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如若瘋了。

她她她,她旁邊怎麽有萬俟孤?

呸,她怎麽在萬俟孤床上!

大眼瞪小眼。

如若:這是什麽情況?

萬俟孤淡然自若:“你夢游了。”

“我?”

夢游?

她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這個毛病?

“本尊念你有傷在身,随你安之。”

如若心中有些感動,嗚嗚嗚,這龍心底還蠻善良!

結果,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都是在萬俟孤床上醒來。

如若一遍遍懷疑人生,她怎麽新添了個這個毛病。

莫非這裏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一直想念萬俟孤的龍窩?看不上自己的狗窩?

嗯,一定是這樣。

萬俟孤看準時機,随口一說:“即是如此,何不在此處就寝。”

說的如若吧咋吧咋嘴,有些不好意思。

“我晚上一直夢游,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

“無妨。”萬俟孤十分‘無所謂’,“只是對你傷勢并無益處。”

嗚嗚嗚!

這龍近日太好了!真為她着想。

萬俟孤看着她跑遠的背影,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眸中閃着精光。

成了。

不過片刻,如若又跑了回來,她懷裏抱着一個枕頭。

氣喘籲籲站在萬俟孤床前,扭捏:“那我,那我上好了就走。”

“可。”

萬俟孤巴不得她在這裏住下,誰知,她盡然把枕頭放到了床角。

“給我一個床角就行,我肯定不會打擾你。”

萬俟孤:“……”

如若縮在床角,她怎麽覺得黑龍有些不開心?

難道是她打擾他看書了?

一定是這樣。

那,那她還是睡覺吧。

手中的《六界名志》,萬俟孤手一眼都沒有看進去,思緒全在某個小仙身上。

看着她蜷縮在床角睡熟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不就幫她調個頭麽?總比去隔壁抱她來的方便。

萬俟孤把如若放在自己枕頭上,滿意的懶着她睡去。

等如若再睜眼,看着萬俟孤絕世面容,她徹徹底底懷疑人生了。

沉思半晌,她明白了!

她居然不是想他的龍床,而是饞他的枕頭!!!

如果以前為了留住這半顆心保命,她可以繼續窩在萬俟孤床上,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暴露了,那…畢竟男女有別,總不能一直是傷沒好…賴在人家床上不走吧。

但如若只要一想到隔壁那張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小狗窩’,如若就退卻了。

強行編個理由安撫她這顆不安且不願意走的心。

思來想去,如若找到一個好理由。

她是天族上神,萬俟孤是魔界始尊,本應該水火不容的兩族代表,卻是過命交情。

既然是過命交情,那就不能用世俗來看,也不能用男女性別來看。

對于萬俟孤,他們可以做好兄弟,對于她自己,他們能做好姐妹呀!

這要是跟誰說起來,必定是一個流傳千古的佳話!

嗚嗚嗚,太感人了。

佳話不佳話什麽的不知道,反正如若感動了自己。

在萬俟孤沐浴更衣完畢後,看着某仙淚汪汪的大眼睛一愣,以為她傷口又疼了,誰知這家夥對他張口閉口就是“姐妹兄弟”。

還把她心中的‘千古佳話’原封不動的給萬俟孤複述了一遍。

話畢,萬俟孤臉色快有他本體一樣黑了。

奈何某仙沉寂在自己世界裏,不怕死又來了一句:“你比我大,就是我姐姐,我就是你妹妹,嗚嗚嗚,我的老姐姐啊——”

額。

如若看着緊閉的殿門,摸了摸鼻頭,順便把不存在的眼淚摸了個幹淨。

她這是又被趕出來了?

難道老黑龍不喜歡別人叫他‘老’字?

小…小黑龍?

如若盯着緊閉的殿門,似乎裏面燈火通明跟她沒有關系,孤獨只有自己知道。

哭唧唧。

沖裏面揚聲喊道:“你不給我開門我走了呀。”

“……”

“我真的走了呀。”

“……”

如若嘴上說是走,其實在等,等着殿內傳來聲響。

結果不盡人意,無人應答,殿門沒開。

行行行,告辭。

如若踏着月光走向‘背井離鄉’的道路。

百般無聊,順着記憶中為數不多的道路,不一會兒就拐上去後面花圃的小路。她心中還是對那片佛冷花念念不忘。

月光下,花兒們有的随風擺動搖曳多姿,有的安安靜靜藏在茂密的葉子中微微露頭。

萬千花卉,如若第一眼就看見了佛冷花。

那片銀白色的花。

它們并不出色,也不出彩,就是不知道為何如此吸引着她。

如若一想到自己紅纓槍上的龍嘴裏銜着的花就是佛冷花,就忍不住想要沖到大殿裏去質問萬俟孤,問問他,這個花到底有何緣由。

怎麽而來,又怎麽到了她的紅纓槍上。

如若不禁又想,自己也是心大,數千年過去,居然現在才知道問一問龍嘴裏花是什麽花。

只可惜,如若初次見簪花盤龍紅纓槍時,所有的關注點都在那只銀龍身上,并沒有關注微不足道的花。

不過那時候她也問過青佛。

“師尊,為何我的法器上會是一只銀龍,難道不應該是一朵曼陀羅花?”

青佛笑笑:“你既已上了戰場,成為天界戰神,就應有振威之物傍身。花兒終究太柔弱,需要一個龍來保護它。”

所以便有了這只簪花盤龍紅纓槍。

那時候,如若還不解一點:“師尊可有什麽傍身之物?”

不問世事的如若并不知道,青佛本身就是一個震懾之物,只要他的身影出現在陣前,便是最大的威懾力,他就是天界衆仙的信仰。

當如若明白這一點後,她立志要成為青佛那樣的戰神,一心為了天界,一心為了六界太平。

到頭來呢?

視為信仰的師尊親手剜了她的心,視為生命的天界徹底放棄了她。

可笑不可笑?

說出來應該可笑吧。

他們說了那麽多為什麽,她怎麽知道為什麽,也從來沒有誰告訴過她為什麽。

為什麽她要經歷這些…世間疾苦。

一陣夜風拂過花叢,滿鼻子都是佛冷花清幽淡雅的香味,夾雜着陣陣清冷之氣,仿佛雨後空山的氣息。

如若貪婪的多吸了兩下,仿佛這樣就可以讓她逐漸平靜下來。

“你喜歡這個花?”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如若緩緩睜開眼睛,眸中早已沒有了複雜的神色,反而散發着光芒。

回身看着萬俟孤,“你怎麽來了。”

“看看是誰這麽大膽闖入花圃。”

“那你看見了?”如若昂有挺胸。

“看見了。”萬俟孤眉峰上揚,“原來是一個小神仙。”

“小神仙?我可是上神…”如若一頓,随後改口:“害,我啥也不是。”

“你很厲害。”

萬俟孤爐頭不對馬尾的話讓她微愣。

“什麽?”

萬俟孤神情認真,“你很厲害,無上戰神。”

如若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該所什麽,她也是第一次被叫無上戰神…如此熱血沸騰。

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在心口裏被融化了一樣。

如若突然笑了,“魔尊大人,你這是對對手的肯定和尊重嗎?”

“我們不會成為對手。”

“嗯?”如若不解。

“你既已入魔界地盤,段不能白吃白喝還想兩宿空空離去,別妄想,在我這沒有此等好事。”

“這麽說來,你是想招兵買馬?”

萬俟孤破天荒點了點頭:“正有此意。”

緊接着下一句就是,“不知道我堵上全部身家,可否換一批汗血寶馬?”

“砰砰砰——”

如若只能聽見自己心跳聲,旁的什麽東西便再也聽不到,就好像她眼中只能看見萬俟孤一樣。

日月是什麽,天地又是什麽,不知道。

“你…你是在開玩笑嗎?你是在看玩笑吧。”如若自問自答:“我可不值你全部身價,再說,我已經決定歸隐山林,傳說只能留下江湖中。”

如若想了想,繼續,“以前我心甘情願抗下無所不能抗下的東西,現在落得這麽一個下場,從今往後呀,我只想做一個逍遙者。管它什麽天地平衡,六界安穩,都與我無關。”

“萬俟孤,你懂麽?高處不勝寒的痛苦,我已經不想再經歷一次了,太難了。”

萬俟孤聽着她若無其事的說着這些,心中微微刺痛,恍惚間,竟然不知道是他自己痛,還是如若痛而帶着他痛。

總之,很痛。

萬俟孤啞聲:“如果,我陪你高處不勝寒呢?”

“什麽意思?”

“是呀,高處不勝寒着實太難受。既然我覺得難受。你也覺得難受,為何我們不一起難受?”

“你和我?我們兩個?”如若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我正當巅峰,你不在,你在巅峰之上,我卻錯過。你看,我們既有緣分,又如此無緣。

互相錯過了彼此的巅峰,所以,要不要從頭再來一次,我們一起重回巅峰。”

要不要從頭再來一次,如若心中默念。

要不要再回巅峰一次?

要。

如若多麽想說一個‘要’字!

她多麽想說,好,我就在陪你重回巅峰一次,我們定能所向披靡!

可惜…如若不能,她不能呀。

雖說天族已經放棄她,她也不再是天族之神,可她這副身軀仍是神之軀體,這點不能改變。

即使她不在乎這些入了魔界,她一個沒有心的神仙,難道要靠着魔尊的心完成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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