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秀娘遺物

“也就是說,當日在林家外,定有人也抱着類似這樣的東西混在衆人當中,将‘鬼影’投到了青牆上。還有那夜在留府外招到的‘鬼影’也大致如此,是有人躲在暗處而為,當時還有火光閃現,一定是有人如同在望仙橋那般抛出了燃燒的棉團之物。嘉王殿下等人在望仙橋撞到的鬼影更是如此。”慕清顏回憶道。

“鬼影乍現着實讓嘉王受了一驚,但明白過來是事在人為之後,更令其驚駭的是有人敢針對他與朝廷下手,在臨安行此風浪,且以為做詭之人藏匿極深,險不可測。”韓致遠彈指敲敲瓦罐,“其實作怪的人并沒有藏匿,她就大膽的站在衆人面前,還将安南魚錦特意指出來,用嘉王的玉吊墜為你換了一片毒果幹!”

這也就是為什麽會在同一時刻,于望仙橋洞中發現了那個抱着破瓦罐的啞巴!

想起自己送出的那份關心換到的是一場算計,慕清顏的心情自然低落。

“好了,沒什麽不快的。”韓致遠把夜光石小人兒從瓦罐中取出,“人心本來就是世上最難測的東西,習慣就好了。”

“你被人心傷過嗎?”慕清顏追問。

只是嘴上說說與親身經歷根本無法相比,感受并不是憑空就能生有的。

夜光石的的亮色映在韓致遠的臉上,一閃而過的凝滞從慕清顏的眼前溜掉,落在她眼中的是無所謂的笑容。

夜光石從韓致遠的掌心抛起,又落回到那只依舊纏着藥布的手中,“我辦了那麽多事,遇到過那麽多人,你說有沒有被傷過?”

把問題抛回給慕清顏,韓致遠轉身貓着腰朝暗道裏面走。

暗道并不深,也就是只有幾尺,沒幾步就到了頭,而且寬不到二尺,憑着韓致遠手中的那個小人兒照亮,随着夜光石的特性,光色漸漸加重,竟能取代油燈,将暗道內完全映照清楚。

又矮又窄又短,與其說是暗道,倒不如說是個暗洞。

洞內的空氣漸漸稀薄,影響到呼吸,慕清顏又折回入口,轉動那塊活動的石頭把“生死門”打開。

下水渠中的腐臭味灌入洞內,雖然難聞,但最起碼還有生命的氣息。

“是死路嗎?”慕清顏問。

韓致遠将暗洞上下左右以及盡頭全部仔細查過,“應該是。”

慕清顏前後看看,“偷偷造了這麽個洞就為了藏一只瓦罐,有點說不過去吧?”

“肯定不只是為了藏瓦罐。”韓致遠從角落攥起一把灰屑。

“這好像是燒掉的紙物。”慕清顏歪過頭,從韓致遠的肩側看他手中的東西。

韓致遠将夜光石小人兒放到腳邊,在那堆灰土中翻看,撿出幾片大至指甲蓋小至豆粒般的紙屑,回手遞給慕清顏,“先收起來。”

慕清顏小心翼翼的接過紙屑,準備從衣擺上撕扯一塊布。

“你就連塊帕子都沒有?”韓致遠的左肘撐在膝蓋上,半側轉身,問。

慕清顏手一頓,“都丢了,沒錢買。”

“不是讓你問吳伯預支俸錢?”

“顧得上麽!”

慕清顏說着,繼續準備扯衣擺。

“少給我韓家丢人!”韓致遠從袖中抽出一塊帕子,剛要朝慕清顏丢去,揚起的手突然停了下來,“我想起來了,之前你在一扇門洗臉的時候,我記得給過你一塊兒。”

慕清顏一想,好像有這麽回事,反正後來是沒見着,可能忙來忙去的不知道丢到哪兒了,韓致遠問的這麽直接,就讓人有些尴尬了。

“沒有吧?我怎麽不記得?”慕清顏故意否認,身子向前猛地一探,從韓致遠手中奪過帕子,“你可別為了一塊帕子跟我算賬,這都是你一扇門的開銷。”

“我不為一塊帕子跟你算賬,要是這紙屑丢了一片,扣你三個月俸錢。”韓致遠輕輕的打掉手上的灰土。

慕清顏把紙片仔細包好,“你還指望把我扣在韓家三個月?”

“你希望多久?”韓致遠反問。

慕清顏握着帕子的手微微發緊。

是啊,她希望多久?那自然是時間越短越好,說明所有的問題都盡快解決掉了。

現在算起來,從替嫁開始整整過了十天,還有多少十天能夠找回叔父,求得答案,結束這一切似夢似幻的辛苦?

她知道,韓致遠問她的意思也并不是真的指要在韓家多少天,而是在反問她,黃裳案何時真相大白?

她不知道。

韓致遠也沒有等她的回答,吩咐道,“退回去,把那個瓦罐裏的東西掏出來。”

慕清顏松開帕子,收起包好的紙片,回身幾步,拿起瓦罐,伸手在裏面摸,摸到韓致遠所說的底托,用力拔了幾下,拔出了一個銅錢般大小的環,環心正好可以将夜光石小人兒的頭部插進去。

接着又把這個環下連着的半截指頭長短的木棍拔出,正是這個木棍帶動嵌入環中的小人兒旋轉,再然後就是牢牢粘在罐底的一個圓球狀帶着一個短柄的東西,慕清顏試了幾次,沒有拔掉。

“不用拔了,就是這個。”韓致遠捏着那截木棍,從中掰斷。

看似一根實棍原來是空心的,韓致遠從裏面抽出一張紙條,“這就是陳秀娘留在這裏,等着給我們看的東西。”

“你是說,這是陳秀娘故意留給我們的?”

“不然呢?她把其他東西全部清空,只留下這麽一個關于鬼影謎底的瓦罐,就是為了給我們解疑?”

慕清顏一想也是,這個暗洞明顯是被故意清空了,可偏偏留下了瓦罐……而且是陳秀娘親口說出了殺害小刀子的經過,提到這個暗洞的存在,否則這個暗洞的機關牆那般厚實隐秘,也不容易被察覺。

“她在這裏做好準備,是已經想到了自己的結果?”

“只能說是以防萬一。如果她真想到自己的事肯定辦不成,離開臨安城就不會再冒險回來。”

韓致遠把紙條展開,将夜光石移近照亮,迅速地過了一眼便很快又折了起來。

慕清顏只掃到紙條上似乎畫着彎彎曲曲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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