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我來替你

出了萬家的門,秦小醫的臉色便暗了下來。

本來昨夜阿刁上門,告知柳兒被辱一事時,他心中的那座天秤是偏向于柳兒故意設計,弄虛假意的。

可今早一來探知,他心中的疑惑便如瘋漲的潮水一般,退了又來,一波強過一波。既然那淫賊真的來了,又怎會讓柳兒一個身嬌體貴的閨中小姐,輕易的就能察覺到呢?

柳兒稱采花賊并未得手,就被驚跑,她未失貞潔,還是完璧之女。可是,她那一番別有深意的問話又是為何?

莫不是擔心他秦小醫會因此而抛棄她,假意稱自己未被受辱?

至于柳兒的真正心思,秦小醫是百般思索,也琢磨不清。

女人心,海底針啊!

就連一向給人單純無邪之感的柳兒也不例外,他這個瓜生的大小夥子又怎能參透呢?

……

衙門裏,巡街歸來的阿刁坐在火爐旁,暖着手,“都入春了,天怎麽還這樣冷呢?”

身後的闫千書手執抹布在擦着桌案,聽見阿刁的嘟囔,接言道:“還早呢!別的地界我不曉得,可這倉武啊,總要過了清明之後,才能撤了這取暖的火爐。”

阿刁聽着,點點頭,不錯,按此刻的意思來推斷,這一時半會的還真是難見那滿目的嫩綠之色。

大概是地勢的原因吧,倉武的春雖未遲來,但寒冷之意卻還未完全的褪去殆盡。

“阿刁啊,近日來,衙門裏也沒什麽大案,可總是見你愁眉深鎖的,究竟是為何事?”闫千書放下手裏的東西,來到近前詢問。

阿刁不想提起采花案一事,便扯動着嘴角使之上揚,“闫兄的年紀,已過而立,可有想過娶妻生子一事啊?”

“嗯?”闫千書詫異,沒有料到阿刁會提及此事,轉而笑意盎然的問道:“哥哥我這麽大年紀了,還未談婚論嫁,只想着先做好師爺一職,等攢夠了銀兩再說別的。阿刁你才多大,莫不是已經有了那種心思?”

阿刁本意并非如此,她是想日後遇到了好人家的姑娘,為其說一門親事,卻不曾料想,闫千書會想歪了。

被他這樣一問,霎時間阿刁臉色漲紅,像極了熟透的蘋果。

“闫兄,你……說什麽呀,我……我才多大啊?找媳婦還早着呢!不急,不急的。”

闫千書看着阿刁窘迫害羞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是是,你還小呢,還小呢!不過,你這年紀,該有個心上人了吧!說說,看好了哪家的姑娘,哥哥可以幫你找個媒人,前去說合說合。結婚嫁娶不急,但先定下來,還是好的。”

“……”阿刁眨巴眨巴自己黑溜溜的大眼睛,張着嘴不知下一句話還要不要講。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幾句話就把她給噎死死的了。

本是想為他招親,讓他能像平常百姓一樣,有個溫暖的小家,知冷知熱的媳婦,活潑可愛的兒女在側。

可他似乎是并不着急,反倒是讓他為自己的婚事挂心了!

想罷,還是算了吧!就如秦小醫所言,人各有命,富貴在天,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夠盡如人意。

緩和過來後,阿刁便覺沒有那麽冷了。高大能老陸他們皆是不在衙門,也不曉得都出去忙什麽了。

按時辰推算,他們早該回來了啊!

無暇顧及太多,眼看着一天又将過去,阿刁低垂着眼眉不言不語,思索起來。

昨夜之事,阿刁又細細的想了一遍,萬柳兒小姐閨閣裏的床下,櫃子裏都有查過,并沒有發現他人藏匿過的痕跡,那麽采花賊唯一可躲的地方便是房梁之上。

前兩位的受辱女子皆是第二日醒來方知,可見采花之賊是給她們下了迷藥的。但柳兒小姐為何會提前醒來呢?是藥下少了,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昏迷不醒。

倘若後者設想成立,是不是就可以繼續推論說,柳兒小姐在見到采花賊的那一刻便驚叫出聲,吓跑了賊人呢?

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被辱。如此一來,也就可以解釋當秦小醫得知事情後,為何會是那種反應了。

大概是他們倆早有所防備,趁機串通好設計了這件事,否則,以自己對秦小醫的了解,他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無情無義的人啊!

但他們又是為何要如此行事呢?以女子的貞潔作為籌碼,值得嗎?

很快,阿刁推翻了這一假設。

或許昨夜,采花賊根本就沒有去萬家,一切不過是萬柳兒一個人唱的獨角戲罷了。

可她如此行事,又是為何呢?

阿刁是越想越頭疼,索性擡步出了衙門,又去了一趟萬家。

這一次,阿刁帶着諸多疑問,見到萬柳兒後便開門見山的問起,看她那淩厲的目光與冰冷的面孔,以及生硬的态度,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逼問。

萬柳兒畢竟是富家小姐,哪裏驚得住阿刁的威逼加恐吓,不到一時半刻就露出了馬腳。

最後,不得不坦言,昨夜确實見過采花賊,但并未受辱一事。她如此行事不過是為了賭一賭這後半生的幸福。

原來如此,自己那無根無據的憑空設想推測竟然誤打誤撞給對上了。

在得知萬柳兒是在一心為自己的幸福努力時,她的氣便消退了一半。再看看秦小醫的家室,也就很容易理解了他們為何會大膽的一意孤行,不過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罷了。

可是再一想,昨夜那采花賊既然來了,卻并未得逞,他會就此輕易放棄做罷嗎?

不,他不會。

阿刁看着夜色将至,心裏惴惴不安,雙手下意識的摸進了腰間的布口袋。

“今夜,他或許還會來此。”

“那該如何是好啊?”萬柳兒驚懼的雙腿瑟瑟發抖,昨夜算她運氣好,可好運氣不見得會天天伴随着她啊!

“我留在這裏!”阿刁言道,“他若不來,你便可以安心了。他若再來,自有我來替你應付。”

“你一個男子留在這裏,如此可行?”柳兒心生一喜,又擔心的問道。

阿刁笑笑,手指伸向了窗邊那朱紅色的妝臺,幾番搗鼓下來,便從一位清秀的男子變成了嬌媚的女子,最後扯下脖間的灰色短巾,那裏平滑如絲綢,活脫脫的就是個大姑娘。

萬柳兒看得面色驚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你也是女子。”

阿刁看着自己搗鼓的差不多了,唯獨這一身官家的衣服實在是不妥,便吩咐道:“萬小姐,給我找件衣裳來。”

“有,這個不缺,我去給你拿套新的。”說着,柳兒打開衣櫃,将最上層的一些衣服拿了出來。

她又不放心的問道:“可是,你也是女子,就不怕那采花賊來時,對你下手嗎?”

阿刁冷笑道:“我還怕他不敢來呢!”

“今日,你的恩情,柳兒無以回報!”說着,萬柳兒屈膝就要下跪拜謝,被阿刁及時的一把給提了起來。

阿刁說道:“為了以防萬一,萬小姐也需變個模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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