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今日我便替岳母好好管束你。」羅逸深吸一口氣,「天字出了頭便是夫,夫字去掉一橫便是大,以夫為天、以夫為大。」趙蓉蓉蹙眉,看着他認真的神情,臉上染上了淺淺的羞愧,只怕這世上她是第一個由夫教導婦道的女子了。
「即唯夫獨尊,你知否?」他的眼落在她的臉上,她半低着頭,看向旁邊的窗棂。他伸手擡起她的下颚,眉宇間帶着執着,「你可記在心上了?」趙蓉蓉蠕動了幾下唇,不甘地說:「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就收拾吧。」并未發表長篇大論,他簡單明了地說了幾句便收尾了。
趙蓉蓉看了他一眼,應了一聲便聽話地收擡這天開始,羅逸開始教她如何從夫。
傍晚的時候,趙蓉蓉便将部分衣物搬到了羅逸的寝室,連被子都帶過來,坐在一旁椅上看書的他挑了桃眉,「幹什麽帶被子?」趙蓉蓉看了他一眼,「你這兒有多餘的?」
羅逸瞬間明白過來,「你我自是同蓋一條被子。」趙蓉蓉單純地說:「可天氣轉涼,若是你拉了被子,我便會冷,我要是着涼了,多麻煩。」羅逸重重地将書扔在地上,佯怒地說:「胡說,你是說我苛待你?」「當然不是。」趙蓉蓉揺頭。
「那麽就把被子放回去。」羅逸咬着牙說。
趙蓉蓉猶豫地看了看被子,又看看他,不确定地說:「你的睡相可好?」羅逸冷笑一聲,「新婚之夜,是誰邊睡邊脫衣服,還踹被子。」「那旱我喝醉酒了。」她輕輕地說。
「盡會找理由。」他哼了一聲。
最後趙蓉蓉只得将被子搬回去,她走進他的寝房時,他開口道:「替我把地上的書撿起來。」「你自己扔的,怎麽不自己撿?」她不悅地說。
但在他一記冷眼之下,她仍是撿了起來給他,背過身時偷偷地說了一句:「真麻煩。」拿着書的羅逸不禁莞爾,這個女人當真是……不受教。
「我要喝毛竹。」
「平時你都自己沏的。」
「這便是你所謂的知道了?」
她默默地轉身離開,遠遠地說了一句:「麻煩。」确實是麻煩,他以前什麽事情都是自己做的,不愛使喚人、獨立自主,如今她同之前的他一樣,認為讓別人做事都是麻煩,但她必須要知道,為她的夫君做事是要心甘情願的,就如他心甘情願為她換藥。
月光灑下一片銀輝,覆蓋在安靜的大地,風兒踩着柔和的腳步,輕輕地蹓躂着,雲兒染上夜的顏色,昏昏欲睡。
寝房內的雕花大床上,羅逸颀長的身軀坐在床上,腿上坐着一身雪膚的趙蓉蓉,她面色潮紅、呼吸急促,搖曳着身姿,在他的身上起起伏伏。
羅逸英俊的臉上,沾着情慾的黑眸礙視着她泛紅的臉頰,他的大手一邊輕輕地揉着她胸前的雪嫩,一手輕撫着她的臉。
趙蓉蓉嬌喘着,睜開迷蒙的大眼,小腹處有一股熱量不斷集中,她扭動了幾下,最後嬌喊一聲,花道湧出一片潮濕,她随即軟下了身子,嬌媚地癱在他的身上,媚眼如絲,輕輕地說:「我不行了,別再……」但在她體內的巨大卻一步一步地茁壯,春水的澆灌更顯得其生機勃勃,她的花xue不由收縮着,堅硬的男性就這麽豎在她的體內,她的身體裏升起一抹渴望,她難受地看着他,「羅逸……」今天的他很過分,一動也不動,迳自讓她一個人出力,每每到了頂峰,她卻不滿足,身體暫時餍足的騷動很快又卷土而來,她忍不住紅了眼,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豐滿的雪嫩蹭着他堅硬的胸腹,她千嬌百媚無聲暗示着。
羅逸寬厚的胸肢微微震動,發出一聲愉悅的笑聲,她的不滿足徹底地令他開懷了,如此赤裸裸的求歡,如此膽大的渴求,呵,她原來也如他一般,這麽地需要他。
他的笑讓她惱怒,但身體的慾望卻是不争的事實,她要他,沒有人教導過她閨房之事,沒有人告訴她,在床榻上不能像個蕩婦,但她知道這是不對的,女子不該這麽放蕩,但她被他弄瘋了,似乎有無數只螞蟻在她的體內騷動着,似要啃噬她的筋骨,她恨不得将這個男人一口吞下。
「羅逸……」她心急地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給個痛快,若是如此反覆下去,天都要亮了。
她的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色,他伸手輕輕地按壓着,眼裏蟄伏的慈望似要出閘,他使盡全部的力量,才能抑制自己想将她壓到身下為所欲為的沖動。
「想要?」羅逸楊着眉,可惡地間她。
趙蓉蓉受不住,張口在他的肩膀處狠狠地一咬,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下身一扭,他的巨大滑出了她的體內,她伸手圈了圈他的巨大,聽到他的重喘聲後即刻松開。
「你不要就算了。」她說着從他的身上爬了下來,兩眼裏摻雜着淡淡的血絲,那是被慾望逼出來的。
……
她的小手纏繞着身下的被褥,腦袋微微向後仰,雪白的胸脯上蘸着兩顆色彩鮮豔的莓果,他用舌尖一個個地舔舐,他的耐心出奇地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痕跡,他的掌不收力地在她的身上施展着,留下他的印記。
「羅逸、羅逸……」她輕喊着他的名字,星眸半睐,那副媚态看得他慾火漫開。
無法再忍下去,無法再裝模作樣,他扯住她的腰部,狠狠地進出,完全放開在她身體橫行霸道,鋪得整整齊齊的被褥亂了,故作冷漠的女人沉迷了,一心挑逗她的他徹底地發瘋。
男性的圓端溢出白色的精華,在一連串的撞擊下,深深地埋在她的體內,在他們彼此之間種下了因果。
羅逸低喘着,胸膛劇烈地起伏,趙蓉蓉顫抖着羽睫,小嘴嘟成魚嘴狀,發出迷人的聲音。
他低低地笑了,附在她的耳邊,「蓉兒……」
蓉兒、蓉兒……他的嗓音随着這一聲聲的蓉兒,如血一樣滴入她的心間,難以磨滅。
她閉着眼睛,眼睡微濕,她聽着他性感的喘息,心口滿滿的,她忍不住伸手摟住他的肩膀,将臉埋在他的肩胛處。
她在心裏輕輕地喊着他的名,羅逸、羅逸,如裏他的心只有她就好了……她驀地睜開眼,為自己的貪婪、自己的慾望而害怕,什麽時候強烈到希望他的眼裏、他的心裏只有她?抱着他的手微微地顫抖,趙蓉蓉驚慌地放開他,側過頭埋在一邊,「你走開,好重。」羅逸微微撐起身,雙眸一睐,從她的身上離開了。
無法言喻的失落感從她的心底冒了出來,一聲輕輕的嘆息即将逸出喉嚨,她死死地忍住,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雙大手又抱起了她,她睜着失落的眼,他手上拿着棉帕替她收拾,她的身子軟綿得厲害,動也不想動,想要拒絕時,他已經整理好了,吹滅了燭光、爬上了床,将她摟在懷裏,那一身白膩的肌膚令他喟嘆不已。
放開了心中的渴望,他放手在她的身上輕輕摸着,趙蓉蓉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他的撫摸令她好生心安。
在她快要睡着的時候,一抹濕潤貼在她的耳邊,她聽到他輕柔地說:「睡吧。」到底是誰習慣了誰?趙蓉蓉說不上來,她習慣了被他抱着睡覺,也習慣了一睜眼便看到他……糟糕,似乎養成了不好的習慣。
趙蓉蓉一邊走着,一邊往帳房去,右手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用再拿着調羹吃飯了。
不久之前,某人笨手笨腳地想喂她吃飯,但她真的很怕他會把玉箸插進她的喉嚨,也省得他麻煩,她乾脆用左手拿着調羹吃飯。她一走進帳房便怔住了,沒想到會在帳房裏看見這個人。
「二表嫂。」李春茹笑盈盈地朝她喊了一聲。
趙蓉蓉微微垂眼,掩住眼中的驚訝,「表妹好……表妹怎麽會在這兒?」李春茹捂着嘴,笑了老半天,「哦,二表哥說我管賬有天賦,讓我跟着賬房先生學習呢。」「是你的二表哥?」趙蓉蓉維持着變調的笑容問。
「是呀。」李春茹點點頭,「二表嫂也奇怪吧,我也是呢,一向不喜我的二表哥居然讓我進這兒學習,真是太奇怪了。」趙蓉蓉發現維持嘴邊的笑容有些難,她的眼神也晦暗了些,「是嗎?」「是呀,雖然我名義上是二表哥的未婚妻,但二表哥從不給我好臉色。」李春茹搖搖頭,「小時候我還曾因他摔斷了牙呢,幸好是裏面的牙,否則真是難看了。」趙蓉蓉早知道李春茹是羅逸的未婚妻,可如今親耳聽到,她的心卻泛着怪味的酸。她現在必須笑,否則會很難看,趙蓉蓉咧開嘴,笑得甜美無比,「夫君小時候真是調皮,不過表妹也別放在心上,人都是善變的。」上一刻羅逸也許不愛這表妹,下一刻也許就看上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表妹了,趙蓉蓉的心沉到了底部,臉上的笑相反地光彩奪目。
李春茹覺得二表嫂真是一個好姑娘,她調皮地說自己是二表哥的未婚妻,結果二表嫂一點怒意也沒有,對上了殺千刀的二表哥,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李春茹與她又說了一會兒話,便去忙手邊的活兒了,趙蓉蓉在她的身後看了一會兒,見她動作熟練,應該是來帳房多日了,是她手一受傷,他就找了表妹進帳房嗎?帳房是羅府的重要之地,他卻讓表妹進入,莫非他是真的要娶表妹為正室嗎?
一整天下來,趙蓉蓉有些心不在焉,她勉強自己打起精神專注在帳本上,不許自己出了差錯。
等天色快暗下來的時候,趙蓉蓉才離開帳房,路上還有李春茹陪着。
「二表嫂,過幾日便是家宴了呢。」李春茹說着話。
家宴……
「家宴上可要做什麽?」
「無須做什麽,就是大家一塊兒聚一聚,吃吃喝喝、說說話罷了。」家宴什麽的,她這個羅府媳婦還是從一個外姓人嘴裏知道,當真是失敗,趙蓉蓉意興闌珊地符和了一句,「是嗎?」「前段時日聽說二表嫂的手受傷了,如今傷勢可全好了?」「表嫂可得注意了,可別讓邪風入體,落下毛病。」「好。」
李春茹住在她姨父、姨母院落的客房,走了一段路,兩人便分開了,趙蓉蓉孤零零地一個人走到逸園。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羅逸雙手背在身後,一身白色的長衫飄然舞動着,黑色的發絲在半空中飛舞着,那仙人般的姿态讓趙蓉蓉看癡了,他當真生得出色。
「回來了?」羅逸側過頭,嘴角勾勒着淡淡的笑,眼裏點點光彩閃爍着。
趙蓉蓉的心驀然一動,一股暖流從心底湧了上來,許久未有人對她說回來了,往日娘親等門的場景躍上腦海,她沖動地跑上前去摟住他。
他的身體與娘親的瘦弱無骨截然不同,他的身體高大結實,除了令她心安,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眷戀。
「喂。」她如孩童般将臉埋在他的胸腹前,輕輕地頂着他的肩膀蹭擇。
羅逸笑着揉了揉她的頭,「今兒怎麽遲了?」
話一出,她的身子僵砷,想起了李春茹,「沒什麽。」末了沒有忍住,「今兒在帳房看見了表妹,她也在……」為何在呢?她極度想知道,卻不好直接開口。
羅逸點點頭,并未如她所願,「嗯。」
一聲「喂」讓趙蓉蓉的瞳眸失去了光彩,她拽了一下裙擺,垂着頭。
「用膳吧。」羅逸推開她往裏走。
趙蓉蓉若有所失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胸口的空虛徐緩地擴散開來,她踩着虛浮的腳步,跟在他的身後,他剛娶她入門,轉眼便要同另一名女子舉案齊眉,是誰的錯呢?是她的錯,她不該上心的。
「今日怎麽慢吞吞的?」走在前面的羅逸突然轉過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記得你是傷了手,可不是腳。」趙蓉蓉虛虛地一笑,「我就是拖拖拉拉的。」
羅逸點頭稱是,「沒借,你是磨磨蹭蹭的,做事不上心。」對他的事特別不上心。
上心的結果是傷心,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無心便不會傷心了,趙蓉蓉神色黯淡地不語。
「今天的脾氣也變得好了,竟不對我頂嘴。」
「乏了。」
身體乏,心更乏,有了不該有的念頭,有了不該有的渴望,落得一個傷心的下場。
羅逸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黑眸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忽然發現裏面空洞洞的,他的心一疼,他上前一手拉住她,扯着她的左手往前走,「走這麽慢,等你走到了,飯菜都要涼了。」「你要吃,可以先用。」
趙蓉蓉冷硬的語氣讓他下巴緊繃,他瞪向她,「你愛鬧脾氣就随你。」他說完裏開她的手,迳自一個人先走,她咬着下唇走在他的身後,看着他的背影越發地遙遠。
許是趙蓉蓉激怒了羅逸,晚膳之後,羅逸如閻羅似的看着她,「今日你就回房睡吧。」趙蓉蓉心疼得更厲害了,心中默默地罵了他幾句,頭也不回地直接離開寝房。
羅逸的臉色在她走後直接黑了,她真是好樣的,學得真快,他要她做什麽,她當真就做什麽了,真是沒有白費他的心思。
黑了臉的他過了一會兒又平複了心思,嘴邊邪氣地一笑,悠哉地坐了下來。
趙蓉蓉回到原來的廂房,一頭撲在冰冷的被褥上,兩眼緊閉着,兩行清淚仍是從眼睛的縫隙中流了下來,她伸手輕捶了幾下被褥。
「臭羅逸、臭羅逸,把我當做什麽,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她生氣地罵着,恨不得他此刻在眼前,狠狠地揍他幾下,罵着罵着,她心中的怒意也發洩出來,精神頓時萎靡了,随後意識迷亂地進入了夢鄉。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動作輕柔地将她抱了起來往外走,他的臉上帶着寵溺的笑容。
翌日趙蓉蓉醒過來,驚訝地發現自己在羅逸的懷裏,她驚呼一聲:「你怎麽在這裏?」羅逸先是睜開眼,接着又閉上眼,沒好氣地說:「昨兒睡得正香,哪知你走了進來,硬要與我同睡。」「不可能。」趙蓉蓉一口咬定。
羅逸掀開眼皮看了看她氣憤的小臉,愛笑不笑地說:「你以為是我抱你進來的?」趙蓉蓉倒抽一口氣,她當然不會這麽認為,可要她相信她自己用腳走進來,她也不相信。
「我倒不知道你這麽習慣我了,一夜無我便這般折騰。」他說着優雅地打了一個呵欠。
趙蓉蓉被說得俏臉一紅一白,羞得她不敢去深思昨夜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趕緊下了床。
「看你這麽需要我,也罷,今晚兒便回來吧。」羅逸寬宏大量地說。
趙蓉蓉懶得跟他鬥嘴,紅着臉快速地離開了,羅逸翻了一個身子,看着頭頂上的紗帳。真是倔,承認習慣他有這麽難嗎?興許是他抱着她回來,可抱着他不放的人是她呢,她的身子遠遠比她的嘴誠實多了。
「二少爺……」門外傳來一道聲響。
羅逸慵懶地起身,打開門只見一名勁裝打扮的男子。
「來了?」男子是他的一名手下,有些出門的事情,羅逸皆是讓他去做。
「二少爺。」那人恭敬地對他鞠躬,呈上手中的物品,「這是這個月的分量。」羅逸盯着那物事好一會兒,揮揮手,「不需要了。」男子有些驚訝,卻不多話,告辭之後便離開了。
那物事是男子用的避子湯,娶趙蓉蓉是為了傳宗接代,本是不用的,直到她提到了交易,他開始有了用避子湯的想法。
若是真的如她所說,她有了孩子并生了下來,那他們便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但他無法厭倦她,她的身子他異常眷戀,她這個人他樂于相處,既是如此,他為何要與她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她要,他就随她,只是這一切由他說了算。
不過現在也是時候了,多一個孩子,多一份安定,一個讓她在他身邊安定的因素,她在猶疑、在徘徊,而他無法再容忍下去了。
可生了孩子當真能有名無實嗎?怎麽可能,天真!豺狼虎豹焉有放開到嘴獵物的可能,他亦然。
羅府的家宴設在羅大少爺的宜人居,由羅大少夫人負責,趙蓉蓉出了帳房,回到逸園換了一身衣裳。
門外羅逸正等着她,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樸素。」上身一件月牙白的短款小棉襖,下身一襲綠色的長裙,發上仍然是一支銀簪,不失優雅,倒顯得過度淡雅了。
趙蓉蓉看了羅逸一眼,這幾日她夜宿他的榻上,而這個男人似乎真的很想生個孩子,夜夜笙歌,明明長得是一副無情無慾的脫塵之貌,行的卻是氣血澎湃的淫亂這行,她不齒地看向他,「要你管。」「都說娘子是男人的臉面,你這副模樣,莫不是我虐待了你。」羅逸擰着眉說。
趙蓉蓉才不跟他意氣用事,「莫貧嘴,否則要遲了。」羅逸望了她一眼,袖子一晃動,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發簪,琉璃玉獨有的五彩斑斓在他的手上如光般流瀉而出。
趙蓉蓉從未見過這麽美的物事,一時也看愣了,癡癡地說:「這真好看。」羅逸揚起一抹笑,走至她的前方,放在她的眼前,讓她瞧個仔細。
趙蓉蓉這才注意到,這五彩斑斓的物事原來是一支簪子,琉璃玉雕成了一只展翅的蝴蝶模樣,栩栩如生的蝶翼絢爛奪目,一時間真真假假分不清,蝶狀的琉璃玉鎮在一支金色的醤子上,不顯突兀,多了幾分雍容華貴。
趙蓉蓉情不自禁地伸手觖摸,「真是精致。」
「可喜歡?」
「喜歡呀,這麽美的簪子,哪一個人不動心呢。」趙蓉蓉笑着說。
她話音剛落,他的手一動,她只來得及看到一抹五彩晃過,接着頭上的銀簪被拔了下來,另一個物事插了進去。
趙蓉蓉呆愣了一下,睜着眼睛看着他,「你這是做什麽?」她擡手摸着自己的發髻,敏感的指尖能清楚地摸到那清涼的簪子,那紋理的确是剛剛看見的彩蝶發簪。
「你既喜歡,便送給你。」他将銀簪子放回她的手上,「這簪子太一般,就放着吧,以後可以拿去熔了再造。」趙蓉蓉覺得心跳加速,嘴唇微啓,「你送給我?」羅逸未曾送東西給姑娘家,也有些尴尬,祖暴地說:「給了便是了,還問什麽?」若要期望他如溫潤公子般甜言蜜語,她真的是要失望了,她也不求他像公公、像大哥,她知道他的性格截然不同,不會做一般公子哥的事,可越是想不到的,他倒是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你該不是要哭鼻子吧?」羅逸一副大難臨頭的神情,恨不得插翅飛走。
趙蓉蓉紅了眼,揺揺頭,一雙清目對着他,「怎麽會哭。」她笑冷,「高興還來不及呢,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兒女的生辰禮物,趙老爺肯定會忘了她這一份,少女及笄之物無人惦記着,初拜羅家長輩所得之物,只是長輩的心意和禮數,唯有他給的是只針對她這個人,且是真的用了心,這簪子絕對是他的獨具匠心,是她的獨一無二。
趙蓉蓉說到第一次的時候,沉沉的陰暗在羅逸的眼中浮動着。
她欣喜不已,正想說什麽,一擡頭就見他臉色陰郁,她抿了抿嘴,悶悶不樂地問:「你看起來不樂意,可是反侮了?」羅逸一聽,直接抓起她的手往外走,「就說你磨蹭,拿個發簪也能開心成這樣,家宴若是遲了便是你的錯。」又加了一句,「不就是發簪,若是喜歡,以後還會有的。」以後還會有的……他的話就像石子似的,一下子落在她的心湖上,激起了漣漪。
以後他有了正室,還會惦記着她嗎?她淡淡地一笑,「謝謝。」她的謝意讓他不自在地加快了步伐,手心緊緊地抓住她的皓腕,嘴上不客氣地說:「道謝沒誠意,不如床上伺候得好。」趙蓉蓉連忙氣急敗壞地捂住他的嘴,「在外頭胡亂說什麽呢。」柔嫩嫩的小手帶着淡淡的香氣,他忍不住地磨牙,輕輕地咬了一口她的手心,聽到她痛呼一聲收回了手。
「你……」趙蓉蓉怒瞪着。
「怎麽了?往日你咬我,我都沒有說什麽。」羅逸一副不與小人計較的得意模樣。
趙蓉蓉百口莫辯,也不像他這般放肆,哪裏會拿床笫之歡來說事,憤怒地說:「再不走,真的遲了。」他放聲笑了出來,渾厚的笑聲羞紅了趙蓉蓉的臉。
羅逸牽着趙蓉蓉的手姍姍來遲,他們是最後到的。
「二弟、弟妹,你們怎麽來得這麽遲呢?」羅大少夫人笑着對他們說。
羅逸與趙蓉蓉人座之後,趙蓉蓉開口道??「不好竟思,大嫂,我們來遲了。」「沒事沒事。」羅大少爺揮揮手,「一家人不講這些。」羅大少夫人眼前一亮,一雙眼睛看到弟妹頭上的發簪,「弟妹,你這發簪真是少見,可否讓大嫂看看?」趙蓉蓉看了羅逸一眼,見他沒有反對,便伸手拔了下來拿給她看。
羅大少夫人兩眼發光地看着,「這作工真精細,是二弟送的?」「嗯。」趙蓉蓉腼腆地笑了笑。
羅母也注意到了,不由說了一句:「逸兒費心思了。」趙蓉蓉睑上的笑容更甚,連李春茹也說好看,一群女人說了好一會兒,羅太少去人不舍地還給了趙蓉蓉,轉頭對她夫君說:「夫君,不如你也替我弄一個,這多好呀。」羅大少爺點頭應下,「行,一模一樣的我倒是弄不來,相似的總成吧。」要是剽竊了弟弟的東西,只怕弟弟會殺了他。
羅大少夫人樂得捂嘴,「夫君只管送就好,我絕不會有一句不是。」羅父、羅母坐在主位,兩人感慨地笑着,如今兒子們成家立業,過個一年半載,他們抱上了孫子、孫女,可謂是人生無憾了。
李春茹也坐在一邊,靠近她的表嫂們,「今天春茹真是有幸,能與大家歡笑一堂。」羅母眉眼一笑,看外甥女落落大方、處事得宜,心裏雨是喜歡得不得了,不假思索地說:「春茹真是傻氣,什麽幸不幸的,以後都是一家人,等你嫁了進來還分什麽呢。」話一出,飯桌上一片靜谧,羅父、羅大少爺看了看羅逸,只見他完全不當一回事,而趙蓉蓉臉色有些難看。
娶正室不是什麽不該的事情,羅父覺得妻子應該私下知會二媳婦一聲,如今直接地說了出來,這是把二媳婦的臉往哪兒擱呢,羅父不贊同妻子的做法,可話已放了出去,他能說什麽呢。
羅母說完讪讪地一笑,「咳,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