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4 章 毫無招架
“致遠，這是什麽？”留正打量着兩枚精巧的刀片。
韓致遠淩厲的目光在蘇銳等人身上橫掃，“割取陸元韶錢袋，殺張子浩滅口加以陷害陸元韶之人！”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被差役們數把佩刀逼迫着從屋中走出來，還有人手中拿着一團血衣血布，身邊蠅子緊纏飛繞。
“蘇大人，為了掩藏這個人，先是假裝水土不服，制造為此人煎湯熬藥的借口，後又不惜自己将自己抓的遍體鱗傷，謊稱得了什麽會染人的疹病，用以将東花廳與外隔絕，真是用心良苦。”韓致遠掃了眼蘇銳的手臂。
當啷——啪——
兩聲響，與韓四交手的随從身上掉出一把刀，人也随之被打倒，旁邊有差役手腳麻利的上前将人綁了。
慕清顏走過去撿起那把刀，“刀身長不到二寸，寬不到半寸，刀尖處有一點兒卷刃，好像是張子浩使用的那把剔骨刀！”
有蠅子朝慕清顏的手上飛去。
“這把刀血味兒真夠重，沒有血色還這麽能招蠅子。”韓四從慕清顏手中拿過那把刀，“這是剔骨刀？打造的挺小巧精致。”
“這些蠅子都是你弄的！”蘇銳已然明白。
其實當韓致遠帶人沖進東花廳的時候，他就隐隐覺察到背後的原因，可是事發突然，突然到他毫無應對準備，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來人将東花廳徹查個遍，更無法阻止他們進入蠅蟲最多的房間。
只是幾只蠅子并成不了什麽事，其他地方的蠅子也不可能受到這裏的血氣影響成群結隊的飛來，可若有人故意将大量的蠅子丢放到都亭驿，最終都會嗅着常人聞不到的血氣朝一個方向飛，情形太過明顯。
蘇銳這個時候也大概想到留正昨日傍晚來探望他，被拒絕之後為什麽帶着禮物離開的真正原因，嘲笑留正小氣，其實是自己被人算計的可笑！
明明是一招關鍵的舉動，卻并未察覺，悔之，恨之。
身在大宋，只能講理，若是輸了道理，也就失去自保的屏障。而眼下，他們便毫無招架之力。
“不，明明是你們招來的。”韓致遠手持薄柳細刀指指那個身材魁梧的壯漢。
就算是他設計搜人，在所有人眼中也并沒有看到他對使團有任何故意的不敬在先，對衆不承認與先斬後奏有關的一個字。倒看起來是使團自己包藏暗心，拗不過天意。
蘇銳眼底劃過惱意，“你的動作真快，我以為……”
“蘇大人以為我前日探都亭驿只是個開始，怎麽也能再頂兩天，好給你将人再轉移走的機會？可是我等不及，我們的大理寺丞就因為你們的人不法之舉被冠以行兇殺人的罪名，多耽擱一天，就多一天致使其枉死的可能！”
韓致遠走向那個壯漢，“我倒要看看，你們這般大費周章搭救的人，又為了隐藏身份不惜殺我大宋子民，陷害我大宋朝廷命官的究竟是什麽人？”
“本将軍重傷在身，否則十招之內脫身不在話下！”那名壯漢用生硬的漢話，梗着不甘心的脖子道。
“是，你傷的不輕，想要摘幾枚果子充饑還得靠這把刀子。但是你也并非傷的毫無招架之力，你能夠從李慶那夥人的船上逃走，從聶村沿十裏桃花塢返回艮山，還能撐在聖音廟的底座下藏身，一直等到張子浩的出現，控制住他，拿他放置的頭顱頭皮威脅他替你給使臣傳信，直到等去使團的人接走你，順便還将張子浩殺人滅口，若不是今日你不幸做了甕中之鼈，一定的自保能力還是有的。能被李慶與蘇大人都看重，自然不是一般人，而攜帶那半塊天感元寶的人肯定是更加不一般。”
韓致遠轉過身，又走向蘇銳，“蘇大人。”
緊接着看了眼蘇銳身邊的随從，作揖道，“安南國王陛下！”
随從再難掩驚色。
“陛下。”蘇銳定定的瞟了眼韓致遠，向身邊的人雙手交叉放于胸前，俯首行禮。
随從暗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不錯，孤便是安南國王。”
“安南國王？”留正與錢大人等也吃驚不小。
安南國王竟混在使團的隊伍中，以這樣的面貌現身？
據他們所知，當今大越皇帝被宋皇授予安南國王之人越李朝第七任皇帝，名叫李龍翰，孝宗淳熙二年登基，年僅兩歲，在托孤老臣蘇憲誠輔佐下長大，至今不過十七歲。
從年紀上看，這名随從與當今安南國王相仿，但若說他便是安南國王李龍翰，若非韓致遠認出，蘇銳與他也都承認，他們是絕對想不到的。
“是你們自己說呢？還是由我來說？”韓致遠将兩把薄柳細刀一齊交給慕清顏，從袖中掏出一個吊墜，沖着蘇銳與李龍翰輕輕搖晃。
稍一細看，慕清顏認出那正是周虎從白洋湖中撈出的半塊天感元寶，之前存放在韓家，現在被韓致遠用那根魚錦絲線穿過上面的細孔吊起。
他早已将東西備在身上。
見到那半塊銅錢，李龍翰目光驟亮，“它沒有丢！”
“上回在西湖碰到各位之後，回頭我又想了想，覺得你們對它還是很在意，便又特意找回了它。”韓致遠将魚錦絲線纏在手指上。
李龍翰隐在袖中的拳緊了緊。
慕清顏默默地打量這個人，原來他就是李慶口中提到的李龍翰，身為安南國王，沒有光明正大的出使臨安，卻将自己僞裝成這樣，想做什麽？
那名被困住的壯漢想要出手，被蘇銳示意制止。
蘇銳解下鬥篷，丢至一旁，朝韓致遠走去，雙手撫與胸前朝他行了個禮。
“蘇大人此舉，韓某受不起。”韓致遠将銅錢握在掌中。
“韓公子，一切都是誤會。我安南使團從未想在大宋做什麽。國王隐于使團當中，并無他意，只是不想讓人知道他來到了大宋臨安，僅此。”
“這有什麽好隐瞞的？安南國王大駕臨安，我朝必将更加隆重相迎，盛情款待，大宋皇帝與安南國王有緣舉杯共飲，也是一段名傳千古的佳話。”留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