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你也配？
宋學山祭起戰詞，為的就是逼丹青生出來。而他，也确實得逞了。
“你就是丹青生？”宋學山眼中盡是驚訝。
僅憑一把長劍，就将自己的戰詞擋住。這個青衫少年，當真是有些道行。不過，我今天過來是鬥字，可不是鬥劍的。
“好像是有些本事。”宋學山冷哼了一聲，擡起朱筆：“亮出你的筆墨，讓我看看你的字吧。”
丹青生沒理會宋學山，将頭轉向小雨：“小雨，你怎麽樣？”
丹青生雖非心狠手辣之徒，但以前混跡于江湖，也是快意恩仇。若是有人誠心找茬，手底下是絕不含糊。
小雨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來，哼哼道：“被人推了一把，摔了一跤。”
梅元德一陣尴尬：“小雨姑娘，我……”
“逗你的啦，看把你急的。”小雨噗嗤一笑：“還沒感謝相救，又怎麽會怪你。”
梅元德讪笑着撓了撓腦袋：“可我好像是多事了……”
“才不會，我欠你個人情。”小雨很豪氣的擺了擺手，又指着宋學山對丹青生道：“公子，這個人雖然讨厭，但還是留他一條命吧，我沒事。”
小雨知道丹青生因為自己被襲動了真火，心裏雖然有點小高興，但更不想為此讓丹青生惹上什麽麻煩。
小雨的心思，丹青生自然明白，略一沉吟，微微點頭：“好，不過僅此一次。”
“謝公子。”小雨呲牙一笑。
主仆二人在那若無其事的對話，好像在讨論要不要殺掉一只雞似的，可是把宋學山給氣壞了。
“丹青生！”宋學山大怒道：“你若是再不亮筆，可別怪我不講規矩。”
之前宋學山不講道理規矩，是因為小雨和宋學山等人跟他不是一個層面。但現在面對丹青生，宋學山就要以士子的方式為自己争名。
只可惜，丹青生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你想與我比鬥戰詞？”丹青生認真的問了一遍。
得到肯定的回應後，丹青生不由得笑了。
“你也配？”
宋學山大怒。
“豎子找死！！”宋學山運筆如飛，又是一道紅芒從鐵簡內連續飛出。
“力拔山兮氣蓋世！！”
這次紅芒隐隐約約呈現字體，空氣中似有萬馬奔騰之聲，直奔丹青生襲來。
楚霸王項羽的《垓下歌》！
梅元德等人這才知道宋學山用的什麽戰詞，無不色變駭然。
……
項羽是幾百年前的一代枭雄，沒有絲毫文運加身，但生生憑着絕世無雙的真氣之力，破文運，殺大儒，險些将中原一統。
只可惜這世界終歸是文人士子的天下，大儒們厚積薄發，漸漸将項羽的軍隊蠶食殆盡。而舉世無雙的楚霸王，也被困在一個叫做垓下的丹丸之地。
在敗亡之前，項羽頓悟文運，作出這首《垓下歌》。
詩成之時，字傳萬裏，天地色變，狂雷如雨。垓下方圓百裏之內，瞬間灰飛煙滅。
那樣恐怖的天地異象，之前從未有過。這首詩原作的品級，也無人知曉。
雖然多年來關于項羽的争論從未停止，但《垓下歌》卻流傳了下來。因為詩詞霸氣，後人多以其作為戰詞來用。
可此時宋學山用出來，丹青生卻只感覺到可笑。
一品文道雖然可以借實質的鐵書朱筆祭出戰詞，但威力卻強不到哪去。尤其是像宋學山這種猥瑣心性，還使用《垓下歌》這種豪邁戰詞，祭戰詞完全是唬人。即便是連貫的詞句，充其量也就是把人打一個跟頭，根本造不成實質的傷害。
……
丹青生長劍出鞘，匹練當空。
唰唰唰——
劍光和真氣交錯，一個個聲勢駭人的光字，猶如紙片一樣被切碎消散。
“以真氣強行破我詩詞？！”
宋學山驚怒交加，垓下歌後面的詞句連續從書簡飛出，直撲丹青生。
但不管宋學山祭起多少戰詞，均被丹青生的劍光絞碎。不過，在不懂的外人眼中，倒像是宋學山壓制丹青生，令梅元德等人膽戰心驚。
“怎麽辦怎麽辦，丹先生危險啊。”梅元德深知戰詞的厲害，急的一個勁搓手。
梅元祖也黯然道：“士子以戰詞争鬥，沒有我等插手的餘地。只可惜丹先生托大，沒機會祭出詩詞，否則斷不會比宋學山弱。”
“你們什麽眼神啊？”小雨不滿了，哼哼道：“如果不是怕給你們惹麻煩，公子早把那個讨厭的家夥一劍殺了。”
“是嗎？”梅元德梅元祖互相看了看，明顯都不太相信。梅莊其他人雖然沒說什麽，但也多是一臉狐疑。
他們當然都希望丹青生贏，可一貫的常識告訴他們，戰詞就是無敵的，宋學山怎麽可能會輸？
………
眼瞅着戰詞連續被長劍劈散，宋學山氣的哇哇大叫：“丹青生，你也配做文人？以武人手段破我詩詞，不覺得羞恥嗎！”
“虧你也知道羞恥二字。”丹青生微微搖頭：“《垓下歌》何等豪邁，卻被你用成這個樣子，簡直就是對楚霸王的侮辱。”
宋學山更是惱怒，手中朱筆疾飛，就要再度攻出。
“跳梁小醜，不要再玷污先人遺作了。”丹青生身子閃動，清風似的飄至宋學山面前。
唰唰唰——
長劍一抖，流光漫天。宋學山手中的鐵簡和朱筆，瞬間化作無數的碎屑，從空中緩緩飄落。
唰的一下，頓時一片安靜，都好像中了定身法一樣，幾乎所有人都呆住了。
梅元祖愣愣的張大了嘴，梅元德更是一個勁的眨眼睛。
什麽情況？
宋學山剛剛還占盡優勢，怎麽一轉眼就連鐵書朱筆都被人切了。
“哈哈哈，我就說嘛！”小雨哈哈大笑着拍着巴掌：“公子，幹的漂亮。”
宋學山也愣了好半天，手還維持着握筆的姿态。聽見小雨才勉強反應過來，試探性的動了動手指。
丹青生速度太快了，宋學山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等發現不是幻覺後，宋學山腦袋一下就炸了，又驚又怒。
“你竟然敢壞我的鐵簡朱筆！！！”
并不是尋常的鐵簡朱筆都能用來祭戰詞，現在這套是宋學山好不容易才得到。沒了它們，宋學山就相當于被拔了牙的惡犬。
“壞你的鐵簡朱筆，總比殺了你的要好。”丹青生将長劍緩緩入鞘，眼神似有似無掃向宋學山的脖子。
幾乎是下意識的，宋學山捂着脖子往後退了幾步。
文人士子憑借文運可以提升真氣境界，強化肉體，技擊之術卻并不可能無師自通。宋學山與很多士子一樣，并不屑于學習武人的手段。他們寧可當秀才後養一個近衛，把時間用在練字上，也不願意多花精力去文武雙修。
“你，你，你用武人的手段，不配做文人……”宋學山聲色厲荏：“我是輸了，但我不服。有本事讓我回去，改日必然再來尋你。”
“我可沒那麽多時間陪你玩。”丹青生嘆了口氣，問道：“文人手段的話，你最擅長什麽？”
“當然是詩詞歌賦，吟詩作對！”宋學山一臉傲然：“你憑真氣壓制于我，算不得本事。縱如項羽那般強大又能如何，終歸難敵士子的筆鋒。”
“吟詩作對……”丹青生拿起葫蘆喝了兩口酒，沉吟片刻，腦中突然想起三哥禿筆翁曾經提起的一個對子。
丹青生目光四下打量了下，落在院落中的一根旗杆上。
走上前去，劍匣蜂鳴聲響，一片寒光過後，旗杆上多了一行字。
字字生輝，一品文運。
丹青生長劍回鞘，轉身對宋學山道：“既然你擅長吟詩作對，那就把這對子對上。對上了，就算你贏。”
“好！”宋學山大喜。
打是肯定打不過了，但對對子是他最擅長的。這種找回面子的機會，斷沒有拒絕之理。
“你且閃開，我這便叫你知道厲害。”宋學山上前幾步，瞥向旗杆上的那一行字。
梅元德梅元祖等人也好奇的圍攏過來，擡頭觀瞧。
看着看着，宋學山不由得咦了一聲，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
這詞句……
…………
PS：《垓下歌》是西楚霸王項羽被圍于垓下，決戰前夕所作的絕命詩，千古名句“力拔山兮氣蓋世”便出自于此。至于項羽其人，就不用介紹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