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金沙渡口
“慕景彥，發生了什麽事？綁架你的是什麽人？你身上的血跡又從何而來？”一個捕快模樣的人見慕清顏清醒了，上前問出一串問題。
血？
慕清顏一低頭，就看到自己滿身斑斑點點的血跡暈開，已經幹在了衣衫上。
轟——
慕清顏只覺得自己當頭炸響。
該不是又攤上了命案官司吧？
慕清顏回想之前經歷過的事，記憶停留在黑暗中的最後一刻。
這血……應該是綁架她的那兩個人的！
綁架她的人被殺，她完好無損的被人發現。
慕清顏推開擋在她面前的捕快跳下馬車，“這是哪兒？”
“浙江渡口。”那名捕快道。
“浙江渡口？”慕清顏一怔，環顧四周。
已經出了臨安？
“沒錯，浙江畔金沙村渡口。”一道清朗的聲音從衙差身後傳來。
擋着慕清顏視線的衙差趕忙主動向兩側讓開，讓出一條路。
韓致遠穩步走過來。
韓致遠說的不過一句聽來稀松平常的話，周圍的衙差似乎神色紛紛有變。
有什麽問題？
“金沙村渡口？”慕清顏重複一遍這個地名。
衙差們的神色跟着變之又變。
“對！”韓致遠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慕清顏，“你還不打算對我說點什麽？”
這雙眼睛就如清澈的湖面中心凝着漩渦，明亮而幽深。
不再像之前在府衙見到時的那般随意抓住理據侃談，不再像共乘馬車時自然而然的詢問，哪怕知道會沒有答案也未曾表現出些許在意。
此時的韓致遠就像是一根刺，一刺下去必然要得到那一滴血。
慕清顏的答案就是那滴血。
與韓致遠對視兩眼，慕清顏轉移目光左右看看，快步走到一邊撿起根樹枝，搓了搓腳下的地，蹲下身不做聲響的在潮濕的土地上畫起來。
韓致遠跟過去，見慕清顏很認真的在地上勾畫着橫橫豎豎彎彎曲曲的線條。
待慕清顏最後在一個點上畫了個圈兒的時候，韓致遠的目光也跟着一滞。
不等慕清顏起身開口，韓致遠已經對捕快與衙差一起下命，“你們馬上去義和堂附近搜查！”
義合堂就是距離慕清顏被綁時所在的那條巷子不遠的一個藥鋪。
韓致遠雖無官品，但手中有太上皇禦賜，當今皇上亦認可的金牌，只要插手刑獄案件可随意支使衙門官差，視為聖命，即使朝中重臣也需給予配合施以方便。
當下，韓致遠雖未亮出金牌，可這種受命情況臨安府的人也見多了，誰也不會執意等見到金牌才辦事，韓致遠的話剛落音，便立馬行動。
“留意地下暗室之類的地方！”慕清顏追着補充道。
然後又低頭看着自己畫出的草圖。
那是她以自己被綁架的巷子為起點，根據自己暗暗記下的馬車奔跑情況來回推算，畫出馬車可能跑過的路線圖。
她不知道義合堂在哪裏，但是憑韓致遠的果斷判定，應該就是她最後圈住的大致方位。
“韓公子知道我畫出的是什麽？”慕清顏問。
沒有再被一口認定為作案疑犯，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是一想到自己被綁架，又被人莫名其妙送到金沙村渡口，慕清顏就又緊起了心。
“你去過的地方。”韓致遠淡淡的掃了慕清顏一眼，好像這個問題很白癡。
其實，當他看明白慕清顏畫出的圖時，心裏忍不住暗罵了一聲。
衙差到處尋人，其實慕清顏一開始就被藏在那條巷子附近，只不過綁架她的馬車繞了一個大圈，故意誤導。
不過，慕清顏憑借感覺記住了路線，至于對不對，就待驗證了。
随後，慕清顏跟随韓致遠來到了義合堂，衙差正在搜查，還沒有結果。
慕清顏查看四周，尋到了一個街口的拐彎處，與其他同向的街口相比，這個街口的拐彎牆角突出了一部分，牆角上有不少剮蹭的痕跡，應該是經年累月積下來的。
“你感覺到馬車撞過這裏？”韓致遠走過去，擡手摸了摸牆角。
還是不需要慕清顏說什麽，他憑她的一個行為舉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馬車奔跑的快，拐彎的時候很容易刮蹭到這個牆角。
“是的。”慕清顏點點頭，跟明白人說話确實輕松。
然後，她便閉上眼，讓自己回到當初那黑暗的時刻，以這個确定的地方為起點重新構圖。
“前行……一、二、三……這樣數大概七下，放慢，又五下，向左……三下，下馬車……”
跟着慕清顏的話，韓致遠估計着馬車的速度丈量，最後在兩扇門之間停下來。
前後誤差都有可能。
“這裏。”慕清顏在兩扇門中選擇了一個。
這扇門的門檻石階稍微高一些。
韓致遠沒有過問緣由，當即招呼衙差。
大門是虛掩的，叫門沒人回應，闖進去後才發現這院中空無一人。
慕清顏左右看了看，“我沒辦法辨別方向，只聽得有過三道開門聲，下了十幾個臺階後就停下了。”
衙差将院內每間房屋都打開查了一遍，如果算上院門，加上每間屋門，不論進哪個房間都只有兩道門。
“第三道是暗門。”韓致遠挨着屋子一一巡視。
他知道，慕清顏找對了地方。
這座開着門又空無一人的院子本身就透着怪異。
“這裏有血！”一名捕快在另一邊的廂房喊道。
慕清顏急忙跟着韓致遠一起跑過去。
血順着地下牆角線滴落了好幾滴，已經幹固。
“這座牆有問題。”那名捕快道。
韓致遠在牆上敲了敲，然後在牆的左右查看，走向旁邊的桌子，彎腰試着擰動桌腿。
在擰到第三只桌腿的時候，那堵牆嘎吱一聲，像門似得向裏推開。
慕清顏擡腳便要進去，被韓致遠攔住，出其不意的問了一句，“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他們沒有直接把你打暈，而是讓你在麻袋裏清醒着？”
“我什麽也看不見，暈不暈無所謂。”慕清顏剛說完就愣住了。
如果暈了，她肯定完全沒辦法去感覺馬車奔走的情況，也就不會這麽快找到這裏，就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又從暗室到了浙江渡口。
如果暈了，馬車還有什麽必要繞那麽大一圈，誤導她以為行了好遠的路？
既然要誤導她……難道他們原本不會真的那麽快要她的命？還想利用她做什麽……通過她傳遞出一個錯誤的信息？
可現在那兩個綁架他的人可能已經死了！
後來她被打暈送到了金沙渡口，也是有人為了轉移視線，趁機處理這邊。
所以，如果這個暗室真是她之前呆過的地方，裏面的情形怕是已經被改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