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最毒“富”人心(1)
“真難想象,小小的地下拍賣會竟然會有軍隊保護……我還是小心點好,我可不希望自己一不小心就變成了篩子。”剛剛路過了一隊手持重型武器的士兵,孫大壯低聲地嘀咕道,一旁高長恭目不斜視,也似收斂了很多。
現在知道謹慎了?是不是晚點了?蕭大隊長準備再吓唬吓唬兩人,作為報複。
“事實上,他們不僅有私人武裝,還有自己的軍火來源,毒品、色_情業和軍火一直是盤根錯節,有需求就有市場,不用大驚小怪的。”蕭晨笑眯眯的在進門确認身份的地方輸入了自己的指紋之後說道,然後對一旁的檢察人員說道:“我使用兩個名額帶這兩人進場。”
同樣也是私人雇傭軍擔任的檢察人員仔細的搜查了孫大壯和高長恭之後點了點頭。
雖然陌雲樓外部古樸,像古代的樓閣,內部卻十分寬廣,使用先進的防震消音結構,裝飾奢華典雅,東方和西方元素完美地接合在了一起,所有的客人都能在裏面享受到最豪華的視覺盛宴、最舒适的人性化服務。陌雲樓承諾,絕對不會窺探任何客人的隐私,監視任何人的動作;與此同時,陌雲樓沒有電梯,每一層都有武裝守護,高科技身份驗證,甚至是隐藏的高壓電網,如果不經過同意根本無法上樓。
聽完蕭晨恐吓一般的介紹,孫大壯立刻忘記了随時可能變成篩子的危險,不住地東張西望,顯然是想把這種先進的技術帶入萬屍洞的守衛建設上。
一名穿着比之前女向導更加繁複制服的內部引領員,把三人領入陌雲樓會場,帶上樓梯,進入二樓包間。因為是邊緣拍賣會,所有的展品在一樓大廳展示,參加拍賣的人都在二樓有獨立的包間,競價時只知道出價人屬于幾號包間,不會洩露身份。
包間的布置與歌劇院的包廂十分相似,一張歐式茶桌,桌上放了一個銀盤子和紙筆;三個寬得有些暧昧的手工沙發,一臺全息投影機用來展示拍品,一臺競價器,還有一個突出的露臺,可以直接看到一樓的拍品,樓臺上有一層只能從內部看到外面的隔罩。孫大壯和高長恭的暴露情緒爆發,一起趴在包間的露臺上,嘴巴張成“O”自形,把臉貼在隔罩上對着外界做鬼臉。兩人就像往南飛的秋雁,一會兒擺成B字型,一會兒擺成T字型。
“大壯,我要是被他們打死了,希望你能把我就地燒了,帶一點骨灰回去就行了。到時候別這麽玩我的屍體,謝謝。”蕭晨側坐在沙發上,嗚咽着說。
“說什麽胡話呢!”孫大壯臉色大變,打斷道。
蕭晨笑笑不再言語,其實他心裏也沒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特別是帶着孫大壯一起行動
特別是和蘭陵王一起行動。
特別特別是和這兩個人一起行動。
稍微平息了一下焦慮之後,蕭晨按鈴招來侍應,要了一壺紅袍茶和一杯咖啡。高長恭叫住服務生,想要杯酒,蕭晨面帶不悅,粗暴地喝止他:“像什麽話!喝什麽酒,好好坐着!能帶你來就不錯了!”
高長恭也許經常因為喝酒被人罵,竟然打了個激靈,乖乖坐下了。
侍應見慣了這種場面,無聲地行禮,給三人帶上門。
“喂,你忘了哭、忘了鬧、忘了上吊了。”孫大壯壓低聲音提醒。
“啥?”高長恭一臉呆滞,大壯所說每個字都聽得懂,就是無法理解這句話連起來的意思。
“啊!”蕭晨在沙發上仰起頭向天空45度角默默流淚:“我罵錯人了……我該罵孫大壯……”
……本來的計劃是把孫大壯罵走,讓他趁機看看四周的包間都是什麽人,醜門海他們到了沒有。結果自己太過緊張了,把高長恭給罵了,而孫大壯竟然還在一邊慫恿高長恭說臺詞……
孫、高二人還在呆毛地看着他。瞬間,兩人露出“是蕭隊長掉鏈子了”的陰暗笑容。
這日子怎麽過啊……
“先生,您要的餐點酒水到了。”侍應在外面敲了敲門,蕭晨輕咳了一聲,坐正姿勢。“長恭,去開門。”
如果他能預料到之後會發生什麽的話,他死也不會讓這家夥去的。
“這又是什麽?”高長恭小心眼發作!沒喝到酒,現在又不能欺負蕭晨,總可以欺負小服務員吧?他倚在門口發問。
“……先生?”推着餐車的人頓了一下,擡起頭來,原來并不是剛才的那個侍應。
“這裏面是我們供應的餐點。”
“具體的名字呢?總不會連名字都不告訴我們,就讓我們吃吧?”
陌雲樓的女招待真漂亮!高長恭心裏暗暗贊嘆一下,但還是要擺出不依不饒的架勢,不問個心滿意足不讓人進去。
李魅在心裏為這個長得簡直禍國殃民的男人搖了搖頭。真好看……連她都覺得不甘心,不過脾氣可真差,不知道是誰帶來的沒腦子的花瓶。她推着餐車,以送餐的名義巡查,沒想到碰上一個胡攪蠻纏的。她不動聲色,依然低眉順眼地說了幾樣點心的名稱,只是她對點心并不了解,只能随便編了些名目來回答。
“這個是龍須餅!才不是什麽狀元酥!”高長恭哪是這麽好唬的。
“對不起先生,我的業務不熟。”服務員微微鞠了個躬,肩膀微微顫抖,似乎是怕了。
“算了!為什麽這麽少?你再給我取一份來。”高長恭又找到一個茬,挑挑眉毛。
自己不和一個馬上就要死的人計較!李魅暗暗咬牙。仍然保持着迷人的歉意微笑:“對不起先生,以往很少有人會真的享用這些餐點,所以我們沒有準備多餘的,希望您能享受一個愉快的拍賣會。”
“什麽破樓!連口飯都不給飽!死刑犯還都能吃飽呢,為什麽我就得餓着!”高長恭兩手掐腰,仿佛潑婦罵街第一式:茶壺指天;然而就是這幅無賴的架勢,讓他面前的李魅呼吸一滞,膝蓋發軟,竟似面對浴血的修羅!
事實上,陌雲樓走的是超高端路線,就算百陌用餐也是讓別的區域送過來——他不喜歡這裏有煙火氣。在這一點上,高長恭的脾氣發對了,過去沒有人提出來,是因為驕傲的人們就算挨餓也不願意掉價。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壞人們,在這方面絕對空白……
就在氣氛緊繃到極致,一觸即發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您何必與一個醜女人計較,壞了心情。我包間裏的餐點都給你,過來坐坐吧。”
“謝謝先生。”李魅表面上感激地看了一眼跑過來勸架的中年儒商,心裏把這個人記了個死死的,準備有機會把他千刀萬剮——還沒有人說我是醜女人!你們都去死吧!地位崇高的女司命在挫敗面前咬起了手帕。
“行啊。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們的宰客之道吧。”高長恭揚起下巴驕傲地說。
一陣冷風吹過。
蘭陵王,雖然你用錯成語了,不過恭喜你,你真相了。
高長恭走的時候忽然回頭對着自己為難的服務員說:“別聽他的,你很漂亮,我不是在欺負你,只是餓了心情不好。”剛才只覺得這個女的挺好看,現在發現脾氣也是一等一的好。對待美人嘛,總是要溫柔些的,沒準兒以後還有發展的可能性。
李魅愣了一下,只是回了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不想笑的時候,她可以笑得很美;真心想笑的時候,反而不知道怎麽笑好了。
中年男人幹笑了一聲,想引起高長恭的注意,對方過了半天才緩過神來,顯然沒把自己當回事。在高長恭的心理,美女的光環可以把周圍所有物體都湮沒掉,只有口腹之欲還能略微與其抗衡。
然而能讓美人同行畢竟是件有面子的事,這男人很快他就把被忽視的不愉快忘記了,把高長恭請進了自己的包間,好酒好菜伺候,把随從都攆了出去,守在一旁端杯換盤,親力親為。
他看着眼前連吃飯都那麽優雅的人兒,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愉快笑容,輕輕扇着羽翼般的睫毛,眼睛上挑,勾魂奪魄。到底是誰家的人,自己用盡手段也要把這個人弄到手,男人盤算着。
不,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不可以這麽卑鄙。他仿佛回到了青蔥少年時代,追求理想和夢的歲月,渾身充滿自信與熱情。他不斷地向眼前在。吃。東。西。的美人兒說着天門的各種趣事,說着說着就轉向了自己的産業。
随着話題的深入,他認真地向這個在。吃。東。西。的可人兒坦白自己的興趣,自己的人生觀,自己身陷在一場不愉快的婚姻中,自己兒女多麽讓人失望,自己的妻子早就在外面有了外遇,自己寂寞彷徨孤單痛苦……
說到動情處,男人對着在。吃。東。西。的天使掩面而泣。
高長恭坐在一旁笑眯眯地聽着,吃着,喝着,塞着,不着痕跡地避過了幾次捏捏小手啊、拍拍肩膀啊、攬攬小細腰啊之類只能是他給美女做的動作,內心已經瀕臨發怒掀桌的邊緣:這人也是個大絮叨……既然這麽寂寞彷徨鼓蕩痛苦為什麽還不去死啊,啊啊啊……又哭?這個人我可是沒罵他就哭了!
啊啊啊煩死人了!!
最後他終于掀桌了,一只手把桌子拍得揚了起來,換手把桌面從桌腿上拆了下來。
男人驚恐的眼睛裏倒映出了一面越來越大的桌板,耳邊響起的是高長恭的咆哮:“去死吧!沒用的男人!!”
陌雲樓第二次出現了一陣騷動。因為,有個人從包廂裏飛了出來,彈在牆上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男人眼睛已經被額頭上的血糊住了,最後的目光停留在那扇被自己撞碎的門的方向,盍起的眼簾最後看到的是從門內走出來的人……
“死也無憾了。”他用最後的聲音說,頭一歪,昏過去了。
第二層一下子亂成一團。幾乎所有的包廂都開了一條縫,無數人把頭從包廂裏探出來,在看到自己的對手、仇家、政敵、情敵等等的身影時又想立刻躲回包廂裏去。自己在這裏的消息可是秘密!
但是,人們的目光都不自主地落在高長恭身上……柔韌的身體,蘊含着驚人的力量,驕傲的個性,冷漠的眼神,把桌面抛出時青絲飛舞,就像玉面的閻羅……一切都是那麽的……
“打我們吧!我們都是沒用的男人!!” 數位來此參加拍賣的成功人士紛紛抛棄成見,踉跄着沖出包間,雙膝發軟,跪在地上,振臂呼出自己的心聲……
“我們單獨行動吧……”孫大壯躺在包間的沙發裏,用一本酒水單遮住了自己的臉。
“我現在就想判定行動失敗,怎麽辦……”蕭晨把臉埋在膝蓋上,比宋家被人侵占了還絕望。
……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剛才騷亂中唯一沒有開門的包間裏,瞳雪正把緊閉雙眼的醜門海抱在懷裏,替她按摩毫無知覺的雙腿,旁邊放着一張輪椅,顯然女孩已經無法行走。
“外面是誰?”女孩眼睛微微睜開一道縫隙,毫無神采,非常虛弱,她面色泛起一絲病态的潮紅,追問道:“是不是……小恭來了?他還和蕭晨在一起嗎?”
“不會是他的。”瞳雪好言安慰,眼中卻閃過憂慮的神色:“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始拍賣,你好好休息吧。”
一個溫柔的吻落下,就像一只蝴蝶停在眼簾上。
“蒼天為什麽如此不公……”男人輕嘆,冰冷的面容上帶了淡淡的憂傷,一頭灰白的發更顯滄桑。現在的他,就像一直困在陷阱裏受傷的獸,只恨天意弄人,種種巧合把他們逼入了絕境。
瞳雪在心裏生悶氣——去他的保護隐私,竟然用金蠶蠱來監視我們兩個,你們不怕反噬,我們連個飯都不能吃!
他懷裏的醜門海……已經完全餓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毒“富”人心(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