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5 章 趙抦坦白

趙抦望了趙擴一眼,“如果不是韓致遠在辦這件事,我怕是永遠都不會将此事說出。不論我所說的對你們有多大用處,也算是我的坦白。”

“那就承蒙嘉國公看得起韓某。”韓致遠向趙抦拱了拱手。

“今年二月初一,我進宮參加朝廷祭拜禮儀之後又分別向太後與太皇太後請安,比衆臣離宮晚一些,從和寧門出宮時,碰到了內侍打扮的黃裳。”

“嘉國公在出事那天見過黃裳?”

“是我親自送黃裳出宮。當時黃裳提到說陸游約見他,怕是要談北征一事,因現在不合時宜,他要說服陸游暫時放棄,又怕外人知曉落人口實,所以出宮行蹤不想引人注意,托我送他一程。于是,我便帶黃裳從和寧門通過,和寧門值守以為跟在我身邊的是随我出宮辦事的內侍,未加盤問,黃裳又有內侍帽遮掩,略低頭,便也沒有被人認出。離宮之後,我讓轎子将他送至朝天門,然後自行離去。後又在相約時間等到黃裳返回,又照舊将其送回宮。”

“我之前在查那兩日出入宮情況時,見有那日嘉國公出入和寧門的記載,原來那也是黃裳的出入宮時間。”韓致遠道,“我從沒懷疑到嘉國公身上。”

所以也就沒有從這一方面追查到黃裳曾與陸游密會,錯過了這條支線。

“致遠,其實任何人都不可絕對的相信。黃翊善如此并不奇怪,當年他與莊文太子交好,雖為嘉王府翊善,但在其心裏怕是永遠念着舊人,避開我而選你,也是因為你與我不同,黃裳借你出宮,真的只是要去與陸游私議北征,而在路上沒有與你再說起其他的話?”趙擴凝起的目光從韓致遠身上轉向趙抦。

“我說沒有,嘉王可信?黃裳對嘉王如何全心輔佐,并将畢生才學均教授嘉王殿下,殿下心裏就沒有數?”趙抦自嘲一笑,“殿下對黃裳尚且存疑,對我……所以,這件事原本我不會跟任何人說。不止是因為我自己,也是為了黃翊善一世清白。但人命關天,我還是将這件事告訴韓致遠,至于他能不能從我的話中得到有用的東西,那便不是我的事。”

韓致遠壓下趙擴對他的警告,“嘉國公從黃翊善身上可覺察到什麽?”

“黃裳回來時我見他心事重重,以為是陸游對北征執念頗深,令他無力勸解,便也沒有多問。黃裳請我不要将此事傳揚出去,不想陸游因私議北征一事遭到朝臣彈劾,看他一片保護陸游之心,我便答應。二月初二驚聞黃裳已死,雖朝廷對衆說是暴斃,但我已想其中怕有蹊跷,但殺人者絕對不會是陸游。”

“我可以肯定的說,黃裳回宮之時,除去心事頗重,神色并無他異,根本不像中毒的樣子。陸游與他只是私議北征,并無冤仇,更不可能做出下毒的勾當!你們還是仔細查證一下,大理寺找到的那塊殘存毒物的碎茶片究竟是不是當日黃裳用過的茶盞,毒是不是令黃裳最終致死的毒。”

說完之後,趙抦不等韓致遠與趙擴的反應,便自行離開廊亭,向和寧門走去。

韓致遠坐在廊中石凳上,“我們設想,黃裳先從學士院內侍那裏偷偷拿到內侍常服,然後假扮內侍借趙抦掩護出宮,到彌陀寺前将內侍常服脫掉再與陸游會面,但還是被寺中僧人認出。僧侶們本非閑話之人,若相安這件事便不易走漏風聲,但照僧侶們說因為僧人有中毒跡象,所以才漸漸傳出風聲,最終随着黃裳之死案爆開被人一封匿名舉報信投書到大理寺門口,整個事情的背景起由都不過是在彌陀寺。”

“不知陸游與黃裳究竟談論什麽,如今身陷囹圄也不願說明。現在陸元韶無辜釋放,我想應該讓他去見一下他的祖父。”趙擴道。

“那就說明他們談論的內容要比讓陸游盯上殺人罪名還要嚴重。”韓致遠指尖輕輕敲着石桌,若有所思,“會是什麽事呢?雖然僧人證實,陸游也自己承認曾與黃裳發生争執,但趙抦說,他見到的黃裳只是心事重重,并非動氣。可見二人争執只是一時之意,令黃裳更放不下的還是陸游的态度。”

趙擴道,“陸游不止一次上書提到北征,均被中書門下省扣留,這次因呈交整頓條目得以親自面聖,說到最後又提出北征一事,被不少朝臣訓斥不合時宜,他若繼續如此,便是令聖上為難,禮部郎中一職也怕難保,若真被貶,空有滿腔熱血更無濟于事,連為大宋出謀效力的機會都沒有了。”

韓致遠手掌按在桌面上,“別說那麽遠。這件案子要是翻不了,別說陸游被貶,命都沒了!你說的對,先讓陸元韶去探視一下他的祖父,設法弄清他與黃裳見面到底說了什麽。”

……

賀則禮被殿前司天武衛指揮使崔明堅率人從府衙內廳押出。

他自然不承認自己做過的事,“那幫安南人是在誣陷本官!本官何時收受他們的好處,為他們做事?本官給仁和縣衙下令,不過是湊了他們的巧!他們說給了本官金珠等物,你們可發現在本官處有贓物?安南人不可信,他們心機狡詐,聖上不可受到他們的蒙哄欺騙,冤枉了臣啊,聖上!”

“賀大人,你說沒有贓物?這是什麽?”天武衛指揮使崔明堅将一個濕漉漉的油布包遞到賀則禮面前打開,裏面正是蘇銳所說的金珠等物。

賀則禮從都亭驿探聽到的情況得知并沒有人提到他從中的作用,以為韓致遠那邊沒有在意到他,安南人那邊也不會主動承認賄賂大宋命官,甚至為了要結交他這個關系還會刻意保他,便自以為安全。不想殿前司天武衛好似從天而降,突然就抵達府衙,持聖令到處搜查,令他失了防備,藏于水池中的贓物未及轉移被撈了個正着。

可明知敗露,賀則禮也不會承認,故作糊塗,随着崔明堅問道,“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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