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最毒“富”人心(2)
二樓第三號包間裏,蕭晨與孫大壯一面不抱希望地等着高長恭撒歡回來,一面靜候拍賣會開始。
“對了,這裏怎麽會有你掌紋的記錄?什麽時候采集的?”孫大壯想起一事。他放下酒水單,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地翻看着拍賣目錄,上面沒有并提到涿鹿鈴。
見蕭晨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他嘻嘻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我們不是重點客戶,這屋子裏沒有監視的術法,我剛才探察了,二樓只有一小部分包間裏有。”
“過去我幫宋東祁在這裏買辦過一些東西。”蕭晨小聲回答。好吧,仔細想想,自己當作父親當作兄長的宋東祁也不能算是個普遍意義上的“好人”,只不過對自己對家人還算不錯的。這社會本來就是一鍋渾水,坐到他的位置怎麽可能一直良善。也許這就是為什麽,他覺得現在的生活這麽單純有趣了。
“東西?比如呢?”孫大壯滾了幾下,滾動到蕭晨的腿邊,支起臉來看着他。二十五歲還一臉天真的男孩寫着滿滿的好奇,忽扇着眼睛,等待他的解答。別看這小家夥(?)天天和屍體湊成堆,對這些肮髒的事情他可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他在這裏換過一次髒器,買過一些小型槍械和一點文物。”蕭晨比較保守地說,反正孫大壯應該知道自己拿槍抵着醜門海的事情了。至于髒器原本屬于誰,50口徑以上的狙擊武器算不算小型,裝滿十幾個貨櫃的數量算不算一點,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啊!蕭晨你是個壞人!”孫大壯的眉毛立起來了,嘴嘟起來了,正義感燃燒起來了,咬牙切齒撲上去就厮打蕭晨。
“喂!那是以前的事了!你怎麽一懵一懵的!”蕭晨反應不及,被他狠狠撞倒在沙發上,還沒來得及哎喲一聲,就看到無數小拳頭挾風帶雷、劈頭蓋臉向自己砸了下來。畢竟有過一次挨打的經驗,這次他稍微能抵抗一點,連忙伸手去攔。然而大壯又由小拳頭改為小耳光,拿出宗師的架勢,甩得是無影無蹤,十下裏總能有四五下噼裏啪啦地拍在他臉上。
“你幹什麽,想讓大家的心血白費嗎!”臉被打得啪啪做響,臉皮都木了……實在不能理解這家夥為什麽說生氣就生氣了,蕭晨也急了,竟然就一下抓住了對方兩只手腕,和他較起勁來。
“蕭晨你是個壞蛋……”孫大壯兩支手臂被蕭晨所制,還在不斷撲騰,蕭晨只能把手裏的人帶到懷裏,緊緊鉗制着他,免得被打出黑眼圈或者打出鼻血。
小貓壯壯在身上扭來扭去,自然是為了打人出氣;可落在蕭晨眼裏,漸漸地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大壯兄,別鬧……”蕭晨用額頭推了推懷裏人的臉。
“去你的大壯兄,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我就要……就要……”被男人突然的動作吓呆,大壯說話也結巴了。
“慕冉……”蕭晨親也親完了,把唇貼在小貓一樣的男孩(?)耳邊輕輕喚了一聲。
小貓停下來了,瞳孔變成了淡淡的琥珀色:“我……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你早就告訴我了啊……既然你覺得我是壞人,就一直留下來陪着我,別讓我幹壞事。”
蕭晨勸哄着,內心笑得像只大野狼。反正按計劃大壯就該扮演自己的枕邊人,他不過是借機吐露心聲而已。自己只是一個凡人,小貓死後卻還有長久的歲月,自己只要他其中的幾十年,不算很過分吧?
小貓壯壯被踩了尾巴一般從他懷裏跳了起來,蹬蹬蹬退出三步,滿臉通紅。
“誰管你!大渾蛋!”小貓炸毛了。
“這是怎麽了?”就在小貓要化身大老虎咬死蕭晨的剎那,門被推開了,高長恭回來了。
高長恭環視包廂內二人,隐約感覺氣氛不對勁,奇道:“你們偷酒喝了?大壯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沒事沒事!”孫大壯趕緊撇清,整個人幾乎要貼在牆壁上。高長恭用疑惑的表情掃了他一遍,最終好奇心還是沒有壓過炫耀心。在奇怪的男人堆裏逛了一圈,勝利而歸的高長恭得意洋洋地在孫大壯面前撸起袖子,閃閃的金光把孫大壯和蕭晨吓了一跳,剛才的話題徹底抛到腦後了。
整整一手臂的手表……百達翡麗、江詩丹頓、海瑞溫斯頓、伯爵、浪琴……不管是高檔品牌還是頂尖奢侈品,應有盡有,看來不僅是老板,連随行人員都沒放過。
“來,一人賞一塊兒,随便挑!”他頗為大方地表示,繼而拍着胸口感慨:“爺們嘛!就是要賺爺們的錢!”
蕭晨的眼睛變成短線段。你拍胸口不覺得虧心麽……
“啊,這幾個男人得多胖啊!”孫大壯注意到蘭陵王上臂還有幾塊手表,表帶卸下來基本可以當腰帶來用。
“對了,你對這些人的名字還有印象嗎?”蕭晨問道。
“我沒注意,我只看表了。”高長恭回得理所當然。
“太好了,多虧我沒抱什麽希望。”蕭晨聞言點點頭。只要不抱希望就對了。
男賓來的比較早,雖然大部分人不願意露面,總有些生意夥伴會互相約見的。漸漸地,女客也陸續進入了會場,只見嬌客們優雅地穿行在一樓大廳裏,閃亮的珠寶給美麗的面容增加了幾分輝煌感,也許因為都是大家閨秀,走起路來衣帶徐徐,步步生蓮。舉手投足,無時無刻不顯示着高貴典雅的氣質。
“啊!”高長恭忽然哀叫一聲,痛苦地抱住頭部。
“長恭你怎麽了!”孫大壯趕緊去攙,卻聽得一陣低低的猥瑣笑容從他口中溢出。
“美女太多,晃得我眼睛疼。”臉上扯着一個萎靡的笑容,高長恭目光閃動,經過了短暫的“适應階段”後,像探照燈一般向大廳逡巡掃視,追随着各種美人的身影。
切……你個沒出息的。蕭晨和孫大壯後退三步,一同表示鄙視。
還有十分鐘拍賣會開始。一樓燈光聚集,主持與禮儀人員都已到位,每個包廂的全息投影儀也亮了起來。
天門的大司命趙魑抱臂站在三樓的入口。李魅把空餐車交給服務人員,準備上樓換一身衣服,擦身而過時趙魑叫住了她:“剛才二樓有一場騷亂?”
李魅退下幾個臺階,微微欠身,對四人中權力最高力量最強的人表示尊敬:“是的,已經平息下來了。”
趙魑颔首。思量一下又問:“我看到了,那小子身手厲害,是誰的人?”
“宋家,蕭晨的人。”
“沒想到他身邊有這樣的助力,也許他能與原來的家主争上一争。”男人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宋家是舉足輕重的大族,宋家的消息也因此有很多人關注,都知道宋家家主一場大病,現在時日無多,新一代又不成氣候,蕭晨在這裏出現,不是替宋東祁尋找任何續命的可能,就是打算謀奪宋家了。
“金蠶不能離主太就,我上樓看着,把王魍換下來。”樓下的部署已經就緒,李魅需要給監視客人的金蠶喂一次食,以免反噬。
“去吧。”趙魑面無表情。
蕭晨,你可知道,你的仇人、你的冤家今天在找你索帳?你鬥不過他們,因為他們背後有天門!
此時,蕭晨對自己的處境全然不知,正拿着拍賣單給孫大壯和高長恭介紹拍品。
“第一件物品是地下研究所最新研發出來的超微型供能裝置的設計圖,可以大規模增幅大型武器殺傷力,起拍價一億,每次加價不能少于五百萬。”這是天門拍賣會的規矩,開門紅,第一件拍賣的必定是市面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研究成果。
“好家夥,一個億,還真是有錢啊!不過這東西要是能用在民生能源上就好了。”孫大壯沒有什麽身家,但是他若是拿出來萬屍洞的任何一樣東西都夠他享受榮華了。
蕭晨微笑不語,他自然了解這些人的心态,為富不仁,還有那些各國披着經濟外衣的暴徒,怎麽可能把自己的控制力拿出來造福普通人。
“一億一千萬!”大廳中有專門的禮儀人員接收指定包廂的指示,舉牌子替包廂喊出出價。
就這樣,陌雲樓的拍賣會如火如荼的舉行着,很快又有兩三件展品被拍走。蕭晨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上面,他一直在等在事先醜門海所說的那件東西。
“第六件拍賣品。”就在這時,孫大壯內心有個聲音響起,他又驚又喜,瞳雪和醜門海就在某個包廂裏!出價器是開着的,他擔心隔牆有耳,拿出粘糊糊的聲音“撒嬌”道:“蕭晨,六這個數字吉利,不管是什麽,我要第六件!”
“第六件拍賣品?好啊,讓我看看是什麽。”蕭晨翻看着清單:“是塊真正暖玉雕琢的手把件,觸體生溫……寶貝你可真有眼光。起拍價一千萬,每次加價不得少于五十萬……行,給你買!”蕭晨假戲真做,把人家的高齡聖童抱在腿上,拿鼻尖蹭他的臉,把孫大壯寒伧出一身的小米粒兒卻不能反抗,太好玩了。比起在飛機上自己想跳海而死,如今的他忽然由衷地感謝瞳雪的安排了。
高長恭一直把臉貼在罩子上看美女,他對玉不感興趣,過去他睡的四層棺椁都是寒玉的。他倒是對這些模特和舉牌子的姑娘們比較在意。傻笑着看了半天,美得各有千秋,不枉此行(喂,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但是……他回憶了一下,似乎還是剛才那個推車的比較好看,也不知道現在幹什麽去了,自己胡攪蠻纏,也許人家生氣了?這種地方,不懷好意的客人很多吧?不如下次見面告訴她,自己會幫她出氣?就當賠禮道歉了。
“下面是六號拍品,雙龍軟玉”拍賣師介紹。
甫一上場,立刻被十五號包廂擡到了兩千萬。
“什麽?這玉有什麽玄機?兩千萬買一塊不知道有什麽用的石頭來,難道裏面有藏寶圖?老年癡呆了吧。”雖然嘴裏不悅,但是既然大壯喜歡,蕭晨還是加價道:“兩千零五十萬。”
大廳內,有人驚訝的擡頭看了蕭晨一眼所在的三號包廂。
“哼,蕭晨果然想要這塊軟玉。醜門海,你确實有些門道。”随着趙魑的話,王魍向場中的拍品看去,是六號拍品,一塊最多值三百萬的玉,醜門海讓他們把價格定到一千萬,開口便是翻番叫價,而蕭晨竟然跟價了,擡價範圍很小,看來是打算與對方角力一番。
“他們之間怎麽了?”張魉最近走訪了幾位觋師,剛剛回來,不是很了解內情,他只知道青山公司的醜門海和瞳雪是做風水玄學生意的,最近住在陌雲樓,其中醜門海的雙腿不能行走,瞳雪一直看護在一旁。
“老四你不知道吧?醜門海的脊椎就是被蕭晨打斷的,一個姑娘家,年紀輕輕的就不能走路了,還真有點可惜。”王魍插嘴,低低吹了聲口哨,一臉不在乎地說。
“所以他們想借天門的力量報仇,讓蕭晨身敗名裂?……原來如此。”張魉點點頭:“老板最愛兩敗俱傷的戲碼,這兩人自以為有天門依靠,也不過是小醜罷了。”
趙魑沒有附和,他腦中回想起百陌說起這兩人的神态,緊緊攥起雙拳。
場上的軟玉已經加價到八千萬,這是蕭晨的底線,雖然涿鹿鈴不需要現金交易,可是必須留下一些資金防止萬一。如果對方還加價,他就算想要也沒錢了。只是十五號包廂也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
“TMD,被人給涮了,十五號的給我等着,這仇我一定百倍、千倍地還回去。”蕭晨咬着牙惡狠狠地說道,拉扯着孫大壯趁機揩油。感謝現在的宋東祁,不僅要操持宋家的事,還要為一切買單,那人才是個徹底的冤大頭。
“我看看他們的動向,”一樓大廳暗處,趙魑拿出一副特制的眼鏡,可以看透反光罩,正看到高長恭垂着頭坐在露臺處,長發蓋住了一部分臉,看不到表情;他身後蕭晨正倚着出價器,把另一個清秀嬌小的男孩抱在腿上。蕭晨剛剛花了大價錢,一臉不耐煩,一邊發着牢騷,一邊對腿上的男孩動手動腳。
“竟然被這種人打得癱瘓……切。”背後的王魍也在觀察,看到此處不由得啐了一聲。
“不能大意。”趙魑收起眼鏡,隐入更深的暗處。
……
“呼嚕……呼嚕……”蘭陵王的腦袋頂在罩子上,埋着頭正在會周公。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周公舍不得他走。
“大壯……把解藥給我……”蕭晨哭喪着臉去翻孫大壯的上衣,不過沒人能看出他這是痛苦,只覺得他看起來兇惡又暴躁。
“沒有解藥,半個小時就好了。”孫大壯看着蕭晨的臉無奈地攤手。剛才蕭晨不小心蹭到他口袋裏的“男兒就該豪氣沖天”藥粉,是自己覺得臉蛋不夠兇悍,特意調配的,誰想到這藥粉作用到蕭晨臉上之後……會這麽猙獰?也許因為臉型不一樣吧,孫大壯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拍賣部分結束了,不出蕭晨所料,真正的主題現在才開始。
驀然間,原本通透明亮的大廳昏暗下去,随着大廳裏的主持行禮退下,天門的女司命款步登上散發着柔和光暈的拍賣臺。高領的紫羅蘭色禮服設計巧妙地突出她高挺身軀上的優美曲線,明亮的紫色襯托羊脂一般的膚色,黑發如瀑,斜斜绾在一側的肩膀上。适當的妝容輝映出無暇的眉眼,即便是上天也無法再添減哪怕一絲一毫。可惜,今晚她不是主角,主角是她口中的秘密。
“竟然是她!”高長恭原本慵懶的身軀頓時挺直起來,睿利的眼睛裏包含着錯綜複雜的神情,有難以置信,有欣喜若狂,更有着深深的疑惑不安。霎那間,周圍所有的事物都靜止了,在他的眼裏,只有眼前這個女人,這個連龍須餅和狀元酥都分不清的女人。
“各位尊貴的客人,歡迎您來到天門。”
“大家的目的都一樣,我不必多說。”
“最後一件寶物,只有能看出請柬玄機人的才能到陌雲樓最層上來。”
“人們向往寶物,寶物也要選擇主人。”
李魅朱唇輕啓,引來了包廂內的竊竊私語。不管能不能得到靈物的垂青,能上陌雲樓頂層看一看也是很大的榮耀了。
“各位貴客,請把您的答案寫在桌上銀盤裏的紙上,塞入信封,從包廂的門縫遞出門外。半小時後我們會來收取,兩小時內會給您答複。”
“這裏面果然有些門道!”高長恭顧不上再對這個女人表示驚訝,湊過去三個人一起研究起請柬來。
“既然是迷,就不該這麽明顯吧?”他雖然不擅長猜謎,可是行軍打仗,對情報的判斷力還是有的。“對了,你說這請柬會不會有夾層呢?”
“長恭你太聰明了!”孫大壯一拍大腿,他首先高興于謎底即将被揭開,第二,對醜門海拿不到完整的請柬幸災樂禍。
果然好人的朋友們都是些好人啊……
“有道理,也許我們都被字給愚弄了。”蕭晨想了想,低頭嗅了嗅墨跡,果然,墨的香味中混雜了淡淡的異味,像是一種奇特的香料。
“難怪用墨來遮掩。”蕭晨說着,把一杯茶水灑在紙面上。果然一層淡淡的銀色字體顯示在被暈染成一片的墨跡中:
今有涿鹿鈴,一震驅鬼,
宏願随君許,無所不能。
“鈴铛果然在這裏。”高長恭沉思。
“原來如此,我們來做第一個交答案的人!”孫大壯拿起筆,興奮地要把字寫在紙上。
“等等。我倒是願意冒險,寫個別的。”蕭晨自信地微笑,拿過紙筆,刷刷點點,寫了一句話,把紙疊起來放入信封中,把信封塞出門縫。
“蕭隊長果然足夠無恥,我們以後都聽你的。”另外兩人看清了內容,異口同聲馬屁道。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情節的連貫性,今日更新一章半的字數,明日休更一日,整理一下後文..
☆、最毒“富”人心(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