡歌謠,這首歌謠或許能激起他們兵馬的思家之情,一旦他們的兵馬有了強烈的思家之情,那大王說他們還有心戀戰嗎?”
“好啊,妙啊!珂岚将軍,孤王命你三日之內把你說的那首楚泗郡歌謠将我軍将士都教會,三日之後,我們就攻打楚泗郡,給他們一個警告!另外孤王再修書一封,到那日再把這封書信呈給項楚歌看,逼他交出虞美人,否則孤王就殺盡楚泗郡的每一個人!”
“諾。”
三日之後,柳裴楓命衆兵馬換上平民的衣服逐漸逼近楚泗郡的周圍,慢慢悠悠地唱起那首楚泗郡的歌謠。
這個歌謠聲一響起,楚泗郡的将士們一開始先是一愣,随後便開始卸下兵器,和身邊的人抱頭痛哭,他們的鬼哭狼嚎徹底渙散了軍心。
項楚歌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歌聲和将士們的哭聲也覺得有些詫異,便找來領軍人詢問:“什麽情況?怎麽會有楚泗郡的歌謠?”
“回大王,末将也不知啊,這歌謠就像催情淚,弄得大家軍心渙散,根本沒有軍氣啊。”
虞兮兮是中陽邑人,她雖然不懂這首歌謠對楚泗郡人意味着什麽,但是她也能大體聽得懂這首歌的意思,想了想說:“你先出去吧。”
“諾。”領軍人退出營帳,虞兮兮說:“大王,妾身以為這首歌是柳裴楓的計策,用這首歌打了一張感情牌,讓我們的軍心渙散。”
“他從哪裏學的呢?”
“還會有誰呢?珂岚将軍不就是土生土長的楚泗郡人嗎?”
“美人,那該怎麽辦?如此一來,我軍就無心戀戰了呀。”
虞兮兮正在凝重地思考着,一支羽箭從營帳外射進來,上面還有一封書信,項楚歌趕緊拔下來和虞兮兮一起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