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2 章 井洞刻紋
“哦。”慕清顏搓搓雙手。
她豈能不知易下難上,試過一次就夠了,沒有被逼到那一步,她也不想讓自己吃多苦頭,活找罪受。
韓致遠很快順繩攀出井口。
韓四在外面等的早就不耐煩,見韓致遠終于從井口翻出來,“公子,你可算出來了!咦?還少一個。”
“把她拉上來。”韓致遠從井邊跳下地。
“呵,他小子不是很能耐嗎?”韓四捋起袖子,俯身拽住藤繩,沖井下喊道,“你可拉緊了!喂,你幹什麽呢!”
韓致遠一聽,折身回到井口邊,跟韓四一起朝下望,見慕清顏并沒有收起風燈,還在打燈照亮擡頭在井底通入內洞的那個洞口頂端上查看什麽,“怎麽了?”
“等等。”慕清顏高舉着風燈,仰頭吃力地觀察洞口上端的那塊被鑿平的石面。
石面上刻着的一條條僅有寸長的豎道,都比較淺,又是刻在頂部,很容易被忽略,若不仔細分辨,會誤以為是石紋。
一條條豎道沒有明顯的規律,亂七八糟地劃在石面上,就像是挨了無數刀,留下一個個未愈的血口子。
豎道密集的右上角,有個指紋大小的暗沉黑印,黑印正沖着洞口右框邊緣向上,距離洞門頂框部位半尺高。
如果将刻在洞口上端的這些豎紋當成是一幅橫貼的字畫,那麽黑印的位置就像是引首章所在的地方。這樣的位置就好像被特意量過一般,把握的正好。
受此啓發,慕清顏又朝另一側查看,果然見對着洞口左框的位置上方,挨着洞門頂框的部位也有一塊黑印,正好呼應了壓角章。
再看中間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刻紋,就像是有人專門做了一幅字畫,等着懂它的人來辯解它。
“用不用我下去?”韓致遠問。
“随你!先給我扔根樹枝下來,要幹的!”
很快,韓四從外面撿了根折落風幹的樹枝回來,對着井口扔下去,“接着!”
慕清顏避到洞口裏側,解下包袱,将裏面的油布團,燈油瓶等放到一邊,打開包袱布。
然後撿起那截幹樹枝,伸入摘掉燈罩的風燈口內燒了一會兒,變成黑色之後取出來,對照洞口上的刻紋用樹枝炭灰做筆在包袱布上仿畫,看不清的地方又高舉風燈照了照,炭灰不夠黑又将樹枝在燈火上燒了燒。
韓致遠還是又重新下了井,看看慕清顏正在塗畫的東西,又看看洞口上端,擡手摸向那兩枚黑印,“看起來像是陳年留下的血指印。”
“真是人的指印?”正在仿畫的慕清顏擡起頭
韓致遠的食指肚落在其中一枚黑印上,個子高,看的更清楚,“兩枚黑印都同樣缺了綠豆大小的一塊,位置形狀一模一樣。應該是同一個人的指印。”
“血印?這個井洞常年封閉,如果有血跡是不是可以保存很久?”
“是,它就像是個墓室。畫好之後看看其他地方還有沒有血跡。”
“好了。”慕清顏丢掉樹枝,将包袱布拿起來,又仔細對照刻紋檢查了一遍,确定筆筆無誤,才小心翼翼地對折收好。
然後,慕清顏提着風燈,韓致遠用那塊夜光石小人兒,二人又從外到內重新查看洞內。
只有井口那點亮光垂下,又不可能散入洞內。只靠這兩樣照亮,視線還是非常暗。光線落在石壁上、地上,也不太能分得清哪裏有陳年老血,更何況還被那些腐屍污染。
慕清顏道:“就算這裏早在多少年前就發生過命案,也一定被清理過。或者,就在我們昨日離開之後,還有人進來收拾也說不定。更何況,如果沒有動過刀劍砍殺,未必會有血跡留下。洞口上的刻痕并不明顯,說明下刀之人不敢落重以免被發現,那兩枚黑印也是非常小,如果是血印,便是有人故意而為,又是在剛進內洞的洞口上端,一般人出入這種矮暗的洞口為免被碰到,都會刻意俯身低頭,再加上光線暗,不經意間會有遺漏,不太容易注意到那個地方,大概因此才僥幸保存下來。”
“嗯。發現這點已經不錯。不過若說昨日之後還有人進來收拾,我倒不以為,不論是誰,在這個洞被揭破之後,所展現給我們看的,該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否則就違背了這件事的本意。”
“本意?”
“對,本意!如果照你的那條平路去看,這一切就是開元寺的人故意做的,既然如此,他們沒必要再跑進來收拾什麽,因為這本來就是他們已經計劃好的。而如果按照我的泥潭來說,是有人給開元寺挖坑設局,那麽,開元寺的人還是不會跑進來破壞什麽,這個時候他們反而心存幾分坦蕩,怕将對他們有利的東西也随之毀掉,更因為怕留下破壞的痕跡,給自己增加可疑。同樣,設局的人更是不可能再跑來做什麽,他将我送到這裏就已經準備讓我看清這一切。”
“可結果,這裏面其實并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
轉了一圈,再無發現,二人返回井底。
“把包袱背上。”韓致遠提醒,“別讓人看到你身上少了東西。”
慕清顏将折好的包袱布打開,把那團油布裹與吹滅的風燈,備用的燈油瓶等仔細謹慎地包起來,不怕這些東西怎樣,就怕蹭毀了畫包袱布內的炭圖。最後将那截用過的樹枝也撿起來塞進包袱裏一起帶走。
還是韓致遠先上去,再與韓四一起将慕清顏拉出來。
在院中打理菜地的慧新見三人出了屋子,放下鋤頭走來,“施主,可有什麽發現?”
“大師希望有什麽發現?”韓致遠走在前面。
慕清顏在他身後低聲問韓四,“他一直在種菜?”
“我看着像是種菜。”韓四其實是要說給韓致遠聽。
從他們下了井,慧新就到院中打理那片菜地去了,看起來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足下地。
“自然是能夠證明開元寺清白的東西。”慧新雙手合十,“老衲以為,施主下去那麽久,總會查到些什麽。”
“按照辦案的規矩,不論查到什麽,此時韓某都不便向大師多言。請大師理解。告辭!”
韓致遠帶慕清顏與韓四離開了開元寺。
“師父,他們好像沒有發現水道。”明空跟在慧新身後,道。
他剛才一直暗中看着慧新送韓致遠等人離開,見他們的身上沒有什麽水跡,看着不像下過水。進入那個井洞,若是不下水便等于沒有觸碰到水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