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3 章 元韶受命
“既生瑜何生亮？這話朕也是在前兩日剛剛聽到關于它的傳聞，虧得韓致遠還敢當朝承認，也算是他對一個人極高評價，陸元韶，派你去安南，想必不會令朕與大宋失望吧？”
衆臣一聽，便心底有了數，看來皇帝也早有打算，想要試試這個曾被韓致遠“敵視”的年輕人，繼而怕是想效仿太上皇，推出第二個“韓致遠”，做一個慧眼識珠的伯樂皇帝，将毫無背景的陸元韶收為其用。
“臣定不負聖恩！”陸元韶向上作揖，聲音洪亮。
“聖上。”禮部尚書站出來，“現陸元韶祖父陸游還身陷黃翊善之死的兇案官司當中，派犯人之孫擔此重任，是否——”
“陸游犯的又不是謀逆之罪，別說此案還未落定，即使落定有罪，也不會牽扯其家人！”留正打斷禮部尚書，“臣以為陸元韶可用，我大宋就該唯才是用，對任何一個人都不應受其出身家境等影響，只要不是犯下株連滿門以上的重罪，都應同等視之。”
“兒臣以為留大人說的是。”趙擴附議。
“微臣亦同意派遣陸元韶前往安南。”
周必大等人随之一起附議。不論皇帝心意究竟如何，此重用陸元韶的決定得到左右相及其他朝臣的贊同。
一部分人是真的對陸元韶寄以厚望，而有的人，就算不想讓陸游的孫子立功，可這遠派安南，前途兇險，是立功還是把命丢在那兒都還說不準，所以也就沒什麽人認為可反對。
趙惇見衆人态度一致，“既然衆卿皆認可此事，那麽朕就命陸元韶為權安南特使與廣南西路屯駐大軍一同赴安南助其平複叛亂，查明逆賊勾結內情，鏟除禍根。”
“臣遵旨！”陸元韶受命。
“成和，去把安南使團再招來。”趙惇命道。
“是。”
張成和退下，不多時便将在耳殿休息的安南使團再次帶入垂拱殿。
“官家，那名安南叛臣已死。”張成和低聲道。
“讓人清理了就是。”趙惇不以為然。
這種人若是落在他的手裏，只能死得更慘！
“小人已經吩咐內侍處理幹淨。”
趙惇了然，示意張成和退至一旁，親自将大宋決定派遣援兵助安南平複叛亂之事說給使團衆人。
使團衆人得知之後，感激涕零，齊齊向趙惇行跪拜大禮。但同時他們也知道那半塊銅錢是要不回來了。
李龍翰聽了趙惇一番話，想想也有道理，吳哥那邊确實前途未知，而宋人并未打算對他這個落魄的安南國王怎樣，還願派出援兵助他回國，必然好過再冒險跑到吳哥去，心頭如釋負重，并且承諾心屬大宋，與大宋永結百年之好，共同締造太平盛世。
趙惇對李龍翰的表現很滿意，又随口問道，“安南王，朕有一事不解，你們派去艮山接陳平的人，怎麽就那麽恰好避開陸元韶，又成功嫁禍？”
衆臣皆靜，等待李龍翰的回答。
朝堂之上，皇帝的話向來不會真的随口，有出便有因。鄭效被拖出垂拱殿前留下的話還是烙在狀做無意的皇帝心間。
趙擴微微側身，餘光掃過韓致遠。
韓致遠雙手交叉垂于身前，無所事事一般，趙擴卻覺他那悠閑之下攥着滿腹算計。
算計這個詞似乎不大好聽，可他認為此時的韓致遠就是一條站在朝堂之上的狐貍，心裏盤算的不是別人，而是皇帝！
皇帝此時受鄭效最後留下的話的影響，追問李龍翰，而鄭效在最後咬出賀則禮，其中又有多少原因是受了韓致遠的影響？
皇帝的問話也是韓致遠的質疑，但他若在之前便質疑使團與賀則禮之間的勾結還沒有抓住實證，憑空提及，顯然力度不夠，使團也不一定會承認向大宋官員行賄，還要一番周旋。
而借用鄭效之口對衆叫嚷而出，即使還沒有證據，但關系到安南人與宋人私下往來，便是皇帝的忌諱，雖然皇帝當時沒有過問，不等于他能忍下這個問題不提。
安南使團直接面對的是皇帝，跳過臣下的問審，根本來不及否定便要斟酌在皇帝面前應不應該說實話，尤其是在大宋皇帝已經明确表示幫助他們時，他們豈敢用繼續隐瞞去賭自己的前途？
所以，皇帝也知此時抛出這個問題，便到了得到安南使團真話的時候。而對于韓致遠來說，這樣一來省了他更多的周旋，去做更多的查證，不必多費口舌，輕松而不費力。
前提是，他早就料定皇帝在得知安南國內發生的事後會同意派出援兵，口口聲聲說不理朝政，實則心底對朝政動向最清楚不過！
韓致遠感覺到側邊投來的目光，朝趙擴瞟去。
趙擴對他暗暗做了個警告的手勢，調轉視線，看向李龍翰。
李龍翰走上前，向趙惇再次致禮，“臣不敢隐瞞聖上，是我們曾托付臨安知府賀則禮大人。”
衆臣嘩然。
鄭效咬出賀則禮的時候，使團的人并不在場，但李龍翰在聽到皇帝問話之後卻做出如此回答，可見其中真有隐情。
“你們是如何收買臨安知府，從實招來！”皇帝一掌拍在龍案上。
賀則禮雖然只是個知府，但他是行在臨安的知府，非其他知府可等同并論，他的治下名門貴胄成堆，若是平民告官也能告到他的門下，整個大宋的民案只要報到臨安知府，便都有權受理，皇城在臨安，所以臨安政事也會關系到皇城，是個舉足輕重的官職。
這樣的人與藩國暗中往來，可是朝廷大忌！
“回聖上，”蘇銳上前，“從前賀大人曾在紹興府上任時，臣的弟弟以私人名義随商隊到紹興府做生意，遇到點麻煩，求得賀大人幫助，當時雖略表謝意，但今日臣親自到臨安，聽聞賀大人身為臨安知府，便又登門厚謝，送給賀大人金珠五顆，金銀飾品十種。此為私事，所以之前未曾提及。”
“既然是私事，怎麽就又扯進陸元韶案？”趙惇反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