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光色不分
慕清顏擡手撫在自己手臂上，昨日在下水渠中，韓致遠就是緊拽着她的這只手臂追趕那抹熒光。
他說危險，所以本已跑走又折回來為她點燈，帶着她一起追，明知這樣自己會被拖累，也不肯放手。
似乎那只大手的力量在她的胳膊上還未消散。
如果她真的再次被獨自丢在漆黑的下水渠中，再次感臨到小刀子當時的死境，一定還會怕，她已經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陡然間升起了寒意，而那寒意又被韓致遠帶回來的燈光迅速驅散。
桃娘還說，她是被韓致遠背回韓家的。
所以，不管他怎樣懷疑自己，質疑叔父，她都應該先對他道一聲謝。
小刀子！
很快又想到小刀子。
慕清顏一個激靈看向韓致遠，卻見在自己正思緒游走之際，韓致遠與趙擴已經走出東廂房。
“人全身癱瘓，卻能躍向馬車，果然是借了不小的助力。可當時天色太黑，除了牆上醒目的動靜還有橋上那抹隐隐白色，其他的都沒有注意到。待事發之後檢查四周，除了從河裏撈到的布帛，再無發現。單靠那可能作為披帛的特殊材質的布就能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控制？”趙擴邊走邊道。
對于那些布帛的來歷，周虎已經将查問到的情況禀告韓致遠，趙擴自然也已知曉。
“我安排時間再去望仙橋附近查一下。”韓致遠道。
僅在事發的夜裏查過，視野有限，早就該在天亮的時候再過去看看，只是一連串的事都堆積在一起，又有些顧及不暇。
不過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突然間的傷神忙碌，即使再忙再亂再難解，也有條不紊的去處理，保持鎮定的心境，處亂不驚。
“韓公子！”慕清顏從東廂房追出來，朝趙擴行禮，“嘉王殿下，草民有要事詢問韓公子。”
“小王不能聽麽？”趙擴問的很直接。
“自然可以。”慕清顏本就沒想也不敢将趙擴排斥在外。
韓致遠倒先上前幾步道，“慕景彥，我還沒有訓斥你耽誤了要事，你還有什麽要事問我？”
“我耽誤什麽？”慕清顏不明白韓致遠所指何事，一心記挂着昨日在下水渠的情況，也緊跟着迎面向前一步，“小刀子呢？我問公子你小刀子呢？”
從在韓家醒來到現在，她已經憋了好久，一直忍耐到了現在才逮住韓致遠問。
她再也等不下去。
“慕清顏，你是不是還沒睡醒？”韓致遠頭稍微一歪，墨眉向上輕挑，“你還在做夢說胡話吧？”
“你在說什麽？”慕清顏一怔。
周虎說韓致遠沒有帶人回一扇門，她想可能是韓致遠心存了其他想法，将在下水渠裏發現的那個滿面布血的小刀子送到了別處，所以周虎才不知道。
可是，此時此刻韓致遠竟然當着她的面親口說她是在做夢？
怎麽可能？
她在下水渠裏明明親眼看見了小刀子，她還碰過他的肩膀，還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頭發落在自己手背上的那種毛發蓬松之感，她親眼看到近在眼前的小刀子臉上劃出一道道血網。
那麽的真實，歷歷在目，怎能說是在做夢？
見慕清顏一臉糊塗，韓致遠道，“看來你不只是疲勞過度而昏厥，那個小乞丐的死對你也産生有不小的刺激。既然如此經不住事情就不要再想着到處跑，給人添亂耽誤要事！”
“你……在說什麽？你說我見到小刀子是因為受了刺激的幻覺？”慕清顏難以置信的盯着韓致遠，“我不是跟你一起進入下水渠嗎？我們不是一起在下水渠發現了石壁上的可疑痕跡？不是都看到了瑩瑩綠光？不是你先去追，然後又折回來帶上了我，我讓你先丢下我，你怕我有危險，寧可放慢速度也不肯松手？我承認我拖累了你，我也要謝謝你沒有将我獨自抛在暗藏危險的黑暗中，可是，我們最後不是一起追上了小刀子？”
“前面說的大致沒錯，你謝我也沒錯，最重要的錯就錯在你最後一句！”韓致遠道，“根本就沒有追上什麽小刀子，事實是你在中途突然昏厥，怎麽叫也叫不醒，我只得将你帶出下水渠送回韓府，一路上你不停的叫小刀子，小刀子只是出現在你的夢境中！”
猶如身受雷擊，慕清顏只覺一股電流從頭頂竄入體內，将她燒成了焦炭，“我真的昏迷了？”
“沒有清醒就繼續睡，我不想面對一個腦袋不清不楚的傻子！”韓致遠冷哼一聲，“而且，我還要糾正一下你前面幾句所說中的問題。”
“還有什麽問題？”慕清顏失神的問。
“我們在下水渠中是都看到了光，那是橘黃色的火光，可能是油燈，也可能是蠟燭，或者是燃燒的樹枝之類的小火把，但絕不是你所說的什麽瑩綠色！”
“火光？”慕清顏的腦袋似乎又被什麽擊了一下，擡眼直直的看着韓致遠。
韓致遠轉身走向趙擴。
趙擴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看着二人，見韓致遠走來，與他一起進了正屋議事。
慕清顏呆滞的站在院中，好半天回不過神。
若說夢境，真的太真實了。
若說真實，韓致遠又有什麽必要說謊？
難道後面自己見到的情形真的都是中途昏迷後的夢境？也就是說自己本來在跟随韓致遠一起追趕，結果什麽也沒追到就暈倒了？
可是，那抹在不遠處閃過的光亮呢？
按照韓致遠的話确定，看到那抹光亮的時候她并未昏迷，肯定是真的看到了。可是為什麽她與韓致遠看到的顏色不一樣？還是她昏迷之後記憶出現了偏差？
難道當時她看到的就是橘黃色，因為混淆了夢境所以才記錯？
若是瑩瑩綠光，确實如她見到了另外一個小刀子般詭異，在黑暗中照亮的一般都是火光。
難道真是她身心過于勞累所致？
“韓公子，韓公子！”
周虎扯開嗓門的叫聲令慕清顏為之一震，從呆滞中緩和過來。
“周大哥，韓公子與嘉王進了正屋。”慕清顏定了定神，轉過身道。
“哦！”周虎聽了，大步朝正屋跑去，“韓公子，嘉王殿下，吳夫子有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