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陳靈的訂婚宴

秋天是一個收獲的季節。

對某些人來說。比如,用新身體不知在何處招惹是非的荒泯。

秋天是一個金色的季節。

對某些人來說。比如,拉上軟柿子墊背的廢柴親王。

秋天是一個甜蜜的季節。

對某些人來說。比如正在蜜月的蕭晨一對,宋東祁一對。

秋天是一個和諧的季節。

對某些人來說。比如發現自己和醜門海的裂痕正在飛速修補(?)的瞳雪。

秋天是一個相當蕭瑟的季節。

對某些人來說。

比如……

獨自吃過早飯和午飯,瞳雪躺在床上翻書,看了兩個小時後,覺得身邊少了什麽。比如,撐得揉肚皮的醜門海?——他突然意識到今天的醜門海很不對勁。

他放下對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研究工作,走進書房,一天不見人影的醜門海正呆呆坐在窗邊,一邊垂頭看着一張燙金的紅色請柬,一邊唱着悲傷的調子。

“無謂怕,誰又怕,天冷塗的蠟。”

“正晌午說話,更拒絕詛咒他。”

“難永別你,這個你,誰還沒有家……”

根據調子,他以為醜門海在唱《雨霖鈴》。

可是根據歌詞,又好像是《智取威虎山》。

……他可以認為這是醜門海此時心亂如麻的表現嗎?

“怎麽回事?”瞳雪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問。

兩人離得很近,瞳雪早已定定地端詳了她一陣,才開口問她,醜門海竟然毫無察覺,連帶着被瞳雪的動作吓了一跳。只覺得指尖一痛,連忙把手指放進嘴裏吮吸,竟是被請柬割傷了手。

“連請柬這東西都亂咬人,瘋狗似的,看來是陳靈要結婚了?”瞳雪望着那刺目的紅色猜測,心情莫名其妙高興了很多。

“不是結婚,是訂婚。”醜門海固執地糾正,把請柬遞給瞳雪看,上面寫着陳靈将與一個叫廖姍姍的女子訂婚,二人的訂婚宴宴于明日在本市一所高檔酒店舉行,屆時務必光臨等等。

廖姍姍是個小有名氣的歌手,重要的是背景很硬,廖家人大部分生意在美國,與宋家成拉鋸之勢,最近正向歐洲地區發展貿易和生産業。

請柬署名處,寫着“千秋”二字。

“怎麽才訂婚……等到出殡得什麽時候啊。”瞳雪摸着下巴,不情願地嘟囔,被醜門海瞪了一眼。他接過來反複看了兩遍,确定是“訂婚”不是“結婚”,考慮到對方也沒有寫錯的可能性,才失望地把請柬往桌上一甩,把人抱了起來。

“要去嗎?”他帶着笑問。

“不要。”對方回答得很快,聽起來像說了個“表”字。

“想去嗎?”瞳雪換了種問法。

“……想。”醜門海黯然點頭,把頭埋在他懷裏。

“那便去吧。”

“……我想自己去。”過了一會兒,更小的聲音,像飛過去一只小蚊子一樣地響了起來。

瞳雪笑得更溫柔,把人放在窗臺上,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自然,你又沒有必要把自己的幸福擺出來當成複仇。”

醜門海望天。為什麽你能用旁敲側擊的方式把自己的重要性說得那麽心安理得?

自己對這個人早就沒有感覺了,為什麽還會難受?是因為知道這背後有陰謀嗎?

三年前她幫助陳靈去美國,到達陌生的城市,為他打理一切,讓他以最快的速度開始在美國的學習與生活。

陳靈在人前他對自己也是不錯的,很多人都以為自己是他的戀人。

走的時候,他警告過自己,要微笑着離開。

“你盡可以哭鬧試試,毀了我的人生,毀了我的前程,反正那不是你最想見到的嗎?”

陳靈說這話的模樣,讓她想起小雪蓮的心态,不過相比之下,小雪蓮實在是太乖巧太可愛了。

兩人在陳靈的新同學和合租夥伴們面前微笑告別,依依不舍擁抱,陳靈一直注視着對方坐車離開。

之後她去哪裏?他們的目的地之間,東西相差千裏,開學的時間相差幾個星期,醜門海沒有機票,沒有住處,沒有可以投靠的人。她能去哪?

那些陳靈管不到,只要離自己遠遠的,別妨礙自己。

大花曾經說過:醜門海,在陳靈眼中,盡管在自己少年時提供了很多幫助,不過作用也僅限于此了。沒有體面的工作,沒有強硬的關系,平日來看她衣食住行沒有一樣拿得出手,滿腦子神神道道,對自己的事情也總是幹涉。

陳靈認為,那幾年要不是她在眼前晃來晃去,自己可以取得更大的成就。

想要走到更高的位置,這種人,不能留在身邊。

醜門海就是把衛星送上天的第一截火箭,燃料耗盡就該脫落,否則會影響衛星的軌跡。

如果說,有誰覺得陳靈的觀點與行為是正确的,是可行的,是值得提倡的。

如果說,有誰認為陳靈忘恩忘得好,負義負得妙,甩得非常有必要。

那個人必然是瞳雪。

第二日。在這段單戀感情上基本悲劇的醜門海穿上她最喜慶的淺黑色蟒紋衣服,帶上一份厚禮,只身前去。

因為是只身出門,交通工具只能靠出租車,再加上不認識路,她吃完早飯就出門了。這一系列原因所導致的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她到得很早,離訂婚宴正式開始還有将近三個小時。

訂婚宴的參與者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行程都滿得很,自然不可能提前三個小時找上門來,只有陳靈和會場的布置人員在場。

于是,狹路相逢了。

“你在這裏幹什麽!”果然,她的出現換來了陳靈的憤怒。

陳靈堵在她的面前,抱臂冷冷看着她,眼神如刀。

她想,在這種厭棄的目光下,人都會有一種“我還活着都是錯誤”的感覺吧?

醜門海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二十五歲,已經完全褪去了十年前兩人處遇時的清澀痕跡,只留下眉目的相似。少年時的驕傲被藏在了深處,然而刻骨的傲慢不是溫和的禮節可以遮掩的東西。境遇的成全,精致的衣裝,讓他的魅力漸漸走上頂峰,并将一直維持着這種魅力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自己幫他改了命,也讓他有能力在今天站在自己面前,傷自己的心。

荒泯被自己放出來時就曾問她:對你親手成全的事情,你後悔過嗎?

……和荒泯一比,陳靈這件事也就不怎麽遺憾了。

……

“我收到了邀請。”醜門海低聲喟嘆,向陳靈出示自己手裏的請帖。

陳靈神色不變,把請帖從她手裏抽出,對半撕掉,抛在地上,淡淡地說:“你沒有請帖。”

她笑笑,低頭去撿。

陳靈負手不動,像是受她的禮。

陳靈他活了多少歲?二十五。

自己呢?

……所以,沒有必要與他計較。

請帖回到醜門海的手上時,已經修複如初。

“我有。”她說。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悅,氣勢洶洶地指着大門的位置。

“好。”陳靈冷笑:“不管你為什麽而來,現在就給我離開!”

醜門海默然。片刻後答道:“對方告訴我,我非來不可。”

陳靈沒有說話,突然換了種方式笑了笑。

醜門海聽見腳步聲,知道有人剛剛走過去。

“你不是有點本事麽!告訴請你的人說你不想來啊!”面前的男人一邊從牙縫裏擠出讓人寒心的話;一邊注意着偏僻的四周,偶爾有人經過,他如常微笑地點頭打招呼。

一如過去的任性。一如過去的虛僞。醜門海在心裏嘆氣,考慮要不要就這麽回去,讓陳靈一個人倒黴就是了。

“陳靈,忙壞了吧。”随着溫婉的聲線,一陣輕巧的腳步聲響起,一個畫着淡妝的女子走了過來,打破兩人的僵持。眉目精致如畫,淡淡的妝容只是錦上添花。薄薄的粉色絲絨長裙,白色的貂絨披肩,襯顯了少女的嬌柔。

“姍姍,怎麽來得這麽早?”陳靈不動神色,溫和地對自己的未婚妻伸出手。

女子徑自環住陳靈的手臂,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親昵地問他:“這個小妹妹是誰——?”

一個嘲諷的笑容勾在陳靈嘴角,他與廖姍姍站在一起猶如金風玉露,天作之合,這種般配只會把來攪局的醜門海顯得更加不堪。

想提那些無聊的往事?一廂情願,誰會相信自己有曾看得上她?

“醜門海,我戀人。”一雙手臂忽然環過醜門海,把她拉到懷裏,毫不避諱親密的關系,還對即将訂婚的兩人笑笑。

來人也穿着長衫,臉上有一道淡淡的傷痕,身姿挺拔,黑發如瀑,黑色的雲錦上繡着一條銀龍,和醜門海的銀蟒站在一起果然有幾分搭配的意思。

“我先去換衣服了。”廖姍姍見到那人,踮腳在陳靈臉上親了一下,似是想把陳靈單獨留下。

陳靈拉住她的手,柔聲說道:“我就說幾句話,等會兒我陪你去試衣服。”

“你們去忙吧,我坐會兒就走。”醜門海溫聲回答,沒有撕破臉的意思。

陳靈一愣,見醜門海還算識時務,口氣也略微緩和了些:“三年了,你看起來一點也沒變。”

“從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沒有變過。……就沒好看過。”他想了想又說。

醜門海:……

他自然地攬過廖姍姍,準備走人,最後看似好心地規勸道:“早點找個普通的男人嫁了吧,別整天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了。”

荒泯攔住他,臉色很不好看:“陳靈,你憑什麽這樣跟我戀人說話?”

“戀人?”不提還罷,一聽這個,陳靈臉上露出冷淡的嘲諷:“這是從哪裏雇的男人?”

廖姍姍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擡眼嘲弄地看着荒泯:“她多少錢雇的你,我給你兩倍,現在就走吧,別留在這裏丢人現眼了。”

“你讓誰走?”荒泯皺眉。

醜門海自然知道陳靈的心胸,天底下比他自己好看的都必定不如他聰明,天底下不如他聰明的必定都不如他好看。

他雖然不說,但是對自己的樣貌極為自負,如今看到荒泯,自然而然把他當成什麽二流演藝公司的戲子。

看到這邊氣氛僵持,廖姍姍的随行人員跑了過來,向荒泯躬身行禮。“鳳先生。”

“陳靈,怎麽對鳳先生說話的!”陳靈的老板也走過來,一時間亂作一團。

“我最看不起那種吃上輩子産業的人了!”陳靈輕哼了一聲,意有所指地嘟囔了一句。

“廖姍姍,你從哪裏找的好男人?”荒泯沉聲,掩飾不住眼中的怒火。

“你怎麽這樣說我父親!”廖姍姍也急了。她與廖家本沒有關系,原名叫靳姍姍,後來被鳳千久收為義女之後,才知他其實是廖家的一支,後加入廖家改姓為廖。

“鳳先生,您別生氣。”

“父親,我……”

“你們……”

“鳳總,你看……”

“千久,別鬧。”最後是醜門海的聲音。

“罷了,年輕人都這樣。”見陳靈梗着脖子不說話,荒泯挑了挑眉毛,貌似寬容地擺擺手,表示算了。

陳靈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荒泯側過頭去,親了親醜門海的臉,喉間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

“這是廖老板的哥哥,鳳千久,他是緬甸所有地下産業的老板。”陳靈的老板亡羊補牢地介紹道:“也是廖姍姍的義父。”

“醜門海,要不要跟我結婚啊?”荒泯把嘴唇貼在女孩耳邊問:“這樣你就是他岳母了。”

醜門海仿若未聞,一道細細的血絲,順着嘴角蜿蜒而下。

“失陪了。”荒泯微微颔首,拉着醜門海走進招待貴賓的單人休息室。

“目标被鳳老板帶走了。矛盾已經激化。”隐在暗處的人用微型對講設備報告說。

“收到。剩下的事,能聽多少就聽多少,沒必要暴露。”耳內的接收器傳回指令。

“收到。”那人把設備收入懷中,見兩人進入單間有幾分鐘,放輕手腳打開一牆之隔的房間。

不知對方做了什麽手腳,監視監聽設備全都無效,負責監視的人只能趴在牆上聽。暧昧的聲音從房間裏面隐約傳了出來。

……

“嘴巴張大一些。”屋內傳來鳳千久誘哄一般勸導的聲音,然後是滿足的低吟:“是這樣,好乖……”

“不要用牙咬。”

“太深了,我想吐……”醜門海含混不清的聲音。

“你用舌頭推一推。對,舌尖……就這樣……別想什麽陳靈之類的……”

……

“嗚……”醜門海把嘴裏混雜着涎液的白色東西吐出來。

“牙龈破了至于塞棉球嗎!”她怒,好好的狗血被荒泯給攪亂了,氣得她使勁磨牙,連牙龈都咬破了。

荒泯笑笑,指指隔壁,那人自讨沒趣,應該已經走了。

“人都走了,那就放我下來!”醜門海從袖子裏掏出一堆棉球和創可貼砸他。

“在你心情變好之前就這麽坐着吧。”荒泯笑眯眯任她砸,就是抱在腿上不松手。

“你今天就該帶那個聖童來,讓他把這種人用勁扔上天,直接變衛星,都不用收屍的。”

醜門海無語:“恭喜你,你走近科學了。”

荒泯哈哈大笑,又要湊上去親近,被醜門海用手把臉推得遠遠的。

“對了,”她想起一事:“不說你,鳳千久都百十歲的人了,他們看不出什麽破綻嗎?”

“記不記得宋東祁的事?”荒泯攥住放在臉上的手反問。“百年之後,讓宋家生個孩子取一樣的名字,然後二十幾歲的時候替換掉就是了。”

醜門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繼續尋找答案:“那麽廖家和鳳千久是怎麽回事?”

荒泯向後倒去,仰卧在長沙發上,懶洋洋地說:“廖家與鳳家本來就都是兄弟。一支在明,一支在暗,不一樣的姓氏卻是同樣的利益。”

“那麽你所替代的人的兄弟是不是叫廖千秋?”她問,想起請柬上的名字。

“對。鳳千久的兄弟叫廖千秋。”荒泯意有所指地說,一擡膝蓋,把醜門海晃得失去平衡,撲倒在自己懷裏,一個翻身把人掩在沙發內側,親了上去。即便經過長衫裏面穿棉襖的事件,他還是不抛棄不放棄地試圖把對方的下擺提起來,就像一個急色……不,戀情熾熱的男人。

門被打開。

“父親,”正是廖姍姍換好了衣服,和陳靈一道推門來叫人。

“不懂得敲門嗎?”荒泯牌鳳千久冷聲斥責,把擠在沙發內側的人護得更緊。

……

然後門又關上了。

沒人敲門。

……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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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感覺你比我更熱衷于狗血呢?醜門海被擠得喘不過氣來,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這就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得到一個壓觸板,拿來畫畫試試。。

第一次用這麽先進的東西,不太習慣,我果然是個土包子。。

話說,只有2mm厚,第一眼看過去,以為送了個鼠标墊。。。。沒見過世面的娃默默流淚。

不太會用,需要一個磨合的過程。。希望以後能畫出質量比較正常的畫。

小白繼續鞠躬。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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