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升堂斷案
第二日,一大早,縣衙的升堂鼓便被人敲響了。
人們紛紛猜測,這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情,随着那好奇之心的泛濫,腳步便不聽使喚的走向了衙門的方向。
不久,大堂之外便呼啦啦的圍了個水洩不通,人語聲也是此起彼伏,說什麽的都有。
看客甲問道:“這是又咋的了?”
看客乙回複:“哎呀,你沒聽說嗎?殷家宅子裏發現死了個女的。”
看客甲又問:“哪個殷家?”
看客丙接過話兒茬兒,“就那個呀,兇宅,鬧鬼的那個。”
另一個方向,看客丁什麽都不知曉,只是聽人群中東一句西一句的,大概了解了些情況,沖着身邊的人問道:“哪位兄弟知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就十五,花燈節那晚。”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回複了他一句。
縣令高貴看着堂下衆人議論之聲簡直可以把衙門的房瓦都鼓開了,便煩躁的狠拍了幾下驚堂木,“肅靜肅靜,這案子是你們審還是我審?”
見縣令大老爺發了怒,百姓們便在一瞬間全都閉上了嘴。
高貴低眼看着堂下之人問道:“鞋匠阿力,你可還有何話講?”
阿力撲通一聲下跪,“回大人,阿力冤枉,小人與月兒兩情相悅,早已訂下了親事,疼她愛她都來不及,又怎會狠心殺了她呢?”
高貴眯眼冷笑,“若平日,無緣無故,你自會好好待她。可假若有一天,她發現了你有不可告人之秘密,以此威脅的話,你還會留她的性命在嗎?”
“不可告人之秘密?”阿力驚恐的搖着頭,“大人,您可不能信口雌黃,胡亂捏造啊!”
“我信口雌黃,胡亂捏造?”高貴鼻孔出氣,嗤笑道,“我堂堂一介縣令,倉武幾萬百姓的父母官,在位十幾二十年,你可聽說過,我高貴何曾無端捏造過任何事,陷害過任何一個人?”
“是啊!我們大人清正廉潔!怎會冤枉你一個鞋匠?”高大能手執殺威棒,站在一側微怒道。
阿力低下頭,沒有反駁。
的确,他自小在倉武長大,高貴這個父母官是怎樣的人,他很清楚,若手裏什麽都沒有,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說我冤枉了你,那好,我就問你,你與那殷家是何關系?”
阿力一聽,急忙矢口否認,“沒有關系,什麽關系都沒有。”
“沒有關系,你怎會去那多年無人的宅院裏祭拜?你留下的鞋印就清清楚楚的擺在那裏,老實說,那盆裏燒的紙錢你又是給誰的?”
阿力眼眶逐漸濕潤,跪在地上,半天沒有言語。
高貴有意下令對他上刑,被阿刁一個眼色阻止了。
只見阿刁踏前一步,來到阿力的跟前,勸道:“事到如今,你還想繼續隐瞞多久?十幾年都過去了,還有什麽事放不下,什麽恩仇化不開呢?”
阿力緩慢的擡起頭,看着阿刁的眼睛,那裏面墨黑一片,深不見底。
十幾年了,他守護十幾年的秘密,難道真要在今日這個大庭廣衆之下被人強挖出來嗎?
阿力哽咽着,臉上滿是滄桑之色,一瞬間,阿刁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突然間好似老了幾歲。
“是,我是去過殷家,那些紙錢也是我燒的。”阿力在百般糾結之後,終是吐了口,“但我這紙不是燒給他們殷家人的,而是我的亡妻!”
“你的亡妻?”衆人皆納悶,他為亡妻燒紙,又怎會去了殷家?
“你給我住口!”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冒出那麽一嗓子,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衆人側目,順着那聲音的來源用目光掃視起來,最後停留在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身上。
這少女是誰,沒人認得。
但是卻看着面善,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少女穿過人群,來到大堂之上,屈膝下跪,“大人,他在撒謊,他這半生,從未娶過妻子,又何來亡妻一說?”
“小午!”阿力看着自己的女兒,此刻的她讓自己覺得好陌生,十幾年的父女,不曾想過,有遭一日,會対搏公堂。
“你是何人?”高貴蹙眉問道。
“回大人,我是他的女兒。”小午十分幹脆的說。
高貴眉頭舒展,冷哼一聲,“大膽民女,你說他半生未娶,又何來的你這個女兒?”
小午擡眼與他對視,竟毫無懼色,“敢問大人,倉武可有律法規定,百姓不可收養孤女一條?”
“這……,你是說,你是他收養的女兒?”
小午莞爾一笑,“大人說的是!”
還未待高貴再問下去,便聽見了堂外的人群中有一人驚呼,“這女娃娃好像,真的好像啊!”
“你這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的确好像啊!”
緊接着,一個接一個的聲音附和着,都說這女孩像,又聽不出說的是像什麽?
高貴問向堂外的衆人,“你們在說什麽?”
這時老陸擡步上前,替代了衆人回答,“大人,他們說這女孩像極了一個人,一個早已死去了很多年的女人。”
“誰?”
“當年的河姑方氏!”
他這一講,高貴便想起來了,對,是像,眼前的少女像極了當年的方氏。
方氏十六歲那年,本是要祭河的,殷家老爺心善,用一百頭的牲畜換走了方氏,救了她一命。
後來方氏感恩,便嫁于殷家老爺為妾,十幾年前的那場劫難,方氏也未曾幸免,葬身在了那火海之中。只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方氏懷過孩子,生育過女兒啊!
“姑娘,你究竟是何人?”高貴也産生了些許的疑慮,方氏她是見過的,若說這少女與那死去的方氏沒有關系,又怎會生有如此相似的一副面孔?
“我?”小午扯動着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一個死了爹娘的可憐孩子罷了!”
“本官問你,你到底姓甚名誰?”
小午閉眼落下一滴淚,“我母親是當年的河姑方氏,父親是家財萬貫的老爺殷世文,您說,我是誰?我能是誰?我是殷家唯一存留在這世上的血脈,我是殷家唯一的女兒,我叫殷小午。”
“你果真是方氏遺留在這世間的女兒?”高貴話問出了口,但又覺得是多此一問了,二人的音容笑貌是如此的相似,按年紀算來,不是母女又能是什麽?
“大人是不信民女所言嗎?剛剛我的養父稱是為了祭拜他的亡妻,我實在看不過眼,才出來否了他的話。亡妻?呵呵,誰是他的亡妻?我的母親何時成了他的亡妻?即使他養育了我成長,我也不能任由着他诋毀我生母的名譽。”
“是是是,”高貴一拍驚堂木,将目光轉向淚流如注的阿力,“鞋匠阿力,你之前為何要謊稱是去祭拜亡妻,你居心何在?死者月兒到底是不是你所害,今日你必須在這堂上,給我講清楚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