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壓力一下來,辦公室的氣氛就變了。
米瑗沒聽到當面指責的聲音,但就是能察覺到其他人偷窺她的視線,其中夾雜着“還是局長的女兒呢真沒用”“女人就是不适合當警察”“果然是個花瓶只能看看”“局長不是要擠下鐘隊讓自己的女兒上位吧”等意思。
米瑗想說她不知道爸爸怎麽會那麽說,想說她從沒想過當隊長,可是誰會相信她呢?
她是局長的女兒,是她喜歡鐘斯年央求爸爸幫忙塞進來的,來之前就知道會遭遇什麽。
所以,現在的一切只能算自作自受。
必須受!
米瑗紅了眼眶,忍住委屈,默不作聲地走出辦公室,前往局長辦公室。
局長辦公室裏坐着副局長郝山,兩人正在商談什麽。
米瑗沒料到裏面有人,怒氣沖沖地推門進來,見到郝山在裏面,神色尴尬。
“沒規矩!”米禮瞪了她一眼,歉意地對郝山說,“對不住啊。”
郝山笑笑,“孩子嘛。”
知道父女倆有事要談,他撤得很快,“那我先回去。”
郝山走後,米禮無奈地敲米瑗的頭,“你啊,我是你爸,還是你上司,家裏怎麽樣我不說你,在局裏你得注意點。”
“抱歉。”米瑗低下了頭。
她被委屈和憤怒沖昏頭腦,沒想太多就過來了,确實做得不對。
米禮臉色稍緩,認知到錯誤就好。
“說吧,找我什麽事?”
米瑗:“爸,為什麽給鐘隊下三天的要求?你應該知道不是我們不努力,而是真的找不到線索。”
外人不知道情況,米禮是局長,關注着寧市二十年不出的命案,能不知道嗎?
米禮确實知道,但是……“瑗瑗,不是你喜歡鐘斯年,我故意苛待他,而是這件事拖了半個多月,七月都快過去,确實拖得太久了。我們是吃公糧吃稅收的警察,本職是保護人民的生命和財産安全,必須給人民一個交代。”
“你要給交代,就把鐘隊推出去嗎?”米瑗氣得口不擇言,“別的省市一樁案子查不出來拖到追訴年限過的都有,為什麽寧市二十年出一起案件就要我們自己負責?”
米禮倏地起身,沉下臉色,“這話是你該說的嗎?”
米禮是個慈父,女兒要什麽給什麽,女兒想離喜歡的人近一點,他咬咬牙把女兒塞了進來。
可是涉及到原則問題,他再不能忍,再溺愛下去,他的女兒不是嬌養,而是廢養了!
“米瑗,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警察局三個字怎麽寫你知道嗎?警察是什麽人你知道嗎?你拿着國家的權,人民的錢,你跟我說破不了案不用負責?腦子呢?!”
米瑗噤聲,不敢回應。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父親這麽生氣的樣子。
米禮冷下心腸,“出去!好好想想作為一個警察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什麽。”
末了,米瑗真要出門前,他又提醒了一句,“你瞧瞧鐘斯年現在在做什麽,喜歡人家就多學學!”
米禮本想說“頂着三天壓力的鐘斯年還沒說什麽,輪得到你來為他打抱不平?”,想想這話說過之後父女倆可能鬧僵,只能換種說法。
他是定下三天的時限了沒錯,可是鐘斯年不曾抱怨過,因為鐘斯年知道這件事确實是他失職,得盡快結案。
米瑗離開局長辦公室,又不願回辦公室見同事異樣的眼光,兜兜轉轉竟然到了她不來的技術科。
技術科沒有熟悉的人可以談心事,米瑗扭頭離開,忽然聽到了聲音。
“對啊,案子還沒破呢。”走廊那頭的窗戶邊有人在打電話。
米瑗的腳步邁不出去,豎起耳朵繼續聽。
“局長應該是頂不住輿論的壓力了,給鐘隊下了三天破案的時限,破不了案就得撤職。楠楠,你看看能不能再幫個忙呗。”
楠楠?
米瑗回想了一下,男人的聲音像是技術科那位叫老安的法醫,那麽楠楠就是……安楠?
“對啊,鐘隊人好又正義,出分屍案前寧市最大的案子就是盜竊了,他辦得又快又好,基本把偷竊的款項全部追回來還給人家了。這麽好的隊長,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撤職嘛。楠楠,再幫個忙啦。”
眼看沒人,安季同使出終極絕招:撒嬌!
安楠果然承受不住,捂着嘴笑了半天,道:“那這樣,你跟鐘隊說說看,讓他去查查養豬場,最好看看有沒有比較可疑的地方。”
“養豬場?”安季同問,“那裏可疑嗎?”
“難道不可疑嗎?”安楠壓低聲音,“那可是分屍現場,找到屍體的現場只有屍體沒有遺留的物品,那這些東西去了哪裏?養豬場不該是最可疑的嗎?”
“是很可疑!”安季同聽得很有道理,米瑗聽不到安楠那邊在說什麽,急得跺腳。
這一跺腳,安靜的走廊響起了鞋跟敲擊地面的清脆響聲。
安季同立即警覺,“誰!”
偷聽被人發現,還是自己沒忍住發出的聲音,米瑗尴尬不已,“是我。”
“楠楠,這邊有事先不說了。”安季同挂了電話,還在感嘆自己警惕心太低,回想一下剛剛的對話,幸好沒有涉及到“能聽到刀說話”“大菜刀說了什麽”等字眼。
以後在外面聊天要更注意才行。
“米警官怎麽會來技術科?”
米瑗:“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
在三天必須破案的壓力下?
騙鬼呢!
安季同不信。
不過米瑗既然來了,省得他再過去一趟找鐘斯年,“那麻煩米警官給鐘隊帶句話,就說養豬場比較可疑,最好再搜搜看有沒有受害者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