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今日不殺你
丹青生手握長劍,殺心已現。
雖說丹青生文藝了一點,但終歸也是在魔教裏混出來的文青。男兒行走四方,就當快意恩仇。只要撕破臉就幹,管你嗎的是誰。
“拿下!”劉豐一拍桌子,八名刀手同時飛身出刀,瞬間就封死了丹青生的所有退路。
丹青生雙目一寒,倉啷啷長劍出鞘,在身前畫出一道弧形劍芒。
丹青生現在根基為通玄境,一品文道修為,縱有朱筆鐵簡,戰詞也沒什麽威脅。所以丹青生與人交手還沒用過“丹書鐵券”,一直都在用劍。
融合了書畫意境的“潑墨披麻劍法”,一招一式都帶有法則之力。雖然不及文運之力,但也非尋常武者能敵。
铮铮铮铮——
一陣金屬的撞擊聲過後,鋼刀全部被彈開。
八名刀手都是一愣。
丹青生似乎只是出了普普通通的一劍,怎麽可能封住所有的角度?而且,這丹青生好渾厚的真氣,竟然将他們所有人的兵刃全部蕩開!
生死之間,瞬息萬變,哪容得片刻松懈。
在擋開刀劍的瞬間,丹青生便發動了反擊。
丹青生一聲大喝,長劍已在身前連劃圓圈,幻作八個光圈,分別罩向八名武者。
房間本就狹窄,劍招一出,只見劍氣縱橫,滿室光影。
當年梅莊比劍,丹青生也曾用這一招,被令狐沖以獨孤九劍輕松破去。
可是現在,丹青生的劍意與文運相容,招招引動天地法則。縱是令狐沖在此,也未必能感到輕松,區區八名刀手,又怎能相抗。
面對撲面而來的劍光,八人手忙腳亂,揮刀格擋。
可是他們的鋼刀,就像在劈砍空氣一般,沒有接觸到任何東西。
還沒等明白怎麽回事,丹青生劍招瞬間又變,截截劍尖從光圈中閃電般的探出……
噗噗噗——
數道血箭飙出,八人的喉嚨,盡數被丹青生長劍貫穿。
丹青生又是劍光繞體,沒被半點血跡濺到。
随後,丹青生劍鋒一轉,唰的一下頂在劉豐的咽喉之上。
而這個時候,劉豐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在他的印象裏,他好像剛剛說完“動手”二字。
………
直到感受到那冰冷的劍鋒,瞅見丹青生那毫無生氣的眸子,劉豐才緩過神來。
“你,你……”
劉豐當了多年馬賊,也見過不少文武雙修的高手。但是從來沒有一個,身手有丹青生這麽誇張。
那可是八名通玄境武者啊,一個照面就都被殺了?這丹青生究竟是幹什麽的?到底是教書的還是當殺手的?
劉豐畢竟也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很快就恢複了幾分鎮定。
“你想殺我?”劉豐表情猙獰:“別忘了,我可是平原知縣。今天的事你找不到證據,殺了我,就永遠不可能再參加科舉。”
丹青生舉着劍,眉頭輕皺,似有遲疑。
但遲疑的原因并不是劉豐的威脅,丹青生甚至都沒有聽到劉豐說什麽話。讓丹青生停手的,是方才心中生出的一絲明悟。
他的畫!!
劉豐的舉動,終于讓丹青生明白,束縛在自己畫筆上的禁锢是什麽了。
……
在小梅莊做教書先生的日子安靜祥和,讓丹青生很是惬意。後來宋學山的出現,打破了這種祥和,造成了鮮明的反差矛盾。而今日劉豐之舉,更是讓這種矛盾激化到難以調和的地步。種種一切聯系起來,和丹青生前世的經歷達成了微妙的契合。
前世在梅莊的平靜生活,因為任我行的脫困而天翻地覆。所過日子的反差之強烈,可謂天壤之別。縱使丹青生再如何潇灑豁達,心中也難免為此生出戾氣。自從任我行脫困,他就是不再是那個好酒好畫好劍的丹青生了。
遲遲無法落筆的原因是心中戾氣,前世積澱下來的戾氣!
唯有将心中戾氣排出,方能再找回以前的丹青生。否則的話,丹青生總有萬千筆墨,也難畫出一幅畫來。
……
之前想的似乎太天真了。前世因果何其繁瑣,哪裏是換個身份就能解開心結。看來我這第一幅畫,就要畫這心中的戾氣。
只是這畫的內容,怕是不能再畫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這第一幅畫,将是一幅大兇之畫!
想通其中關鍵,丹青生心情大爽,将目光又轉回到劉豐身上。
丹青生只是一個平常動作,卻是把劉豐吓的不輕。
因為丹青生那樣子,一看就是想通了什麽。劉豐本能的就以為,丹青生決定要殺掉自己。
劉豐足夠大膽,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怕死。如果丹青生真的不計後果的把他殺了,那他的遺憾就不僅僅是功名了。
“丹青生,你考慮清楚後果!”劉豐聲色厲荏:“我,我……”
丹青生收劍入鞘:“今日不殺你,謝謝。”
聽到“不殺”兩字,劉豐松了一口氣,但很快又納悶起來。
不殺就不殺,怎麽反而要謝我?
“作為感謝,那首詩,可以讓給令公子。”丹青生的話,讓劉豐更加迷糊了。
剛才還堅持文人風骨,怎麽殺了幾個人,就改主意了?這丹青生,到底打什麽算盤。
“當然,在下也有其他的條件。”丹青生悠悠道:“第一,今日之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不管大人心中有何不滿,也不可追究。”
劉豐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地上的死屍,心頭狂跳,也頗為郁悶。
這小子真是殺伐果敢,就算我剛才也只是想先将你擒拿威脅,不行再下殺手。可你倒好,上來就咔嚓咔嚓殺了個幹淨。
追究?我敢追究你麽。
劉豐憋着氣道:“只要你不生事,我這邊自然是沒問題。”
丹青生點了點頭,又道:“再者,大人張榜,只可公布姓名,不可公布文章。《憫農》一詩可以讓給令公子,只是那勞什子《興農六策》,實難羞于承認出自我手。”
劉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憤怒。
高興的是,這丹青生終歸是轉了口風。憤怒的是,自己兒子的佳作竟然被他如此不屑一顧。
劉豐忍不住問道:“這些本官都可以照辦,只是不明白,為何你之前不提。”
“因為之前在下沒有和您提條件的資本。即便提了,大人也未必理會。”丹青生淡然道:“大人貴為縣尊,想對付我這等小民,有萬般手段。可是現在,大人應該已經可以明白,在下有和您公平對話的本錢。”
劉豐臉色又是一青,雖然心頭惱火,但又不得不承認丹青生說的有道理。
別看丹青生話說的文雅,但實際上就是混混手段。你不跟我談,我就殺了你,就這麽簡單。
要換一般的官員,這種手段很難奏效。可劉豐馬賊出身,沒值得依靠的背景,所依仗的無非也是背地裏的打打殺殺。
可是現在,劉豐最好的八個手下都被宰了,在這平原縣境之內,已經不可能找到更厲害人來對付丹青生。如果大張旗鼓,又勢必驚動上峰。一旦讓這丹青生跑掉,就是魚死網破之局。
丹青生除了一個小丫鬟,就光棍一個。可他劉豐拖家帶口,魚死網破就要做回馬賊。已經當慣了官,又怎願過回以前那種日子。
“好,今日之事,就當沒發生過。”劉豐黑着臉:“不過我希望你也要遵守諾言,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此事。”
“這個自然。”丹青生向劉豐一伸手。
“幹嘛?”劉豐不明白,難道這丹青生還想要錢?
丹青生似有幾分無奈:“令公子的《興農六策》。就算再不喜歡,也得有所了解才是。”
劉豐氣的臉上肥肉狂抖,但又發作不得,只能在心裏一個勁的詛咒丹青生早晚倒大黴。
只是劉豐沒有想到的是,丹青生本來會碰上些麻煩事,可偏偏因為他今日的偏執之舉,無形中給化解了。這一點,就連丹青都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