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本來和諧的氣氛瞬間有些礙滞,李春茹也低着頭吃着,羅大少夫人故作忙碌地替夫君布菜,羅父迳自品酒,羅母不再開口了,全場最閑适的人唯有羅逸了,趙蓉蓉則安靜地坐在他旁邊用膳。
羅逸似乎沒有感受到異樣的氣氛,笑着點頭,「是呀,表妹以後是自家人,不用客氣了。」李春茹睑色泛青地看了他一眼,她可不願竟嫁給二表哥,二表哥是什麽人,她還不清楚嗎,也不知道姨母是怎麽想的,硬要她嫁給二表哥,明明她中意的是——趙蓉蓉手裏的玉箸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吓了一跳,面上神色灰暗。
羅母正驚愕小兒子的回答,轉眼看到二媳婦的舉止,臉色一沉,「你做什麽,太不像樣了。」一旁的羅大少夫人噤聲地看了弟妹一眼,目帶同情。
趙蓉蓉心頭一疼,想說什麽卻開不了口,放在桌下的手突然被一只太掌握住,她側頭看了羅逸一眼。
「娘這麽喜歡表妹,表妹自然是有過人之處,不過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要嫁給我自然要講規矩了。」羅母見小兒子松口,心裏一喜,「逸兒,你這是當真?」轉念一想,直覺怪異,「你別故意……」「表妹就進逸園住一段時日,若是以後能接受在逸園的日子,我也無話可說了。」要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千金小姐到逸園受苦,羅母睑色一變,「逸兒,你……」李春茹吓死了,她才不要嫁給他呢,擡頭對着姨母說:「姨母,當初娘親與姨母說要訂下婚約,其實娘親屬意的是大表哥,姨母不原遵從約定便算了,何須強求呢,我與二表哥不和,這事以後莫再提了。」事情峰回路轉,發生了一個大轉彎,羅大少夫人聞言喊了一聲:「什麽,你喜歡的是你大表哥,天哪,枉我掏心挖肺地對你好,你居然……」「大表嫂,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喜歡大表哥是不争的事實,與你一同伺候大表哥,我已心滿竟足了。」李春茹趁機表達心竟。
羅大少爺也愣了一下,連忙扶住快要昏厥的妻子,神色嚴肅,「表妹,對不住,我已有妻室。」李春茹淚眼汪汪地看了他一眼,「我明白了。」她也是姑娘家,能說的便是這麽多,大表哥拒絕了她,她也沒有辦法了。
李春茹大膽的行為看得趙蓉蓉目瞪口呆,她還未完全反應過來,羅逸已經牽着她的手往外走了,「羅、羅逸?」「嗯?」
「你早就知道了?」知道他表妹喜歡的是大哥,但是婆婆卻想讓表妹嫁給他做正室?
「對。」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而她卻因他而心中堵得慌,這個人……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惡了!
「那你為何讓表妹去賬房?」趙蓉蓉忿忿不平地說。
「嗯。」
「嗯什麽?」
「無非是想看看蓉兒吃醋的模樣。」
趙蓉蓉沒了聲音,羅逸似乎聽到咬牙切齒的聲音了。
趙蓉蓉一杷甩開他的豐,臉上恍惚不定的神色讓羅逸心裏一緊,他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蓉兒是怎麽了?生氣了?」「我哪能生氣。」她怒極反笑,「你是夫,我怎麽可能對你生氣。」羅逸心知她是生氣了,「娘想把表妹塞給我,你不是滋味了?」趙蓉蓉瞟了他一眼,往逸園走去。
羅逸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得太快而甩開他,「那麽我真是不知道蓉兒有什麽好生氣了,其他的事與蓉兒皆是無關,唯有我的事情,你施以關注才是對的。」起蓉蓉抿着嘴不回答,他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揣測着她的心思,猜來猜去卻想不通,嵌後他也就扔在了腦後,他向來不是一個自尋煩惱的人。
羅母派丫鬟來找趙蓉蓉,她正好與羅逸用完膳,她應了一聲,便讓丫鬟先過去。
趙蓉蓉整理了俏容,對羅逸說:「我去娘那兒了。」「嗯。」羅逸點點頭,閉着眼睛在床上假寐。
趙蓉蓉心裏有個疙瘩,連帶着對羅逸的态度也淡淡的,沒有多大精神,而羅逸有所察覺,卻不會死纏爛打地問個清楚。
她有些煩躁,此時最不想聽人聒矂,羅逸的話少正合她意,婆婆找她是要說表妹的事情嗎?上次家宴最後不歡而散,她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什麽事情。
第二天,她聽說表妹離開了,大嫂病了一場,大哥日日守着,真是癡心以對,若是她病了,他是否也會這麽對她呢?
趙蓉蓉離開逸園,走到婆婆的院落,丫鬟看見她便請她去寝房。
一走進寝房,婆婆無精打采的模樣便映入趙蓉蓉的眼裏。
「娘。」趙蓉蓉心中有芥蒂,家宴時,婆婆的喝斥她還言猶在耳。
「來了,坐吧。」羅母看着媳婦規矩的模樣,知道是上次說的話傷到她了。
羅母現在兩面不是人,在羅家是兩個媳婦都得罪了,兒子們就不要說了,連一向疼惜她的丈夫也說了她一頓,而對外甥女她又無法交代,弄了半天,外甥女喜歡的是大兒子,她之前也是有所察覺的,可心裏仍希望外甥女能嫁給小兒子。
家中有兩個孩子,往往皆是小的那個得寵,羅母也是如此,偏袒小兒子居多,她私心地希望他能娶個好姑娘,不是趙蓉蓉不好,只是趙蓉蓉的背景差了點。
當時訂下婚約時,确實沒有說清是哪一個兒子娶外甥女,但外甥女會喜歡大兒子也是人之常情,誰讓小兒子的性子過于乖戾了呢。
趙蓉蓉挑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她下意識地坐在離婆婆比較遠的位置,乖巧地低着頭。
「蓉蓉,上次娘說話重了點,你別放心上。」羅母不得不先開門。
假設二媳婦是她的親生閨女,她一定會心疼的,為人爹娘的,哪一個不疼自己的兒女,羅母思前想後,覺得自己是做得過分了些,趙蓉蓉如今人單勢孤,她也不能做個惡婆婆。
「娘,不要緊。」長輩都已先開口了,她還能如何呢。
羅母見她并不是很生氣,也就稍稍放心了,「蓉蓉,逸兒遲早是要娶正室的,娘呢,也不該不跟你說一聲,就這麽拂了你的面,讓你失了臉面。」趙蓉蓉的心都要跳出喉嚨,她隐約明白婆婆是要眼她說什麽了。
「現在呢,娘先跟你說了,你也別難過,到時逸兒有了對象,你也好接受些。」羅母滿意地看了二媳婦一眼,她不吵不鬧,這倒是不錯。
「知道了。」趙蓉蓉低低地說,聲音乾澀得如枯井。
可惜羅母沒有聽出來,「到時娘也不會忘了你,你只要守着本分就好了。」「是,娘。」趙蓉蓉已經不知道婆婆在講什麽,她只聽到婆婆的聲音一停,自己得做些反應。
羅母又說了一些話,這時她有些傷感地看着二媳婦,起身坐到兒媳婦的身旁,手按在她的豐上,「蓉蓉,你大嫂她怕是恨上我了。」趙蓉蓉因為她的靠近,随即回神,她看向婆婆,「大嫂怎麽了?」「你大嫂她有了。」羅母眼眶微微泛紅,「因為春茹的事情氣得暈過去,大夫把脈說的。」「那恭喜太嫂了。」趙蓉蓉心底撤微泛涼,想起羅逸與她之間也是如此,有了孩子之後,他們就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明明當初是她提議的,她又不開心,做人真是難。
「哪能恭喜。」羅母唇部顫了顫,「你大嫂她差點就……有些見紅,所以接下來的幾個月要卧在床上了。」趙蓉蓉聽得瞠圓了眼睛,大嫂有多麽想懷上大哥的子嗣,她是知道的,千盼萬盼過來,差點就沒有了,恨上婆婆是肯定的。
「你說我怎麽辦好,你大哥也不待見我。」羅母想着想着悲從中來,不由哭哭啼啼起來。
「娘,你別哭。」趙蓉蓉手忙腳亂地安撫着婆婆,心中就算對婆婆再氣,見婆婆這樣,趙蓉蓉心裏并沒有很舒坦。
「蓉蓉。」羅母按着她的手,「你若是有空,便多看看你大嫂。」敢情婆婆是要她去當探子嗎?趙蓉蓉心裏苦笑,除了點頭也沒有辦法了,她颔首,「娘,我知道了。」羅母又對她說了很多事情,大多數是跟雙身子有關,趙蓉蓉不斷地點頭,保證一定會轉告大嫂的。
過不久,趙蓉蓉便離開婆婆的院落,去了宜人居。
人還未走近,便嗅到了濃郁的由藥味,丫鬟見她來了便去誦報,過了一會兒,丫鬟領着她進去。
「大嫂。」趙蓉蓉緩緩地走進寝房,輕輕地喊了一聲。
「你來了?」羅大少夫人靠在床上,臉色有些虛弱,但她看起來眉飛色舞,似乎很開心,「是娘讓你來的吧?」趙蓉蓉心由感収,難為人婦呀,她也不裝,直接點頭,「嗯,娘不敢來瞧你,便讓我看看你,太嫂,你不會趕我走吧?」羅大少夫人一聽,噗嗤笑了,「弟妹,我就知道你這個人心眼實在,這才聽娘的話。」趙蓉蓉笑了一下,不多說。
「你呀,我之前雖然有些不服氣你掌管帳房,但也不會真的對你做什麽,你別放在心上了。」羅大少夫人現在是有兒萬事足,說起話來也直來直往。
趙蓉蓉颔首,「我知道大嫂沒有惡意。」
羅大少夫人捂着嘴,忽然一笑,「其實我那時候說你絆腳,我就在想我真是太壞了,後來二弟為了你……」羅大少夫人說起了上回她離開之後的事情,趙蓉蓉開始坐立不安,到她聽完之後,她的臉上有一種想哭的神情。
羅大少去人一看,嘆氣道:「羅家的男人都是好男人,你看爹一心對娘,你大哥有了我也不要別的女人,更不要說那表妹,哼,我當初真是瞎了眼……」話鋒一轉,羅大少夫人又說:「二弟也是好樣的,我現在都不敢惹你不痛快了,所以呀,二弟真是不錯,你也別把娘說的話放在心上。」趙蓉蓉跑口回蕩着柔倩,眼睡徹徹泛紅,「知道了,大嫂,但大嫂……娘別的話我不說,這有了孩子要注意的事,我可是要說的。」羅大少夫人笑了,「這對孩子好的事,我一定聽。」暫且将羅逸的事情放在一邊,趙蓉蓉将婆婆的話轉述了一遍給大嫂聽,她聽了,覺得有用的便記在心裏,覺得沒用的她就不理。
「好了,大嫂,就這些。」趙蓉蓉說得口乾舌燥,羅大少夫人便讓丫鬟給她倒了一杯茶。
喝完茶又聊了一會兒,趙蓉蓉走的時候,羅大少夫人勸慰道:「弟妹,你也放個心眼,早日懷上,以後也有個保障。」「謝謝大嫂,我知道了。」
趙蓉蓉走出宜人居,神情有些疲憊,想到大嫂說起的那件事,她嘴邊泛起甜蜜的笑容,羅逸對她是用心的,那日她心裏百般委屈,還以為他也是信了才讓她承認錯誤,原來她是想多了,他狀似做得很絕,其實是在維護她,她的夫君是一個面惡心善的男子呢。
趙蓉蓉剛踏進逸園,便看見某人在掃落葉,深秋的葉子正一片一片地脫離母樹,戀戀不舍地從樹上飄落,「怎麽是你在掃?」「閑着無聊,打發了仆人,自己玩玩。」羅逸頭也不擡地說。
趙蓉蓉看着他的身影,嘴邊帶着淡淡的笑容,做事不循規蹈矩,就是依照他自己的性子,可以說他是一個有着赤子之心的人呢。
「怎麽見了娘以後,心情就好多了?」家宴之後她總悶悶不樂的。
「我本來心情就不差呀。」趙蓉蓉也拿起掃帚,眼他一起掃着地上的落葉,「大嫂有孕了。」「嗯,是好事。」羅逸并不意外。
「你什麽事倩都比我早知道呢。」這個人明明都不出逸園,為什麽事情比她知道的都要多呢?他定又是偷偷做了某事,而她湊巧又不知道。
「我不愛出門,不過自有人替我收集情報。」羅逸懶散地說。
趙蓉蓉第一次從他的嘴裏聽到正面的回答,她沒想過他會告訴自己,她若有似無地笑了笑,他這個人想說的時候便說,不想說的時候,她就是逼他也不成,哎,遇上這樣性子的他,她也沒有辦法。
「快點掃一掃,不要偷懶。」
「知道了。」還是一個不懂得體恤的人。
「沒掃好,就不要吃飯了。」
「哦。」也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這日,趙蓉蓉待在帳房中,仆人跟她說趙府派人過來,正在大廳上候着呢。
趙蓉蓉當場就傻了,她以為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撥出去的水,趙府的人估計都不知道有她這個人了,不知道趙府的人找她做什麽,趙蓉蓉便去大廳,果然有一名仆人正在等着。
「府中有事?」
仆人看了她一眼,見她衣着樸素,便認為她是不得寵,于是口氣也不其好,「夫人有找,小姐今日回去一越吧。」仆人說完就一個人走了,一旁經過的張管事臉色頓時不好看,這種仆人要是在羅府,哼,他一定要好好管教。
張管事走了上去,「蓉夫人,既然趙府有事,小的替您張羅馬車。」趙蓉蓉點點頭,「有勞管事了。」
「呵呵。」張管事圓圓的臉一笑,眼睛都幾乎看不見了,「蓉夫人客氣了,這天氣正冷呢,走在路上只怕會凍着了蓉夫人,我這就去安排。」趙蓉蓉回了一趟逸園,本想告訴羅逸一聲,羅逸不在,有可能是上一旁的永樂池垂釣了。
大冬天的,學着姜太公,穿着蓑衣坐在池邊垂釣,也唯有他有這般閑情逸致了,幸好這幾日天氣并不是很寒冷,還未開始下雪,不然真的會凍到他。
趙蓉蓉走回寝房,從櫃子裏取了一點碎銀,正要離開時,透過黃銅鏡看見發髻上的琉璃玉簪,她心裏突地怕了,這趙家不知何事讓她回去,她深怕這簪子被劉氏看見了拿走,她就拔了下來放在桌上,等她回來再插回去。
她戀戀不舍地放下發簪,被上一件禦寒的大氅便出去了,她前腳剛走,羅逸後腳就進來了。
羅逸看了一圈,不見趙蓉蓉的身影,心裏便知她還在帳房,他身體有些寒,便沒有多停留,直接去了澡間泡澡。
等他出來的時候,天色已黑,而趙蓉蓉仍然未歸,他的臉色立刻暗了下來,他的發梢微濕,還想讓她替自己擦拭。
以前無人的時候,這些活都是他自己做,多了她之後,他自然地享受起來了,本來泡過熱呼呼的澡之後,心情算是愉說,一轉眼又惡劣了。
「真不該讓她去帳房。」忙得連個人影都沒有,身為他的娘子,不應該将重心放在他的身上嗎?這個女人……随意地擦了一下頭發,羅逸便将棉帕扔在一邊,坐在圓桌邊,倒了一杯茶喝着。
他的眼眸随意地一瞟,熟悉的琉璃簪子赫然出現在他視線裏,他的眼一冷,手中的茶杯被他扔了出去,碎了一地。
從他替她戴上之後,除了晚上休憩時,他便沒有見她拿下來過,而如今被拿下了,他的心裏相當的不痛快。
她笑靥如花地說,她很喜歡,喜歡極了,那時的笑容不摻雜任何虛僞,而他見她日日戴着,必然是真的喜歡極了,他的心情也很好,可一轉眼她便拿下來了,這是不是意味着再喜歡的事物,她都可以割舍?
送飯的丫鬟走進逸園,看見地上一片狼藉,吓得想退出去,這位二少爺可是相當不好惹的。
「站住!」一道冷別的聲音止住了她的腳步。
她打着寒顫回過神,低低地喊了一聲:「二少爺。」「蓉夫人呢?」羅逸怒意肆虐,恨不得現在就找那個女人問個清楚,他送她的東西怎麽可以随意拿下?
「奴婢、奴婢不知,奴婢沒有看到蓉夫人。」主子的去向哪是她一個下人知道的。羅逸陰冷着臉,全身散發着陰森的氣息,「滾!」「二、二少爺,膳食……」她早想滾了,但是丫鬟想到自己送食的任務還未完成,哪敢輕易離開,她的雙腿卻不争氣地開始打顫了。
「滾!」多一個字也沒有,少一個字也沒有,他兇狠地朝她喊道。
想起仆人間流傳的消息,據說二少爺踢斷過人的腿,丫鬟驚恐萬分,拿起食盒一溜煙跑了出去,腿不想斷、命不想送。
趙蓉蓉……羅逸拿起琉璃玉簪子,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暗,身上的晦暗氣息不斷地吞噬着周圍的光明,去哪裏了?她到底是去哪裏了?
大掌微微一用力,琉璃玉簪子陷在他的掌心中,所幸簪子被打磨得圓滑,未傷及他一分一亳,若一直這麽握下去,傷的也許不是他的手,碎的可能是簪子……喜歡,我好喜歡!
羅逸握着簪子的手驀地松開,沒有碎掉,完好無缺,蓉兒……他站在門外,兩眼直直地看着逸園的入口。
「蓉夫人,我在門口等您。」車夫對趙蓉蓉說。
趙蓉蓉下了馬車,對車夫點點頭,「好。」
她轉頭看向趙府,離她出嫁不過是短短數月,她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是她的心境變了吧,在羅府悠閑的日子讓她忘記了在趙府受到的苛待,她搖了一下腦袋,緩緩地往趙府走去。
趙蓉蓉一進趙府,便發現這趙府的仆人少了不少,她隐約地聯想到被叫回來的目的了,嘴角諷刺地一笑。
趙老爺當日肯娶娘親的原因之一,便是娘親帶來了可觀的嫁妝,那可是夠趙府好多年的支出呢,不然一個只會靠之乎者也的文人能賺什麽錢呢?
趙蓉蓉嫁入了羅府,羅府的聘禮可是多得吓人,反觀她的嫁妝真的是很寒碜。
她走到正廳便看到了趙府一家子,趙老爺正坐在主位上,劉氏則是坐在旁邊,兩位嫡出姐姐則是坐着喝茶、吃糕點。
她是庶出但年齡最小,兩位年長她兩三歲的姐姐卻還未出嫁,若今年還未嫁出去,就怕是轾姑娘了。
「爹、大娘、兩位姐姐。」趙蓉蓉站在門口,微垂着頭。
「喲,嫁出去這麽久還知道回來。」劉氏不說地說,看着其他女人生的女兒,她心裏極度不悅,即便趙蓉蓉的娘親陳氏很懂規矩,但她就是不喜歡人住趙府,分去趙老爺注意力的女人。
趙蓉蓉低垂着頭不說話,嫡出姐姐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番,除了那大氅之外,她身上真的是什麽都沒有,首飾什麽也沒有,看起來真是清貧。
那羅府怎麽也不是一個窮地方,光是街上的幾間店埔就知道其富裕程度了,可這庶出妹妹居然什麽都沒有,這麽可憐的模樣……不得寵!
趙氏姐妹心中同時想到,這庶出妹妹模樣雖清秀,嘴巴卻不甜,只怕是不得夫家喜愛。
劉氏在一旁叨念着,很是羅嗦,趙老爺受不了地暗了她一眼,劉氏才安靜下來。
劉氏看着趙蓉蓉,見她素面朝天,身上也無任何首飾,身上穿得比她櫃子裏的還要普通,她心裏多少舒服了些,「我問你,你可記得羅府的聘禮裏的南海珍珠?」「嗯。」聘禮是什麽,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最後不是到她手裏而已,除了那兩顆南珍珠。
「我讓丫鬟桃紅給你拿了兩顆南海珍珠,她可交到你手上了?」趙蓉蓉心中冷笑,原來是這件事情,她裝出一副迷茫的樣子,「沒有呀,大娘,我不記得桃紅有将什麽珍珠給我。」劉氏生氣地拍了一下桌子,「桃紅說給你了。」趙蓉蓉低着腦袋,「桃紅……桃紅說的可有他人見到?我明明沒有拿到呀。」她停了一下,似乎在喘氣,「如果是我拿的,我便會讓人繡在嫁衣上,也不會被人……」她的欲言又止讓趙老爺想起了她出嫁時的風言風語,臉色頓時更冷了,朝妻子罵了一句:「你說這些幹什麽!」劉氏氣憤地轉過頭,餘怒未消卻不說話了。
趙老爺一臉慈祥地看着趙蓉蓉,「蓉蓉呀,你坐下說話,站着做什麽。」「是,爹。」趙蓉蓉柔順地點頭,坐在最偏遠的角落裏。
趙老爺揚揚眉,「你坐這麽遠,爹如何眼你說話,你過來些,坐近一點,讓爹瞅瞅你。」趙老爺眼睛在她的身上溜了一圈,心裏有底,嘴上仍是抱着希望問:「羅府待你可好?」「爹,公公、婆婆對我很好,夫君對我也很好。」「好?好會一件像樣首飾都不給?」劉氏在一旁奚落着。
趙老爺這一次沒有罵妻子,一雙精明的眼睛看着趙蓉蓉,「蓉蓉呀,你別怕,要是羅府的人對你不好,你說出來,爹替你作主。」作主?不用了,趙蓉蓉疑惑地揺頭,「不會呀,在羅府有的吃、有的穿,日子很是舒适。」趙老爺一聽,便知這傻丫頭是把羅府的生活與趙府對比,在妻子的苛待之下,這羅府再不濟也總是好的,他暗中瞪了妻子一眼,和藹地問:「哦?你跟爹說說,平日都做些什麽。」「哦,好。」趙蓉蓉想了一下,「夫君喜歡獨居,所以院落裏只有夫君跟我,沒什麽事情要做,就是偶爾服侍夫君,替他泡茶、替他澆澆花……」「停。」劉氏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這羅府二少爺是喜歡一個人住,不要別人伺候,可你嫁過去,你婆婆都沒有說給你一個丫鬟?」趙蓉蓉這一次是真的揺頭了,想來婆婆是知道羅逸的性格,這件事是真的沒有提過,她也沒想要人伺候,所以也沒在意。
「那月錢如何?」劉氏心想着羅府給的月錢應該不少。
「我不知道,這錢都是夫君管的。」趙蓉蓉想起上回她跟羅逸因誰管錢的事情吵架,現在想來還真是幼稚。
「為什麽?」一旁的嫡出姐姐問道。
「不清楚,不過婆婆跟我說過要給夫君找正室,我想這錢以後應該是正室管的。」所以她才不要管錢,管他羅逸是什麽态度,給她管,她還感恩戴德嗎,哼!
「這本來就該給正室管。」劉氏驕傲地說。
「那你夫君都沒有送你什麽嗎?」另一個嫡出姐姐問。
趙蓉蓉偏着頭道:「夫君平時不出門,也不買東西。」不過他一送就會送很好的東西,比如翡翠玉算盤、琉璃玉簪子。
趙氏姐妹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也就安靜了,她們兩個人好高骛遠,想嫁給有錢、有文采、有容貌的人,最後挑三揀四的結果便是成了大姑娘。
于是劉氏慫恿她們,說這羅逸長得好又有錢,雖是老二,可家産也是會有的,就是脾性差了點,又正好缺一個正室,想讓她們兩個之一嫁一不過去。
這一問妹妹,她們兩個哪肯嫁,脾性不好又自己管錢,就算嫁過去也不一定歸她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