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9 章 确實讨厭
韓致遠又接着道:“還有筐子跑到府衙報案。他說他是被何四娘護送逃出天慶觀,既然何四娘已經脫身,情況危急之下,她為什麽不先設法去召集號令近處其他拳師從外對天慶觀展開攻破,而是直接獨自返回天慶觀?難道遠尋衙門強過尋那些身手更加老練的拳師?憑何四娘一呼百應,她又豈能做不到?”
“這麽說,筐子在說謊!何家拳館就是想要逼開元寺與官府正面交鋒,所以才故意糾纏到衙差趕到!你早就覺察到其中的問題,所以才舍天慶觀而先去搶占開元寺!這一點才是你做出這個決定的把握!”
廉輝不得不佩服韓致遠的腦筋,一切在之前看不出問題的事情,到了他的眼裏都是可疑之處,幫助他判斷,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是,但我沒料到何四娘會死,死在最後一刻。”韓致遠輕笑,“看來是他們跟你們變的一樣,很不喜歡我從中指手畫腳。”
“你的出現确實很讨厭!”廉輝說的很直接。
“可他們還需要我。”
“需要你?又是什麽意思?”
“與你無關。”韓致遠的話适可而止。
“哼!”廉輝盯着漆黑的床板,“就算整個局不是你設的,你還是想利用開元寺。故意把消息洩露,你敢說你沒有做應對準備?”
“我就是利用開元寺又怎樣?你們很冤嗎?”韓致遠不客氣地回敬。
廉輝憋了一肚子火,卻對這暴露“賊心”的坦白無法反駁。
韓致遠繼續對無聲的廉輝補刀,“誰知道你們做事這麽爛,白瞎掉從一得大師手中搶走開元寺,打了這近百年的根基。”
廉輝握了握拳,“你對開元寺知道了多少?”
“不多不少,剛好夠用。”
能被利用,哪怕只知道一點兒都嫌多!
廉輝又暗暗咽下一口悶氣,“你把我引來,怕不只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話。”
“若只是為了聊天解悶,我還不如睡一覺。”韓致遠擡手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汗,“何四娘雖然受傷,但并未傷及要害,本不致死,是有人不準她再活下去,目的之一自然就是針對我。何四娘一死,就是遲濱做主,最得利的就是他這個拳館大弟子,現在肯定何家拳館以遲濱為首的人有問題,也是他們對開元寺下黑手,你知道這些,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麽?”
“他們也針對你,為什麽不是你做什麽?”廉輝反問。
韓致遠唇角微勾,雙目在黑暗中閃着精銳的光,“我把你引來,不就是我做的事?我也只能做到如此,誰讓我被他們盯得死死的,只能老老實實做個病人。”
“所以你就想再次利用我?”
“我是借你的手,難道你就不想收拾遲濱?官場上争名奪利都免不了拉關系相互利用,我們現在有同一個敵人,為什麽不能合作一回?”
“合作之後呢?你肯放過開元寺?”
“你覺得可能?合作之後就各憑本事了,我眼裏的魚可不止一個何家拳館。”
“所以,你完全可以在‘合作’的時候,就給開元寺設下圈套!”
“你想多了,我只借用你的腿腳對付遲濱,跟開元寺有什麽關系?我要怎麽做你都一清二楚,回頭你也可以跟慧新說。因為你的一條消息讓慧新判斷出錯,這也是你彌補的機會。”
廉輝想了想,“你有什麽計劃?”
……
四月二十一,亥正時分,何家拳館的弟子鐵鈎又跑回天慶觀。
正在靈堂為何四娘守靈的遲濱見他回來,不動聲色地起身走去。
“大師兄。”鐵鈎避到靈堂外的角落,“我們幾個兄弟跟着韓四那小子在城外轉,從東邊文昌門轉到北太初門,又繞到西邊的太平門,看樣子又準備去南門那邊,我先回來告訴大師兄。大師兄你看。”
鐵鈎從身上掏出一張草紙,紙上是用木炭的劃痕。
“這是什麽?”遲濱接過紙,就着屋檐上晃動的白燈籠查看。
“這是韓四留下的标記,我問賣包子的要了張紙,撿了塊燒火的木炭仿畫下來,這只是其中的三種,像這樣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記號,韓四一路上悄悄摸摸的畫了好多,可以說把整個漳州城都給包圍了。”
“這是什麽意思?”遲濱也是怎麽看也看不懂。
鐵鈎搖搖頭,“我猜想應該是聯絡暗記。”
“肯定是為了聯絡,可這表示什麽?”遲濱将紙在手中翻來覆去地轉,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韓四獨自跑出城,就是去做這件事?”
“是的。”
“凳子說韓致遠在府衙交給韓四一個包袱,被他背走,知道是什麽了嗎?”
“不知道,一路上沒見他打開過。不過二鐵凳子他們還繼續盯着,只要他做什麽肯定能及時知道。”
“可是他已經做了不少,我們還一無所知。”遲濱盯着紙上的圖,“看來他們是早有準備啊!這個韓致遠究竟想在漳州做什麽?”
“大師兄,我們不能再讓他繼續胡來!我們把四娘的死遷怒于他,會不會也激怒了他,想要密謀什麽?”鐵鈎問。
“很有可能。”遲濱緊了緊目光,“不能讓他得逞重新占了上風,否則四娘就白死了!”
“是啊,如果因此再讓他對我們做什麽,我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鐵鈎見遲濱無聲地瞪向自己,“不……大師兄……我不是什麽意思,我說錯了。”
“以後說話小心點!”遲濱将那張草紙丢還給鐵鈎。
“是,知道了,大師兄。”
“做暗記的地方你都記得?”
“記得!三門一共二十七處,到南門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二鐵他們肯定也能記住。”
“這麽多?”遲濱皺起眉。
鐵鈎道:“是啊!要是為了聯絡,這地方也太多了,而且每個地點标記都不一樣,近三十處就是三十個安排。他韓致遠從臨安來帶了那麽多人?”
“不能讓他生亂,你帶人把每個地點都盯死!”
“可是那麽多地點,一個地點一個人,我們就得用三十多人,就算把留在天慶觀的兄弟姐妹都派去,也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