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貓捉老鼠

“不錯,今夜我還是就準備讀這些信。”韓致遠也不客氣,從慕清顏手中接過信,彈了彈上面的灰土,“慕成安究竟是約你做什麽?”

“我不知道。”

慕清顏的臉映在橘黃色的燭光中,随着燭火的跳躍,影光閃爍。

“那封信呢?”

慕清顏知道韓致遠指的是哪一封,“放在了外面,還沒顧上取回來。”

“既然信的內容已經記住,就找個時間毀掉它,免得留下惹麻煩。”韓致遠拿着一疊信,繞到書桌裏側坐下。

“你是怕被其他人獲知?”慕清顏問。

“因為它,已經死了最少四個人。”韓致遠手指在那疊信上點了點。

“不,是六個。”慕清顏腦中閃過那具在兇院見到的屍體,還有小乞丐。

“小乞丐與那個冒牌貨都不算,冒牌貨與他們根本不是一路。”韓致遠直接将假冒慕成安的死者劃掉,“他的存在就是為慕成安去死,與信無關。”

“那你呢?你也已經見過那封信,你不怕受牽連而死?”

慕清顏雙目緊凝,盯着坐在對面的韓致遠。

查案時的他是那麽認真,就像是真的在追求一個真相。可是他現在站的位置是與叔父對立的,如果相信了他,就要懷疑叔父。如果堅信叔父的無辜,就沒有辦法去完全相信他。

說是有其他人也想要得到這封信,那他自己呢?豈不是也是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

“我知道的見不得人的事多了去,要死早就連屍骨都化成灰了。”

韓致遠随意的打開一封信,就着燭光看起來。

慕清顏不覺攥起被丢至一邊的布包,緊緊的團在手心。

韓致遠擡眼,就看到那張英氣逼人的臉。

這本是一張屬于女子的臉,不施粉黛褪去紅妝,如男兒般闖蕩,透出倔強的堅韌。

“其實我們誰都不必擔心這件事。”韓致遠放下手中的信,身體後傾,抵靠在椅背上,雙臂環胸,擺出一個悠閑的姿勢。

“你又想說什麽?”慕清顏不明所以。

韓致遠點點頭,“只要是關系到慕成安不利的事,你的聰明勁兒就會變少,本來是明擺的事,你卻看不懂?”

“你到底又想說什麽?”慕清顏再問一次。

是的,她想不到任何對叔父不利的事。

叔父為什麽會殺黃裳?叔父一個捕頭跟一名國子監博士、嘉王府的翊善會有什麽關系?

叔父向來尊師重教,又怎麽會跟名滿天下的黃裳先生起沖突?

“我想說的是,綁架你的那兩個人估計是已經死透了,借火燒林家掩人耳目盜走你的包袱的人也已經死了,這些無意中發現的信被我悄悄帶回來,還有那名給你傳信的小乞丐已死,除此之外,外面再沒人知道什麽信的事,當然我指的是除去慕成安一夥之外的人。”

“而慕成安那夥人明顯是保你的,将你從綁匪手中救出送走,不會要你的命。事情到了這一步,你身上的危險也就解除了,以後出門走在路上也就不會再遭什麽綁架,可以安心的破解那封信留下的謎題,尋得答案,完成慕成安的交代。”

“漏洞。”慕清顏聽了韓致遠的話,先給出兩個字。

“你指的是我?”韓致遠不置可否的笑笑,“慕成安将那封信費盡心機的交給你,就是讓你知道那封信的分量,他那麽相信你,定然也相信你不會将那封信的秘密洩露出去,而你豈不就是這麽做的?只要我們誰都不說出去,應該也沒人知道我已經掌握了那封信的內容。難道你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慕清顏不語。

她當然不會說出去,那不是在告發韓致遠,而是給自己洩了密。

“當然,時間久了,慕成安那幫人也會想到我已經知曉信的存在,不過沒關系,只是我知道而已。我又不是匪徒,總不會謀害你。對此,他們照樣可以放心,只需要跟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即可,至于我們誰輸誰贏……”韓致遠笑笑,“我相信邪不壓正,沒有任何案犯能夠逃脫,輸的絕不會是我,我也不會擔心自己的生死。”

“貓捉老鼠?你把這些都當成是貓捉老鼠?”

慕清顏想到,叔父曾跟她說過,捕頭就像是貓,逮老鼠是他們的天職。

老鼠自然就是那些犯了各種罪的人。

而今,捕鼠無數的叔父成了韓致遠眼中的老鼠!

“你的意思是,包括小乞丐在內,死了那麽多人,就是為了替我保住信的秘密,保證我的安全?”

慕清顏按撫在書桌上的雙手不禁發抖。

韓致遠垂眸掃了眼慕清顏的手,“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将小乞丐的死與後來的兇案歸在一起,既然那四個人的死是為了維護你手上的信,斷然沒有理由謀害小乞丐,将你置于不利。而且,慕成安既然借用小乞丐傳信,那小乞丐必然也是他的可信之人,只要你手中的信保住,小乞丐自然也是安全的,犯不着被殺。”

“殺了這麽多人,保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也是針對防備其他人,歸根結底是為了掩藏那封信存在的秘密。”

“照你這麽說,為什麽非得留信?他們能夠在臨安犯案,就不能趁機親自見我一眼,親口對我說清楚?”慕清顏提出有一個質疑。

“做出一定的行徑,定然有一定的理由。如果我能夠知道的話,距離找到慕成安,距離真相也就都不遠了。”

韓致遠向前俯身,繼續拿起信看起來。

慕清顏走到側邊的椅子前坐下。

不知不覺又從大早折騰到了深夜,身乏心也乏。

身子稍一松弛,就感覺到更累,抵靠着椅背,閉上眼睛,緩緩的道,“韓公子,叔父是黃先生被殺案的疑兇,動機是什麽?我記得綁匪對我說的話,他們的來歷不簡單。叔父留給我的信,有什麽秘密值得被人如此追奪?莫非——”

慕清顏驀地睜開眼,“莫非是叔父手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掌握了什麽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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