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報——”

“前方大捷!無上戰神已經沖破第二道防線。”

“報——”

“前方大捷!無上戰神以一人之力,手持盤龍簪花紅纓槍,斬殺八尺人面赤紅蛛!天君,這戰我們又勝了!”

坐在流光金碧大殿上的男人卻沒有勝利的喜悅,反倒眉頭微微蹙起,他一語不發,直接揮手發號命令。

早有身影在旁等待,看到手勢後消失在大殿,直奔剛剛殺戮完的戰場。

“戰神!”

“戰神!”

“戰神!”

偌大的空地上,拔地而起一座斷石懸崖,上方雲層中密密麻麻排列着身穿銀白色盔甲的天兵天将,他們整齊劃一的舉着手中兵器,口中大喊着‘戰神’二字。

斷石懸崖中間,空氣中彌漫着腥臭味十足的惡臭,在這片血霧中,那個作惡無數的八尺人面赤紅蛛被直接刺爆頭顱,癱在地上結束生命。

不遠處站着一個滿身是血的身影,束發的發帶不知道飄向何處,一頭烏黑的長發垂在身後,一陣風吹過,洋洋灑灑飄蕩在空中。

只見那人帶着一個銀白色遮面面具,看不清悲喜,一雙好看的眸子有些迷茫,看着面前來人一言不發。

只是手握着的盤龍簪花紅纓槍,又往土地裏陷下去三分。

對面那仙人又道一遍:“無上戰神,跟小仙走一趟吧。”

“這是他的意思?”如若眼神中的殺氣還未消失,怒目而視一字一頓,“這,是他的意思?”

那仙君屏氣凝神,半晌之後才堪堪說了一個,“是。”

‘是’字一出口,如若手中的盤龍簪花紅纓槍消失不見,周圍的殺氣也随着一陣風蕩然無存。

如若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與傷心,她擡手整了整淩亂的頭發,用幻化出來的發帶重新束發。

“帶路。”

“是。”

如若在震耳欲聾的追捧聲中,一步一個腳印走在她剛剛厮殺過的戰場上,心頭生疼。

誰能想,她最尊敬和崇拜的仙尊,青佛上神。

一聲令下,把她打入冰牢。

原因是因為她身有魔氣,唯恐魔變,必将禍害天下蒼生,使六界再次陷入浩蕩。

可是,師尊呀。

哪有戰神不沾染魔氣,又哪有戰神不血洗布全身?

哦,她忘了,這世間只存在着兩個戰神。

一個是她,無上戰神。

一個是他,普照戰神。

普照戰神,最慈悲為懷的神君,怎麽可能沾染魔氣。

是呀,她糊塗了。

“上仙,請再等須臾,待本戰…我說幾句話。”

前面帶路的仙君一頓,回身,“戰神請便,切勿耽誤。”

如若快速整理好思緒,仰頭沖上方的軍隊做了一個手勢,本來震耳欲聾的呼喊聲瞬間靜默。

緊接着,她不怒自威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

“爾等将領們,快速清理戰場,清點傷患,重振軍隊,務必以傷者為大,不可懈怠訓練,保護六界,爾等不可姑息。戰場殺戮之前,膽怯不可要,退戰不可有,殺欲不可長存,潰敗不屬我們!”

“是!”

“半夏言何在!”

“末将在!”

一個身穿黑色盔甲,面容秀麗的男仙從天上一閃而過,眨眼間便出現在如若面前。

如若看着單膝跪地的半夏言,手掌一翻,一枚暗黑鎏金的盤龍印出現在她手中。

“半夏言聽令。”

“末将聽令。”

“本戰神把盤龍印暫交于你,軍中事務暫有你來接管,你…”

“戰神!”

半夏言截斷如若的話,原本低垂的腦袋此時擡起,與如若四目相對,眸中震驚之意難掩。

如若掩藏在面具中的嘴巴抿了抿,上前一步主動把半夏言扶起來,再次開口時,語氣中的威嚴去掉三分。

如若緩緩道:“何須大驚小怪,數次生死之戰你皆無恙,何能懼你?”

“戰神…”些許是剛剛失了态,半夏言重新低下腦袋。

“罷了,你只要記得,我們之命皆由我們,天下之命全系于我們。”

“是,戰神。”

如若再次把手裏的盤龍印遞給半夏言,當他伸手接過的那一剎那,如若覺得身上壓制很久的擔子一下子輕了,她無聲吐出一口濁氣。

懸在半空中的手變了方向,竟然拍了拍半夏言的肩。

留下一句,“夏言兄,珍重。”

之後,便消失在眼前。

半夏言手握盤龍印,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日月颠倒,星辰高挂。

半夏言動了動嘴皮,什麽也沒說出口。

冰牢。

顧名思義,四壁由地獄萬年不化的寒冰制成,刺骨剜肉,凍之血脈,禁之法力。

如若已經不知道待在這裏多久了,着衣盔甲被染血的地方已經幹透,難聞的氣味讓她自己都厭惡。

她被人直接從戰場上帶走,如果是旁人,如若何懼?就連當代天君的神力都在她之下。

她若不想,這世間沒有一個人能把她帶到這裏,可惜,下命令的人是青佛。

她的師尊,青佛。

如若把頭抵在冰冷刺骨的冰牆上,緩緩閉上眼睛,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她犯了什麽錯,要被關入冰牢。

難道是她前些天不小心打碎了她師尊的白玉瓷瓶?還是她上戰場前遲到了片刻?

可…這些強找的借口,根本不至于被關入冰牢。

在如若被冰牢的不知第幾天,終于,她見到了最想見到的人。

“師尊,你終于來了?”如若雙手抵在結界上,仰頭看向外面身影。

“師尊,你氣消了嗎?徒兒錯了,徒兒不該打碎你的白玉瓷瓶,也不該偷懶懈怠,上戰場前遲到了片刻。”

青佛卻沒有說話,從遠走近,直至站在如若面前,他也未曾開口。

那張好看到仿佛多見一眼就是亵渎神明的臉,此時卻冰冷的可怕,比冰牢裏萬年不化的寒冰還要陰冷。

如若見了,心底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她原本高昂的脖子縮了縮。

怯怯道:“師尊,我…”

“如若。”

“我在。”如若因為他這一聲叫,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眸重新亮了起來,“師尊,我在。”

“你可知錯?”

這句話讓如若不解,“師尊你是指…”

“你可知錯。”

“徒兒…不知。”

聽師尊這嚴厲的口氣,她像是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樣,可是…她不曾犯過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

何來知錯之說?

“你…”青佛一頓,錯開如若的眼神,繼續說:“如若,你可知錯?”

“徒兒不知,還望師尊點化。”

青佛的臉色依舊冰冷,就連說出口的話語,都是冰冷。

“好,既然你不知,那為師問你。”

“私自煉化魔道之術,釋放污濁之氣,破壞萬物平衡,你可知錯。”

“戾氣盡顯,殺人如麻,禍害百姓,為亂人間,你可知錯。”

“不顧同門情義,殘害同門,你可知錯。”

“如若…你太讓我失望了。”

縱然青佛說了一大堆,問了一大籮筐,都沒有他最後一句話讓她更詫異震撼。

她…讓他太失望了?

如若咽了口唾沫,不問他為什麽覺得那些大逆不道,有違天理的事情是她所為,而是問他。

“師尊呀,我…我真的讓你太失望了?”

這次,青佛卻沒有說話,似乎唇抿更緊了些。

如若瞳孔一縮,師尊他這是…默認了?

她真的讓他太失望了?

“仙尊。”

一聲柔和且不失莊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破了結界處詭異的氣氛。

來者正是天君,度光。

“仙尊,我們等不起。”

他的一句話像是點醒了垂眼的青佛,如若只見他手一揮,結界瞬然消失,他緩緩地蹲在她面前與她平視。

如若張了張口,像是要問些什麽,卻什麽也沒有問出口。

原本嫣紅色的唇,此時已經褪去血色,重新閉了起來。

青佛伸手拿起如若腳邊的面具,仔仔細細擦幹淨上面的污漬和血漬。

如若嘴角苦笑。

師尊呀,何必如此,擦幹淨又有什麽用,白白玷污了你的衣袖罷了。

師尊心底裏是不是已經認定,她真的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青佛手裏拿着的面具,還是他親手為如若制作完成,其目的是用來讓她上戰場時,遮住她的面容。

他說:“如若,你雖為無上戰神,卻終究是一個女兒家,臉面要白淨,不可染上髒亂污穢之物。”

而此時,青佛拿着面具,慢慢的朝如若面門是她扣去,這讓她想起來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青佛同這般親手替她帶上面具。

只是…物是人非。

在面具即将貼合臉部時,青佛耳邊傳來一句很小聲地話。

聲音小到只能他們兩人聽見。

“青佛,對不起,我終究是讓你失望了。”

話音剛落,面具緊緊地貼在如若臉上。

只是青佛舉在半空的手一顫,波亂動蕩的瞳孔不知道在想什麽。

如若閉上眼睛,心口的劇痛剎那間席卷全身,面具下的汗水順着臉頰滑落,潮濕一片。

如若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這些是汗水還是淚水。

就這樣,她被她最尊敬的師尊剜了心。

親手。

耳邊模模糊糊聽見有人說。

“仙尊,心給本座,本座這就去淨化污穢邪祟。”

“仙尊,你可別把它捏爆了,那可是拯救天下蒼生的唯一希望!”

“仙尊…你…”

再後來,如若聽不清楚了,她只覺得好冷,真的好冷。

并不是冰牢的冷,而是她心口處好冷。

如若艱難的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面前什麽也看不清。

如若知道,青佛就在她身邊。

在徹底昏死之前,如若用周身唯一一層神力,做了最後一件事。

她把面門上的銀白色面具震得粉碎。

讓師尊失望是她這個徒兒的敗筆,如今,被他剜去的一顆心就當是她的賠罪。

她就以這個面具為祭,祭奠這個從此兩不相欠的日子。

願,她師,此生再無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害 小可愛 此篇輕松搞笑,大家随緣觀看~

努力碼字不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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