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原來是這樣

雖說二傻犯了事,但幕後的主使者卻是這個朱二。

這回人證有了,物證也有了!

“你讓我看這些,是想主動認罪嗎?”

朱二關了櫃門,又坐回阿刁的身前,“你不想知曉我為何要做這樣的事嗎?”

“……”阿刁心道:我當然想知曉,可也要你肯講才行啊!

卻朱二眼眶開始濕潤,回憶着敘述起來,“本來我在醉仙樓做廚子做的好好的,誰知有一日,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幾個士兵抓住。他們知我廚藝不錯,強行拉我進了軍營,給他們當起了火頭兵。

我倒無妨,在哪做飯不是做呢,可憐我那病卧在床的老母無人照看,不久便餓死在了炕上。待仗打完,他們放了我,為時已晚,我老母親的屍骨已寒。”

阿刁哀聲說道:“所以,你怨恨他們,把你的怒氣施加給了這些早已入土為安的将士,你認為若不是這些當兵的,你的母親就不會死。”

“是,我怨他們,但我更恨縣裏的這些百姓。”朱二将眼裏的淚硬憋了回去,眼神也冷冽了起來。

“這與百姓又有何關系?”阿刁隐隐的感覺到,接下來才是他熬人骨湯的真正原因。

“在軍營裏的那些日子,我備受欺淩,我這眼睛就是他們戳瞎的。

為了報複,我偷偷割了死人肉來做菜取悅他們。看着他們吃的滿足又貪婪,讓我有了報複的快感。

之後,我重回醉仙樓掌勺,也不知為何那件事就被傳了出去。食客們說我髒,說我惡心,醉仙樓不再留我,街坊鄰居唾棄我,沒有人再願意吃我做的飯。

他們嫌棄我的眼神讓我忍無可忍,甚至沒有人願意再當我的鄰居,他們想躲瘟神一樣的躲着我,就連小孩子都敢在街上公然議論我。”

“朱二……”一時間,阿刁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他們說我髒,那他們又好到哪裏去了,他們眼看着我的老母親餓死而不管,他們又比誰慈悲呢?他們道貌岸然的淩駕在道德的至高點譴責着我,憑什麽?他們不配,他們不是嫌棄我嗎?好啊,那我就要讓他們變得比我還髒還惡心。”

聽完,阿刁覺得自己心裏頭堵的要命。誰的錯呢?朱二是罪孽深重,可是百姓的鄙視與唾棄才是造成他報複的罪魁禍首啊!

“因此,你唆使二傻偷死人骨熬湯,給百姓們食用,純粹只是為了報複?”

朱二面色呈灰,顯然是沾染了過多的屍氣所致,“我不知自己活着還能做些什麽,是仇恨支撐着我走到這一步,我就像中了毒,醫不好救不了。教着二傻煮骨熬湯,看着他們吞下我的人骨湯面,一面享受着報複的快感一面又痛苦的難以自拔……”

阿刁勸慰道:“離開這裏吧!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走?我還能去哪呢?”朱二看着自己的兩只手,迷茫的問。

“去哪都好,你沒有殺人放火,罪不至死,你有一把好手藝,到哪都不至于餓死,只要你能重新做人,我願意幫你。”阿刁語重心長的說。

朱二擡起眼皮,不可思議的看着阿刁,漸漸的,他眯起了眼,邪惡的笑了,“你想騙我是不是,騙我把你放了,然後你再帶人回來抓我,對不對?”

阿刁冷哼出聲,“抓你,我還用帶人來?我告訴你,抓你我自己一個人就足夠了!朱二,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其實你大可當初就離開倉武,到外面重新的生活,可你卻選擇了報複。我本想放你一條生路,可你卻曲解了我的好意,既然如此,咱們就明說好了,你是自己投案還是我抓你回去結案?”

朱二遲疑了,他問自己,還想繼續這樣活着嗎?答案是不想。

他又問自己,他的人生還能重新開始嗎?答案是不能。

他已被邪惡侵占了整個身體,他早已堕落進了深淵裏。

“算了,算了!”朱二擺着手,“我要做的想做的都已經做了,此生了無遺憾,這個世道是淨是髒也與我再無瓜葛。”

聽了此話,阿刁明白,他這是要尋死的意思。

朱二又言,“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你沒有做錯事情,你是個捕役,一個好捕役,你與他們不同。我不管你到倉武真正的目的是什麽,都與我無關。”

“無關?真無關嗎?”阿刁扯動着一邊的唇角逼問道:“若你不是針對與我,為何又要用那鐵手甲引我入坑?有千百種的工具你不用,單單用了它。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你到底是誰?我家的東西怎麽會在你的手裏?”

阿刁突然站起了身來,原來她早已掙脫了束縛。

朱二面露驚愕之色,一是因她的突然起身,二是因她稱這東西竟是她家之物。

“你說這鐵手甲,它是你家的東西?”朱二蹙眉眯眼的質疑,表示此事他是不知的。

但阿刁卻是不信他,“不得不說,你有戲子的天賦,如此煞費苦心的演了這麽一出戲給我看,也真難為你了。不過,要對付我,用得着轉這麽多彎,費這麽大力嗎?”

朱二并未因阿刁的掙脫感到萬分惶恐,也沒有因為對方的質問而心虛,他滿不在乎的把那只鐵手甲扔給了阿刁,“既然你說它是你的東西,還給你就是了!”

阿刁接過,回手塞進了腰間,兩只鐵手甲碰到一起,發出了些聲響,好似在慶祝着彼此能團聚一般。

“東西它本來就是我的,你不要以為還了就沒事了,你還沒說,這東西怎麽會在你的手上?你引我來的目的總不會就是聊你那些陳年舊事吧?”

看得出來,朱二已有了赴死的決心,若不趁着此時再問出些東西,怕是就沒有機會了。人一旦決心要死,就再難挽回,勸阻根本就于事無補,遂阿刁想要幹擾他的情緒,試試看,還有沒有機會。

朱二搖着頭,啞然失笑,“你讓我說什麽,我說這東西是我撿的,你信嗎?”

“不信。”

“那你為何還要問?我跟你說,這東西就是我撿的。”朱二坐在炕邊回憶着道來,“說起這個東西,還真幫了我大忙。我最開始挖屍的時候,天還沒這麽冷,地也沒凍這麽硬實,一般的鏟子鐵鍬就能挖。後來天冷了,地也硬了,我就琢磨該怎麽辦,換什麽東西。巧了,有幾日,那地兒突然來了一夥子人,連日裏徘徊不走,像是在商議着什麽。”

朱二瞄了一眼阿刁,阿刁未插言,示意他接着說。

“自然,他們說什麽不會讓我聽見,不過,有一次,他們之間發生了些口角,毆打在了一處。這東西就是那時他們遺落下的。你說這東西是你家的,那你……”

阿刁及時打斷了他的臆測,“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這東西也是家兄早前遺失之物。”

“不見得,”朱二否決了阿刁的話,“那夥子人講話倒是與你的口音相似,說不準哪一個就是你的兄長呢!”

“不可能,我哥早沒了!”阿刁斬釘截鐵的說。

不過,朱二這一番話的信息量卻是不小,倉武縣在他們這批流民來到之前,竟然還來了一夥子春陽那邊的人。如果能找到那些人,是不是就能查到更多的事情?

“你見到的是怎樣的一夥人?普通百姓還是達官顯貴?”

朱二呵呵的笑了,“從衣着打扮,舉止态度上瞧,應是一群富家的公子哥,遂我說可能是有你家哥哥!”

“那他們後來又去了何處?”阿刁繼續追問。

“那些日子,我也閑來無事,倒是跟了他們幾日,見他們進出最頻繁的地方,就是花街的玲珑閣!”

玲珑閣,阿刁熟悉,那是蘇承常去的地方,就在一言堂的東邊不遠處。

那麽,倉武與春陽到底有怎樣的聯系?為何會有這麽多的春陽縣人來到倉武?自己的到來是天意,還是冥冥之中掉進了別人設下的陷阱?

回想一路走來的種種,似乎很多事都不合常理,無形中有一股力量推動着她的腳步,直到此處。

依老陸所言,倉武縣歷來都是小事情不斷,大案幾乎沒有的地方,可自從她來之後,似乎帶來了一波不小的巨浪。

有人深谙她的喜好,便在一開始就設計了攔路斂財的劫匪,把她引入了縣衙,又用一連串的案子讓她困在其中。若一切真有人暗中操控,那對手簡直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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