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她是誰

枯井下,借着月光的折射,依稀可見那裏面該是有個什麽東西。

“阿刁你看這下面。”蘇承拉過她,指着井下那血肉模糊的軀體。

阿刁蹙眉,看向井底之處,忙說:“穿着衣服,該是個人,快,弄上來瞧瞧!”

蘇承躊躇着,并未着急動身,摸着自己的後腦勺問道:“我……就這麽下去,會不會……破壞了現場?要是你們家大人追究起來,再胡亂給我判個罪名,可如何是好?”

“別磨叨了行嗎?你盡管下去,将下面的東西帶上來,不是人最好,假如真是個死人,我們就說是你報的案,反正你又不是衙門的人,不懂衙門的規矩,私自搬動了屍體也不是什麽大罪。頂多挨幾個板子,你這身體皮糙肉厚的,對你來說,還不是就跟蚊子咬的似的,怕什麽?”

蘇承聽着阿刁的話直咧嘴,“還我報的案?那高貴要追問起來,我咋辦?”

阿刁伸手将他拉去一邊,“那我問你,你今晚為何會來此?”

“那個……和薛定賭輸了,他讓我來的呀!”蘇承道。

阿刁擡起雙手一拍巴掌,“對,大人若問起,就這麽說。反正盛世賭坊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見了,就是薛定讓你來的,你實話實說,他薛定也跑不了。搞不好今晚這事,就是他們設下害你的套。”

“原來這倆孫子是在這兒等着我呢!”

蘇承一咬牙,不再躊躇,撸起袖子,順着光溜溜的井壁一路滑了下去。

井壁盡是磨合光滑的石頭砌成的,貼上去冰涼刺骨,蘇承一哆嗦間,就下去了大半截,看看下面,也不過三四米深了,便一個轉身,停留在了那裏,不再下落。

蘇承借着微許的月色,定睛向下瞧去,躺在那裏的不是個人還能是什麽?

井底地方狹小,屍身就窩在那裏,血淋淋的,看着十分瘆人。

蘇承咽掉口裏的唾沫,一點一點的落地,伸出右手手指去觸碰,發現這人早已凍成了一個血坨子。硬邦邦的,又涼得如冰。

“是不是個人啊?”阿刁在上面等了半天,也不見蘇承言語半句,便着急的沖着井下喊道。

“是,而且恐怕還是個女人!”

即使衣物被血染的分不清原本的顏色,低着的頭凍得結實,可那秀長的頭發該不是男子所有之物,遂蘇承判斷,此死者該是個女人。

“有沒有繩子?”蘇承仰起頭來,向上面的二人喊道。

“沒有啊!”秦小醫環顧着四周,并沒發現有什麽好用的工具,也是很着急,“你等着,我這就去借!”

“算了,別去了,驚擾了他人就不好了!”蘇承說着,摘下自己身穿的鬥篷,将那血色的一坨子放在了上面,後打結系緊,成了一個大包裹,雖然還有部分裸露在外,只要在上抛的時候不掉下來,砸到他就可以了。

“阿刁,小醫,接好了!”說着,蘇承雙手用力,猛的将包裹向上抛去。

可是,由于井壁是直筒形的,又有十幾米深,也不知是力道不夠,還是沒掌握好方向,包裹非但沒有成功上去,還以極快的速度砸了回來。

“天啊!”蘇承的嘴咧的更狠了,這三五寸大的地方,讓他往哪躲?

“小心!”阿刁失聲喊出口,這一刻,她是真的擔心井下之人,心髒跳得極快,可想出手幫忙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瞪眼幫不上,只能在上面為他提心吊膽。

“你怎麽樣?”“有沒有事?”見那包裹在停住了,再沒發出什麽聲音,上面的兩個人急忙擔心的問道。

蘇承雙手向上,接個正着。這一次他鼓住了氣,在力量上也增加了一些,準備好,嗖的一下又扔了出去,“都給我接好了!”

然後,自己也已極快的速度向上竄去,腳尖點了兩次井壁,便妥妥的出來了。

阿刁與秦小醫将接住的包裹放在地上,打開,被動成坨的屍體就印在了幾人的眼中。

“這個姿勢,有點……”秦小醫驚聲說道,“奇怪啊!”

阿刁看着屍首的樣子,分析道:“她不是死後被人推下去的,她是負傷之後掉下的井,而且并沒有直接死亡,看樣子她還坐了起來,否則不會是這麽個姿勢。”

“對,該是這麽回事,她沒有當場死亡,是坐在井底,因流血過多,才死的。若不是此處少有人來,她當時呼救的話,或還可以生還。”

阿刁搖頭,哀嘆,“你們都說了,此處鬧鬼鬧得兇狠,就算聽見了人的叫聲誰又敢來呢?分不清是人還是鬼,萬一進來了再也出不去,可怎麽辦?這貧家百姓又有幾人擁有你我的膽量?”

蘇承在一旁插言道:“人我都弄上來了,接下來如何處理,你們這兩個衙門的頂梁柱是不是該商量一下?”

阿刁回身,勘察現場,地上淩亂的腳印一片,幸好之前發現不妙,他們過來時是有意躲開的,不然,便會毀了證據。

地上除了老鼠和野貓的爪印之外,便都是一些人的足跡了。

細細的核對比較了一番,原來那麽多的腳印,只是兩個人留下的。其中一個是死者,另一個大概就是兇手了。

阿刁盯着那腳印發呆,蘇承湊過去,站在她的背後,“兇手的?”

“現在還不能說肯定就是,但八九不離十。這腳印該是個成年男子留下的吧?”阿刁下意識的将它與蘇承的鞋子對比了一下。

“自然,女子哪會有這麽大的腳啊!”

“是啊,哪會有呢?”阿刁起身,在院子的裏裏外外巡視了一番,這裏的确是很久很久都沒有人住了。

阿刁走進一間破落的屋子,這是整個宅院裏最破的一間,但相比其他屋子,又好像幹淨了一些,似不久前有人來過。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個火盆,裏面還有些紙灰,想必是有人來到此處,祭拜過亡人。

會是那個死去的女人嗎?她為何會在這裏被人害死,她和這個殷家又有是怎樣的關系?

十幾年前的殷家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倉武的百姓人人對這裏深感恐懼?

一場火燒死了整整一家子人,是老天不長眼,還是有人故意害之?

不是說,殷家的人全死了嗎?怎麽還會有人前來祭拜?難不成是哪個下人命大逃了出去,還不忘當年的主仆恩情?

薛氏兄弟又為何會參與其中,他們哄騙蘇承來此,若不是有心嫁禍他殺人害命,又是安的什麽心,玩的什麽花花腸子?

見再查不到什麽可疑之處,阿刁走回枯井旁,對二人說道:“我們先把人帶回衙門,秦兄,你要好生查看,死者身上都有哪些傷口,是何兇器所為,哪處是致命的,都要記錄好了!”

“我知道,等回了衙門,這凍僵的屍身化開,我就着手處理。”秦小醫果斷的應承下來。

“回衙門,咋回?”蘇承兩手掐在腰間,“莫要說再勞駕我給背回去,我可不幹啊!”

阿刁一聽,不樂意了,“你不幹,誰幹?若不是我們今日陪你來,你可就成了嫌疑犯了,哪還有機會在這裏與我們兄弟閑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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