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來找死的
梅元德跟着梅元祖到了私塾外面，除了看到圍觀蹭課的人群，也看到坐在私塾門口的小雨。
小雨右手拿着一根小竹條，左手端着茶碗，癡癡的看着裏面講課的丹青生。
以前她對丹青生不離不棄，是為報恩。但現在，是超級的崇拜，絕對的腦殘粉。
梅元德伸脖子看了看，鬼鬼祟祟的跑到另外一側，順着窗口向裏張望。
此時丹青生已經結束了朗讀，正在教學生們寫字。
筆墨紙硯都是價格不菲，就算府縣的學堂也不會讓初學者用紙張練習寫字，學生們用的都是沙盤。
每個學生面前都有一個沙盤，用竹條寫字，寫滿後再用木板把沙子撫平。
丹青生拿着個酒葫蘆，在學生們中間來回走動，時不時糾正握筆的方式。偶爾也會親自動手書寫，給學生一些指點。
梅元德開始只是羨慕的看着，幻象自己的孩子也能身在其中。可當注意到丹青生示範寫字的時候，眼珠子一下瞪大了。
丹青生随手在沙盤上示範了兩個字，竟然都發出淡淡的金光。
在沙盤上，他也能“落筆成輝”？
正在這時，丹青生已經做完示範，随手用木板把沙盤上的字擦掉，又走到另一個學生身邊。
梅元德一下急了，差點扒窗子跳進去。
“你幹嘛？”梅元祖連忙把他拽住。
“那是‘落筆成輝’，一品的文運啊。”梅元德急扯白臉道：“不能就這麽糟蹋，我得留下來。”
當初丹青生在大梅莊地上寫的那六個字，已經被梅元德嚴密保護了起來。專門在上面蓋了個小廟，整天燒香供着，下雨的時候更是日夜着人看守，生怕被雨水破壞掉。
現在眼瞅着幾個好好的字，說擦就給擦了，他能不急麽。
梅元祖是哭笑不得：“這算什麽啊，丹先生每次寫字都這樣，你難道要把所有的沙盤都留起來嗎？”
“啊？”梅元德一怔，忍不住轉頭問道：“丹先生平時寫字，都會呈現文運？”
“當然了。”梅元祖一臉的崇拜：“丹先生只要是落筆，不管寫什麽，都是這個樣子。”
其實就連梅元祖都不清楚，字字成輝的真正意義所在。但即便只粗犷的理解，已經足夠令人震撼了。
梅元德愣了好一會，揚手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當初丹青生在大梅莊寫字，梅元德還以為那是有意為之，故意打大梅莊人的臉。但現在他才明白，那根本就是丹青生随手寫的。
不過這樣，梅元德感覺臉更痛，心也更疼。
這是位真正的大能啊，別說那些秀才，就算是舉人，也不可能做到丹青生這樣字字成輝吧。現在丹青生只是在沙盤上寫，要是再紙上寫呢？會是怎樣？
……
梅元德正在那懊惱，突然有一個漢子跑了過來。
“元祖哥，有人在外面鬧事。”
梅元祖眼睛一立：“誰他媽來搗亂，找死啊。”
梅元德頓時也感覺表現機會來了，一挽袖子：“我去看看。”
“是平原縣的宋學山。”那漢子道：“他說，要會會丹先生。”
一聽這個名字，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梅家哥倆立馬就蔫了。
宋學山，平原縣大名鼎鼎的童生，平原縣令劉豐的外甥。雖然還沒考上秀才，但能作出一品文運的詩詞，號稱平原縣第二才子。至于第一才子，則是劉豐的兒子。
哥倆正在犯難，小雨聽到動靜走了過來。
“公子上課呢，不許大聲喧嘩。”
小雨訓了一句，見到梅元德，眼睛頓時就了立起來。“你又來幹嗎？”
“小雨姑娘好……”梅元德也算激靈，連忙轉移矛頭，把宋學山的事給說了。
小雨皺了皺眉：“公子不喜歡被打擾，我先去看看。”
梅家哥倆跟着小雨走向外面，在屋裏授課的丹青生，也擡頭看了一眼。
…………
教導那些淳樸的山民孩童，對自身的心性也大有益處。雖然還是不能畫出完整的東西，但現在丹青生至少可以收放自如。已經有三四天，丹青生沒有毀壞過畫筆了。當然，畫紙還是一如既往的爛掉。
不過總的說來，這段時間，丹青生日子過的還算惬意。白天教人讀書寫字，晚上在房間提筆練畫，耐心等候小考之日的到來。
剛才窗外的那番對話，丹青生全都聽在耳中。
俗話說樹大招風，有人上門挑戰也在意料之中。但如果不用自己出面，那自然是最好。自從和令狐沖比劍被算計之後，丹青生對挑戰這一類的戲碼，潛意識的有着排斥。
…………
丹青生的心思喜好，小雨十分清楚。跟着梅家兄弟出去，剛看到一個書生裝束模樣的人，便開口道。
“這位先生，我家公子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挑戰，您還是請回吧。”
那書生背對着小雨，聽到聲音轉過頭來，好笑似的說道：“挑戰？呵呵，真是笑話。在這平原縣，除了我那表弟，還沒有誰能有資格讓我宋學山挑戰。”
書生三十大幾，一臉的不悅。
梅家兄弟和莊中諸人都有些緊張，但小雨卻沒什麽畏懼的情緒。
“既然我家沒公子沒資格，那你來做什麽？”
在京師的時候，小雨什麽才子沒見過？一個中年書生又怎會放在眼裏。如果對方講理也就罷了，但明擺着一副找茬的樣子，小雨也不會客氣。
中年書生眼睛一眯，臉色更加陰郁。
……
平原縣是絕對的人才荒漠，全縣人都劃拉遍，掌握文道的文人士子也超不過一手之數。宋學山，是其中之一。
雖然秀才還是回回去考，但宋學山知道自己肯定沒戲。既然功名拿不到，那他就只能追求名聲。但就算他再怎麽折騰，也只是在平原縣境內。當聽說小梅莊來了個掌一品文運的教書先生後，宋學山覺得自己擴大名聲的機會來了。
有關丹青生的傳聞，宋學山也聽到過一些，但沒往心裏去。在宋學山的印象裏，丹青生充其量也就****運做出幾首一品詩詞，絕對是言過其實。否則的話，又怎麽會跑到小梅莊這種破地方教書。
但是，丹青生無疑是個名人。贏了丹青生，名氣自然會更大。
……
“與你這種下人沒什麽可說的，速讓丹青生出來見我。”宋學山轟蒼蠅似的擺了擺手：“今天我就要讓他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在平原縣耀武揚威，他還差的早。”
小雨一聽這話，好懸沒氣炸了肺。
耀武揚威的是你好不好，真當本姑娘傻啊，明擺着就是想借公子的名聲上位，臭不要臉。
“随便你在這耗着，反正我家公子不會見你。”小雨哼了一聲，轉身對梅元祖道：“梅莊主，下次再有這種無聊的人過來，你就自己打發算了，我家公子才沒空搭理這種閑人。”
梅元祖一臉的尴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宋學山的臉色可已經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他在平原縣混這麽多年，誰見他不禮讓三分。一個小小的黃毛丫頭，竟然敢如此奚落于他。
“也罷，今天宋某就讓你這奴才開開眼。”宋學山左手一抖，嘩啦一聲，一卷鐵制書簡展開。右手在懷中一探，取出一根浸染着朱砂的毛筆。
四周諸人臉色大變，小雨也不禁後退了一步。
這宋學山，難道要用戰詞？！
只有凝神境的真氣修為，并掌控三品文運之後，才能以真氣凝聚“丹書鐵券”。在此之前若是想祭戰詞，就要用到鐵制的書簡和朱筆，俗稱小文寶。
“祭戰詞！”宋學山朱筆一點，鐵簡紅芒綻放。
梅元祖急喝道：“劉先生，您用戰詞對付一個小姑娘……”
宋學山運筆如飛，一句詩詞寫完，一道紅芒從書簡上射出。
轟的一聲，紅芒從梅元祖頭頂飛過，射入高空，聲勢駭人。
“劉先生，您這樣做，未免太沒道理！”梅元祖臉色有些難看。
“劉某做事，用不到你們這些鄙夫來教。”宋學山嗤笑了一聲：“你們這不是也有個一品文道修為的人麽，就讓他出來跟我鬥一鬥。若是輸了，劉某掉頭就走。”
宋學山這人好名利，心胸狹窄，但也不會因為幾句話就對一個小姑娘動真火。之所以祭出戰詞，完全是借題發揮，想把丹青生給逼出來。
只要贏了丹青生，世人只會知道他宋學山的名聲，才不會追問細枝末節的小事。
“小丫頭，我在給你個機會。”宋學山手捧竹簡，威脅之意溢于言表：“向我磕頭認錯，我饒你一死。”
宋學山這一翻臉，小雨反而平靜了下來。
“你很蠢，真的。”小雨認真道：“用這種方式逼公子出手，你會倒黴的。”
“臭丫頭！今天不給你個教訓，我看是不行了。”宋學山這下是真惱了，朱筆唰唰揮舞。
又是一道紅芒奔小雨飛了過去。
“小心！”
站在小雨身邊的梅元德擡手就将小雨推了出去，紅芒也到了近前。
突然，只聽得空氣之中傳來一陣金屬蜂鳴之聲。
唰的一道寒光閃過，紅芒好像破布一樣被絞的支離破碎，一道飄逸的身影也随之出現在場中。
一襲青衫，腰挎葫蘆，三尺青鋒已然出鞘，劍尖斜指地面。
“你是來找死的麽？”
丹青生面無表情，漠然的看着宋學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