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等到中午的時候,趙蓉蓉走回逸園,羅逸已經等着用膳了,現在想來,似乎每一次回來,他都會等着她一同用膳。

趙蓉蓉走近他,「今兒帳房發月錢。」

「嗯。」羅逸又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趙蓉蓉賊兮兮地看着他,伸出白嫩嫩的手,手心向上,「喏。」「嗯?」

「我的月錢呢?」趙蓉蓉笑着問他。

羅逸嗤之以鼻,「你吃的用的都是羅府的,還好竟思伸手要錢?」趙蓉蓉無言以對,坐在椅子上,「不給就算了,也不用這麽諷刺人。」她低低地說,端起碗筷吃飯。

羅逸看了她一眼便沒有說話。

兩人用好午膳之後,羅逸回寝房後又折回,「喏。」幹嘛學她的口吻?趙蓉蓉納悶地想,仍是伸手去拿,打開包裏,裏面竟是一只翡翠玉算盤。

「天哪,這值多少銀兩呀?」她驚呼,她不懂玉,卻知道那一顆一顆的翡翠珠子肯定是上品,一摸起來就感覺價值不菲,那冰冰涼涼的缺感、清脆如鈴的聲音,她喜愛地摸來摸去。

羅逸無聲地笑了笑,「當真是帳房做久了,竟只想到銀兩。」他的話她也不在意,眉開眼笑,「羅逸,謝謝你,這算盤我真喜歡。」她的話讓羅逸的笑審燦爛,「比喜歡你娘親那算盤還更喜歡?」「自是不能比的,那是我娘留給我的,這是你送的,兩者都非常重要。」趙蓉蓉溫柔地說。

娘親留給她的是溫暖的回憶,而他留給她的是……關心,是了,這個男人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他比趙家人對她遠遠要好很多。

羅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喜愛地獏着翡翠玉算盤,他莞爾,「喜歡便成。」趙蓉蓉歡喜地對他說:「謝謝。」

羅逸獏了獏下巴,「這翡翠玉算盤可是矜貴的,賠個你都不夠。」狗嘴吐不出象牙,趙蓉蓉白了他一眼,抱起算盤,「哼,随你說。」兩人正說着話,幾個人出現在逸園。

「逸兒……」來者是羅母、羅大少夫人以及一位不認識的姑娘,她們身後又跟着幾個丫鬟。

「娘、大嫂。」羅逸與趙蓉蓉一同喊道。

趙蓉蓉喊完之後,目光落在大嫂身後的姑娘身上,這位姑娘是誰呢?又該如何稱呼呢?那位姑娘盈盈地站了出來,對羅逸喊了一聲:「表哥。」表哥?趙蓉蓉愣了一下,原來是表哥表妹的關系。

「春茹,這位是你的二表嫂。」羅母解釋道。

「二表嫂。」李春茹儒雅地笑了笑。

「表妹好。」趙蓉蓉回以一抹笑。

羅大少夫人發現弟妹手上的翡翠玉算盤,一臉的驚豔,「天哪,弟妹,你這是哪兒來的,看起來如此珍貴。」趙蓉蓉下意識地抱緊算盤,「這是夫君送的。」羅大少夫人一聽,這弟妹雖然用度不大,首飾也不多,可二弟一送就是這麽大的手筆,當真是用心了。

眼見大嫂還想說說這算盤的事情,趙蓉蓉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嫂,你的腿如何了?」羅大少夫人實在很怕有人想将丫鬟送給自己的夫君,忙不疊地說:「好多了、好多了。」趙蓉蓉不知道那日的事情,覺得大嫂的态度有些急切,「那就好。」「二表嫂的算盤真是好看,不知春茹有幸看一看、摸一摸嗎?」李春茹一雙眼好奇地看着。

趙蓉蓉心裏不樂意,自己都還沒摸夠呢,怎麽就被別人眼饞上了,她不動聲色地說:「這我可作不了主,是你二表哥送的,還只許我摸,你得問你一表哥了。」趙蓉蓉将這事推給了羅逸,說完看也不看羅逸一眼,一副全憑夫君作主的膽法模樣。

李春茹的笑容僵硬了,她哪敢問這位表哥呢,他可不像大表哥這麽好說話,最後她看向她姨母。

羅母一個頭兩個大,笑了笑,「逸兒……」

「娘不知道兒喜歡清靜嗎?」羅逸有些不說地說,暗指她們帶着人過來,弄得逸園一片吵雜。

這話不留情面,當場除了趙蓉蓉,其他女子都變了臉色。

羅母習以為常,只是面上過不去,「你這個渾小子,人家春茹是禮數周到,誰都見了,就沒見你,才說過來看看。」「既然看了,那你們回吧。」羅逸無趣地說。

羅母覺得奇怪,上次在大媳婦的事情上,小兒子可謂是作足了戲,沒讓大媳婦将恨記到二媳婦上,反倒令大媳婦收斂了不少,如今又這麽胡來,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

「娘,聽說這段時日,府裏的廚子做了一種桂花糖蒸糕,據說很好吃呢,不如帶表妹嘗嘗看?」趙蓉蓉小聲地提議。

羅母以奇怪的眼神看着道一對,這兩人的表現與那日完全對調過來了,道兩人唱的是哪一出?其實羅母多想了,趙蓉蓉只是不想羅逸難堪,雖然是她起的頭,糟糕,他的一只翡翠玉算盤似乎收買了她。

羅逸看了她一眼,「你去帳房吧。」

「是。」趙蓉蓉柔順地點頭,對她們說了一聲便離開了。

趙蓉蓉一走,羅母松了一口氣,嚴厲地看向小兒子,「春茹是你的未婚妻,你這是什麽态度?」一旁的李春茹低下了頭,而羅逸則是看了他娘一眼便靜默了。

幾個月之前,大廳上,羅母皺着眉頭,看着一表人才的小兒子,心裏着急不已,「逸兒,為什麽不娶春茹?」「娘,我不喜歡表妹。」羅逸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神情淡然,但眼裏透着一股厭惡。

「為什麽?」羅母不解地問。

「當日訂下婚約又沒有說是我,為何要我履行?」當時長輩們說訂下婚約,可沒有指名誰和誰,在場的有他和大哥,以前他娘也有意讓大哥娶,不知怎的一轉眼就落在他頭上了。

「你……」羅母氣得咬牙切齒,「你大哥已經成親,你和春茹又年紀相仿,你說你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你的惡行這個地方都知道,哪家姑娘要嫁你?」「所以委屈表妹了?」

「逸兒,你大嫂眼你大哥是從小便認識,這感情是多深厚,娘哪能棒打鴛鴦,再說這春茹模樣端莊、性子好,你有什麽不滿意的?」「我不喜歡便是原因。」羅逸開門見山地說。

羅母聽得快要昏厥了,這不孝子,「行,春茹的事情先放一放,只要你肯成親……」「娘就不把表妹塞給我?」羅逸故作驚訝地說。

羅母因為這小兒子的事情實在煩惱,便說:「行。」「口說無憑。」

「白紙黑字寫下來,你可滿意了?」羅母氣得快要吐血了。

「好。」

于是他們便寫了下來,等一切成定局之後,羅母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激動,被小兒子給将了一軍。

「娘,那我便答應成親了。」

羅母心裏悔恨,但偷偷留了一個心眼,臉熱打鐵,得趕緊讓小兒子定下來,「行,桌上的姑娘都是這裏的好姑娘,只是……」羅母停頓了一下,看着小兒子高傲的模樣,心裏極度不喜,「你也知道你的名聲,這裏的姑娘是不錯,就是出身不高。」本來以為會看見他受打擊的模樣,哪知羅逸手一揚,随意在一張畫像上一停,「就她了。」羅母看他的眼睛是瞟都沒有瞟一下畫像,她的臉拉得老長,「你也不看着挑,要是挑了一個臉上芝麻的……」「也比表妹好。」羅逸說完便徐徐起身,悠哉地看着他娘,「娘可要說話算話。」「這……」羅母心虛地看了他一眼。

「莫不要欺負這些出身不高的女子,人生父母養,你不心疼,她的娘家總會心疼的。」哪知後來他娶了一個娘家不疼的女子。

「但我總要給個交代……」羅母輕輕地說。

「這個交代就要看大嫂的态度了。」羅逸堅決認為這不關自己的事情,再者表妹的親人也不認為他是良配吧,娘是一頭熱。

「逸兒……」羅母不樂意地喚了他一聲。

場景一轉,同樣是羅母與兒子對峙的場景,卻多了兩名女子。

「娘,別忘了自己的承諾。」羅逸涼涼地說。

羅母正要張嘴,羅逸又說:「若是娘太閑了,我便替爹娶一房小妾,勞你多煩心。」不孝子,絕對的不孝子!羅母欲哭無淚,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這個小兒子才敢說,還能說得這麽正經,真是傷她的心。

「姨母。」李春茹咬着下唇,一臉的屈辱,「姨母不要逼,表哥,二表哥不願意做的事情,姨母何須強求呢。」羅逸點點頭,滿竟她的識相,「沒錯,再說表妹的心思又不在我身上。」李春茹打了一個冷顫,隐約明白羅逸看出了端倪,她低下頭不說話。

羅母似有所覺地看了外甥女一眼,而羅大少夫人白目地問:「表妹,是哪一位呢?」羅逸冷冷地笑了一下,接着便離開往花圃走去,一段時日未整理花圃,也該花點心思整整,至于她們煩惱的事情,這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花圃裏只種了一些常見的花,盡是一些不知名的花,羅逸也喊不出這些花名,只是看着順眼,便讓人移植過來,此時花間長了不少的雜草,他挽起袖子,半蹲着身子整頓起來,自己家的花圃自然要花點心思,人家的便是人家的煩惱了,何須多費心思。

趙蓉蓉有所察覺,李春茹這個表妹絕不簡單,不是她的人不簡單,而是她的存在不簡單,例如給羅逸當正室。

其實她一直很疑惑,羅逸身家清白、家境富裕,為何不娶一名女子當正室?這個問題她暫時放在了一邊,她現在關心的是表妹會不會成為羅逸的正室。

而一向嘴巴很大的大嫂那兒絕對可以套出消息,趙蓉蓉故意去宜人居,以關心大嫂的腳傷為由,想偷偷地打探表妹此越的來意。趙蓉蓉從大嫂的口中得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這表妹竟然是羅逸的未婚妻。

趙蓉蓉從宜人居裏出來的時候,心頭莫名沉沉的,一路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連羅逸什麽時候站在她的身後,她都不知道。

「蓉兒……」

肩頭被人拍了拍,趙蓉蓉才回過神,「羅逸。」「蓉兒剛剛在想什麽?想得甚是投入,連我喊你,你都沒有理我。」羅逸語氣輕松,可眼神出奇地凜冽。

趙蓉蓉輕晃着腦袋,「沒、沒有,我只是有點累。」「帳房的事情如此累的話,便不要去了。」羅逸随意地開口。

「那可不成,娘說要給我月錢呢,我若不去不就少了錢。」婆婆見她做事一板一眼,很是可靠,于是便說要給她月錢,不說給的月錢多不多,只要有錢,她多少是快樂的。

「以前在趙府的時候,我和娘的月錢很少,總是省吃儉用,若是不夠伸手拿,還要看人臉色。」她一頓,忽而一笑,「也不知怎的跟你說這個,反正呀,銀兩這東西能讓我安心。」若是以後他不待見她,或者正室容不下她了,她總能糊口。

羅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咱們院子裏的月錢以後你管吧。」趙蓉蓉吃了一驚,「使不得,這以後是正室的事,我不能越俎代庖。」羅逸忽然一笑,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誰說我要娶正室?」「沒人跟我說,但若是不娶正室,為何要娶側室?」趙蓉蓉疑惑地問。

羅逸臉上有片刻的不自在,要是讓她知道起因是他,就不知道她會怎麽想了,「你不用管這麽多,我說給你管便由你管,不準頂嘴。」一貫的霸道,趙蓉蓉卻不覺得溫心,只覺得心更冷了,「我不……」「讓你管,你有什麽意見?」羅逸銀牙咧嘴地看着她,活像她要是說一個不字,便把她給生吞活剝似的。

趙蓉蓉肚子裏的氣也上來了,「這本來就不是我的事,我為何要管?」「你如今是我的女人,如何能不管。」羅逸同樣拉開嗓音說。

「你……不知羞。」竟這麽赤條條地說了這話。

羅逸眯着怒眼,「我要你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知為何她的抗拒讓他火太,他怒意盎然地一手捶在桌上。

趙蓉蓉吓得縮在一邊,那硬如石頭的拳要是落在她的身上,她就是不死,半條命也沒有了。

她垂屈地紅了眼,這個人不講理,她說了不要還逼迫她,她如今答應了,以後還要交出來,難受的人還不是她自己,就好像他給了她翡翠玉算盤,結果後來他要她把翡翠玉算盤拿出來給了別人,她就好像被搶了心愛之物。

等等,羅逸給她的東西是她心愛之物……趙蓉蓉忽然睜大眼睛,以白天見鬼的神情看着他。

「你現在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羅逸臉色陰暗,手掌緊緊地握成了拳,該死,她以為他會對她動粗?

被他捶了一下的圓桌發出聲響,放在上面的茶壸和瓷杯都翻了身,其中幾個瓷杯都順着桌沿滾向了地上。

心愛之物……他給她的東西是很名貴,也是稀有的,但皆是不易攜帶的貴重之物,換言之還不如銀票的好,當初的南海珍珠,她也是毫不猶豫就典當換成了銀票,但現在要她把翡翠玉算盤給換成銀票,她是一千個不願意。

娘親留給她的算盤,她留着是因為娘,而他送給她的算盤,她不賣是因為……他嗎?

袋杯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将她從思緒中解救出來,她睜着一雙清明的眼,眼裏有着不敢置信,怎麽會呢,這麽短的時間,怎麽會對他上心了?

若是上心了,日後又該怎麽辦?如果他娶了正室,那她這顆心又該如何是好,原本相敬如賓,他是他,她仍是她,他娶他的正室,她當她的側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好過,但她的心偏了……竟偏向了他。

「不準動。」耳邊傳來他的聲音,趙蓉蓉拚命地搖頭,怎麽能不動,要是不動,她就只能接受這個事實,她要避開才是。

羅逸看她似受了很大的打擊,臉色蒼白不已,他懊惱自己的暴躁,正想好聲好氣地同她說話,她卻不停地後退,而她的腳下是一大片破碎的瓷杯,他一驚,要她停下,她卻失神地腳扭,整個人摔在地上。

「啊!」一抹刺痛鑽入手心,趙蓉蓉被痛醒了,她低頭一看,右手按在瓷片上。

陣陣的疼讓她痛得皺眉,淚珠以最快的速度湧出,充盈了她的眼眶,好疼好疼,怎麽會這麽疼?可如何的疼,仍比不上心頭的慌亂,她僵硬地坐在那兒,手上是汩汩的鮮血,臉上是令人憐惜的茫然。

羅逸的左胸肢緊了緊,「萬萬不要再動了。」他的神色不變,聲音夾帶着一絲驚怕。

羅逸趁她還未完全清醒過來,一個箭步上前,快速地打橫抱起她,他抱着她走到床邊,動作小心地将她放在床榻上,「你坐着不要動,我去找大夫。」趙蓉蓉沒有心思聽他講,一個人迳自盯着一方角落發呆。

羅逸眉頭一皺,放在她圓潤肩上的大掌一使力,他怒聲道:「趙蓉蓉,你有沒有聽到我講話?」肩上的疼痛拉回了她的意識,她迷茫的眼漸漸地清晰,「好痛。」「知道痛就好。」羅逸狠狠地說:「給我老實坐着,不要動來動去,免得瓷片插得更深了。」他說罷便快速地離開了,趙蓉蓉低頭看着腳,眉頭皺了起來,她看着仍在流血的手掌,臉色白得如雪一般。

過了一會兒,羅逸便回來了,身後跟着一個中年男子,「二少爺,您走慢一點。」大夫在身後小跑着,明明喘得要死,但怕怠慢了二少爺,他不敢緩步行走。

羅逸走近一看,那個傻女人簡直就像病入膏肓了一樣,明知只是皮外傷,他的臉部變得緊繃不已,「給我看看她的手!」他怒不可遏地朝大夫吼着。

大夫縮了縮肩膀,趕緊跑了上去,看着趙蓉蓉的傷勢,「二少爺,麻煩您掌燈,老夫要仔細看看,除了這大碎片之外,是否有細碎片刺進蓉夫人的手掌心裏。」話一說完,大夫身子一顫,他竟然要二少爺做事,他吓得想收回自己的話,結果一擡頭,看見,大少爺真的掌燈了。

大夫冷汗涔涔地藉着光,仔細地看了看趙蓉蓉的傷勢,「蓉夫人,幸好沒有其他的碎片,現下老夫要為您取出這片大碎片,會有些疼,您要忍耐。」「嗯。」趙蓉蓉白着臉低下了頭。

羅逸看了大夫一眼,目光又落在趙蓉蓉的身上,「你的手受傷了。」「嗯。」趙蓉蓉擡頭看着他,有些不解他要說什麽。

「看你的傷勢也要休養一段時間,帳房你就暫時不要去了。」羅逸的手偷偷地在大夫的背上示意地敲了一下,大夫立刻明白過來。

「什麽?其實也不是很重,我……啊!」她的注意力被轉移的剎那間,大去迅速地抽出碎片。

羅逸快速地拿起一旁乾淨的棉帕,死死地按住傷口,「閉嘴。」痛只在一瞬間,趙蓉蓉睜着眼睛看着羅逸,他是故意的,故意跟她說話,吸引她的注意力。

「二少爺,差不多了。」大夫拿着一瓶藥瓶,示意羅逸将沾血的棉帕拿開,他在傷口上撒上了一層白色的粉末,「這幾日都不要碰水,等傷口癒合之後再碰水。」大夫又纏上布條,「這藥一日換一次便成,不會有大礙。」「謝謝大夫。」趙蓉蓉輕聲道謝。

「蓉夫人客氣了,那老夫回去了。」

大夫離開之後,羅逸便坐在趙蓉蓉的身邊,一雙黑眸直直地看着她,「你若是不想管逸園的月錢,那便不要管了。」他的口氣有些生硬,一番好心卻被當成驢肝肺,他怎麽會舒心,她不識好歹,他也就不客氣了,免得自己氣得七竅生煙。

趙蓉蓉想到了他們的争吵,其實眼管不管月錢并無太大的關系,主要的原因是有些事情她碰不得,若是碰了,以後便很難恢複。

而她更是察覺到自己不該有的情愫,她對羅逸有了不該有的情,娘親曾經提過,一旦付出了心便很難再收回來,娘親便是輸在這上面,被冷落的前幾年,天天盼着趙老爺來,等到了最後,心冷了,生無可戀。

她不願自己也成了那樣,她不想,所以才說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好,不把對方放在心上,彼此也就好過了,但她的心……「你還有什麽不滿?!」羅逸看着她憂郁的臉龐,心口就如決堤的黃河,狂亂地驚濤拍岸。

「沒有。」她收起了心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累了,想歇息。」「今兒就躺在這兒吧。」羅逸沖動地說,他眷戀她柔軟的膚,獨喜她的鮮,但他嚴正律己,不可縱慾,一開始分房只因他不喜歡跟人同榻,後來分房則是他不想自己是一個縱慾的人。

似乎跟她在一起,就忍不住地想擁着她,并不一定是魚水之歡,例如單純的抱一抱,這種渴求對他而言是陌生,他對別人不會有這樣的渴望,對他人更多的是不喜、厭惡。

「不用了,我想回去。」趙蓉蓉冷漠地說。

羅逸略顯暴躁地看着她,但目光落在她受傷的掌心,他的眼一黯,「為何?」「一開始便是你說的,不是嗎?」趙蓉蓉冷着臉,身上散發着疏離的氣息。

羅逸乾瞪着她,除了以眼神示威,他不敢輕舉妄動,深怕傷到她。

「這幾日怕要宿在房中了,若是娘問起,勞煩你說一聲。」趙蓉蓉客氣地說,接着便下榻要回自己的廂房。

她繞過那一片狼藉,往門外走,坐在床榻的羅逸冷肅地看着她的背影,心知她的心境發生了一些變化,是什麽讓她發生了這些變化?

她脆弱嬌小的背影看得他一陣光火,他一個躍下,快速地走到她的身邊,健壯的手臂纏上她的腰間。

「你……」

羅逸一聲不吭地抱起趙蓉蓉走回她的廂房,将她放在床榻上,頭也不回地立刻離開,那急亂的腳步彷佛身後有着魑魅魍魉。

趙蓉蓉望着他離去,嘴邊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這樣便好,如此最好了……趙蓉蓉手掌的傷在幾天之後就開始愈合了,每天晚膳之後,羅逸就會過來替她換藥。

有一回她讓送飯的丫鬟替她換了藥,結果他知道了,微怒地将布條解開,又幫她上了一次。

無論她怎麽說,他就是依着自己的心思替她上藥,不管別人是不是幫她上過藥,自此,趙蓉蓉便知道他的性格真的很執拗,說一不二,他認為怎麽就是怎麽樣,不允許別人挑釁。

在替她再一次上完藥之後,他陰森森地告訴她,要是再讓別人上藥,他就嚴懲那個人,她聽了心中就是不服,卻不敢反抗,他兇狠的神色告訴她,他不是開玩笑,于是這上藥的事情,她也就不眼他争。

羅逸習慣窩在逸園,不願出門,她受了傷也不好去哪裏,為了避開他,她便安靜地待在自己的廂房裏,來一個眼不見為淨。

羅逸一點也不受影響,照舊在他的逸園裏過他的生話,但午膳之後,他雙手環胸看着她,「今天起就搬到我的寝房裏。」趙蓉蓉驚愕不巳,「為什麽?」

他諱莫如深地看着她,「說好的交易不是嗎?」「你是說……孩子?」趙蓉蓉臉色微紅,「但之前……」他們都是這樣的,歡愛一場,各自睡各自的榻。

「你不想快點有嗎?」

快點有便意味着他們以後不會有交集了,趙蓉蓉伸手撫在胸口,按捺住心裏的不順,低眉順眼地說:「好。」羅逸的黑眸遽然一暗,「既然如此,夜夜相擁不是更快嗎?」「你急什麽?」他這會兒怎麽顯得急躁了?

羅逸沉默,她望着他的水眸裏有着疑惑,他鎮定地看着她,「有嗎?我并不覺得急。」他是急了,她的疏遠他感覺到了,心裏開始煩躁,就像受困的野獸獨自掙紮,連帶着那股想要她的慾望也更深、更旺了。

「其實也不用搬過去,不是嗎?」趙蓉蓉不覺得有搬過去的必要,「我們就是隔壁間,哪需要搬來搬去。」羅逸怒了,生氣地暗着她,「你說你規矩學得好,怎麽就學不來順從你的夫君?」趙蓉蓉一愣,她是自嗔自己規矩學得好,但她學的規矩都是正室與側室之間應如何相處,而不是如何順從夫君。

「我……」趙蓉蓉臉色不大好看,娘親教她認字、撥算盤,似乎忘記了教她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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