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一二把握

即使猜測衆案之間因一個慕成安而似乎是隐隐相關,為了破獲黃裳案必須要插手他案,趙擴也只會是在暗中查探。

“這不是賭不賭的問題,而是看能否魚和熊掌一起兼得。”韓致遠道,“眼下興起的謠言案明顯難辦,這小子又是我們在查案子的關鍵,既然她願意配合,總不能将她丢進牢裏,等着她的案子結了再來幫我們,搞不好她都沒命活着出來。”

“反正這謠言案憑朝廷的人是費勁,明查暗查都是個查,索性直接跟人說清楚這些案子都由我收了。若按正經路子,先把她還給賀則禮帶走,再破乞丐被殺案還她清白,這豈不是都需要時間?最後扯來扯去還是跟謠言案連在一起撕扯不清,人沒放出來還耽誤事,倒不如我這麽主動出頭攬下一鍋端,趕着為朝廷分憂,想必陛下也很高興。”

“父皇自然高興,召見我的時候免不了對你一番誇贊還寄予厚望,可是你想着一鍋端,能端得動?我們手頭上的案子本就費神。”趙擴眉宇不禁擰起,“一鍋端,你算算這是又攬下了多少?你還沒有說自己到底有幾分把握?”

“一兩分把握總是有的。”韓致遠捋了捋袖子。

“你……”趙擴無語,擡手按了按額頭。

韓致遠已經明着把事兒都攬下,現在多說也無益。雖然早知道接手的案子不好辦,可真聽他說僅有那麽一兩分把握,還是很心塞。

“既然要撕開冰山一角,何不明明白白的站出來面對整座冰山?”韓致遠雙手對搓兩下,擊掌一聲,朝慕清顏招招手,“來來,開始鑿冰山,上來幫忙。”

本是棘手麻煩的一堆事,經韓致遠這麽一說似乎又很輕松一般。只有一兩分把握也被他說的這般漫不經心泰然自若。

胸無成竹,心有包容。

這不止需要的是狂妄、桀骜,更需要的是膽識、勇氣。

慕清顏緊了緊手心,将車簾挂在車廂門外側的木釘上,上了馬車。

她明白,不論她與韓致遠事實上是對立還是一致,他們之間已經綁定了一個點捆在一起。

當她再次踏上這輛馬車,便意味着她不僅是在尋找叔父,不只是在關注一樁黃裳案,還徹底卷進了臨安這暗流洶湧當中。

趙擴負手直立于馬車旁,默默地注視着慕清顏。

從她的身上,他看到了果斷、決絕與膽魄,這都是作為皇家子嗣從小便應該具有的東西,而她不過只是一個鄉下小丫頭。

慕成安,這就是你為自己找來的好幫手?

不經意間,趙擴眼角的餘光瞟到旁側有束視線投向自己。轉目,見那個小女孩慌張的退後幾步,将怯生生的視線趕緊收回。

趙擴懶得理會一個乞丐,回過身繼續看向馬車。

“把死者扶起來。”韓致遠吩咐慕清顏。

慕清顏吃力的将死者扶着呈坐姿。

“嗚嗚哇哇——”不遠處的小女孩指着敞開的車廂嗚哇驚叫起來。

“怎麽了?”慕清顏托着死者,疑惑的問。

韓致遠看看小女孩,又看看死者的臉,“她似乎認得死者。”

“我去問她。”慕清顏将死者推給韓致遠,跳下馬車。

來到小女孩面前,慕清顏雙手輕輕的按撫在那雙稚嫩的肩膀上,柔聲道,“別怕。”

看到慕清顏溫和的臉,小女孩安靜下來。

慕清顏指向車廂中的死者,“你見過她?”

此時的月光正打照在死者身上,死者被韓致遠托着正身坐起,正好可以看到那張蒼白可怖的臉,再搭配上那身白色的裙衫,長發披散,宛若傳說中的女鬼。

小女孩指着那個女人不停的揮手比劃,“嗚哇嗚哇——”

見慕清顏不懂,小女孩左看右看,跑前幾步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子,拿着石子的手繼續指着死者,“啊啊啊——”

“她跟石頭有關?”慕清顏從小女孩手中接過石子。

小女孩不再發聲,靜下來看着慕清顏。

慕清顏拿着石子走向馬車,“死者看來十七八歲,跟石頭有關,難道她——”

韓致遠将死者平放回去,跳下馬車,放下車簾,“先把死者帶到刑部偏堂,着人傳喚第一二起新娘失蹤案家眷認屍。”

刑部偏堂是個特殊的存在,只有少數人知道這個設立于刑部,又與刑部分離的地方。只為韓致遠而設,是他這個特殊人物處理案件時的辦公之地。

趙擴看看天色,快到五更,時候不早,不便繼續在禦街上停留,“依你所言。”

趙擴着人将馬車送往刑部,其餘人還在繼續搜查疑似披帛之物。

“又快到上早朝的時間。”韓致遠道。

趙擴出宮還未來得及回府,就又該進宮了。

“鬼影之事暫且不必跟父皇說,至于那名被撞死的女子……就說是我出宮路上馬車行駛過快,無意中碰撞到路中人,其他話等查明此女身份之後再說。”趙擴想了想道。

“那就由殿下暫且承擔此責了。”韓致遠道。

人已死,總得有人承擔,在真正的兇手詭異莫測之時必然是要先将事态盡可能的平息下來。普普通通的一件馬車撞人案,總比傳出危言聳聽的言語強,否則便是正中幕後兇者下懷。

嘉王願自己承擔此事,竭力掩住風波,也是秉承了一片心性。

慕清顏在旁邊默默的觀察。

嘉王如此行徑讓她實在難以将其與陷害叔父之人聯系在一起,她從他的身上看不到卑鄙二字,似乎只有為兇案所累,為國憂心,在那威嚴肅目的神情之下,似乎堅持的也是真相二字。

這究竟是真正的嘉王殿下,還是與韓致遠一起獨獨在她面前的表現?若真為如此,這般之人都不值得叔父相信,那麽叔父又是在逃避什麽?

“慕景彥,先上橋看看。”

韓致遠在慕清顏肩上一拍,将她的思緒也拍了回來。

二人上了望仙橋,站在橋中,也是這座石拱橋距離河面的最高點。趙擴等人就是看到那名死者準備在這裏跳河,最後一躍撞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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