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2 章 誰才被害

死者不是王春英,這是從她吃過的東西裏得出的判斷,這也讓她明白了韓致遠找吳誠儒來剖腹驗屍的意圖。

驚訝,是這個判斷帶給她的意外,之前一直都在按照王春英的死去尋找答案,可是突然間,全部都錯了!

她想不明白,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想不明白,她之前沒有認為自己錯了,而韓致遠又是從哪裏看到了破綻存了懷疑?若是沒有一絲懷疑,他怎麽可能找吳誠儒來查驗死者吃過的東西?

韓致遠翹唇輕笑,那笑似曾相識,就在最近……在從艮山去西湖的小船上!

慕清顏想起,那個時候韓致遠的眼底曾劃過一道狡黠的笑意,當時她只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卻沒有深想,即使深想,那時怕也是想不明白,而自己又不願抓住任何東西都問個細致,萬一看錯了呢?

就因為她當時的不在意,她的辦案思路便一直錯着走下去。

“對,第一次給死者驗屍的時候,我就有懷疑,或者說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認為死的人不是王春英。”韓致遠承認。

“可是你說過,兇手沒有想要隐瞞死者是王春英的身份。”慕清顏也記得韓致遠在船上曾說過的話。

“是的,我不否認兇手是沒有想要隐瞞死者是王春英的身份,我只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事實上,兇手就是想讓所有人都認為死的就是王春英。而這句話,我一直等着你由來補充。”韓致遠眉眼間藏着淡淡的淺笑。

“兇手沒有想要隐瞞死者是王春英的身份,他是想要隐瞞死者真正的身份!所以他才割掉了死者的頭顱,為的還是不想讓人認出死者的身份。可是,你怎麽能夠按照死者是王春英的思路,推出頭顱可能出現的地方?”

“死者是王春英的思路本來就是兇手給的,他自然也會按照死者就是王春英的思路去做,而我的推想就是站在兇手的角度,去考慮他會怎麽做,這也是兇手所希望的結果。找不到頭,這個案子就無法真正完結,按照他在王春英家做案的周密計劃程度來看,讓屍頭再次合一才算達到此案的完美,沒有任何藏頭方式能比得上認定那顆頭就是王春英安全,只有認定才能讓此案一錘定音,永絕後患。我曾想到那顆頭會經過處理之後再次出現,卻沒料到會被處理的那般徹底。”

“兇手心思精細到,割走死者的頭,剔皮之後又通過聖音娘娘廟送回來,這樣的防備也遠遠比在作案時将死者容貌毀掉更安全許多。”

慕清顏心生涼意。是什麽樣的兇手才能夠達到這樣的心思與做法?

若是只匆匆毀掉容貌,可能會有遺漏,可若是将整個頭顱都剝皮,無論如何讓那些對死者的身體沒有足夠熟悉的人再難辨出身份,或者死者身體上本就沒有什麽特征,也就失去了最後的辨識機會。

如此兇殘手段,隐瞞心機,可謂“高人”!

“對,所以照此推斷,兇手還是會将頭顱放置在一個對艮山人來說有特殊意義的地方,再次刺激衆人以為王春英被殺,而且死得凄慘。當然,或許還有另外的原因。”

“還有什麽原因?”慕清顏問。

“這就不清楚了,還得繼續查兇手,還有與兇手有關的人。”韓致遠走到屍身旁的木盆前,“沒有任何頭飾,目的自然還是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但是,就照你之前所說,只要放一個與王春英有關的頭飾就可以‘證明’它的身份,但是兇手沒有那麽做,意圖也許并不複雜,只是因為不舍。”

“不舍?什麽意思?死的人不是王春英又是誰?王春英呢?”

慕清顏低頭,視線依依掃過放頭皮的木盆,被剝了皮的頭骨,還有剛被吳誠儒再次查驗過的屍身。

“王春英做了鬼,你說死的人會是誰?”韓致遠折回身。

慕清顏在屍身旁再次蹲下,拿起死者的手,“那天夜裏,被劉家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女鬼肯定就是真正的王春英了,朝食便吃到西湖醋魚,死的人是失蹤的劉翠兒!可是,這明明也是一雙做過織工的手,她的手上也有磨繭。”

就因為此,她才沒有懷疑死者是王春英的身份。

“沒錯,死者的手上也有織綢做工留下的磨繭,這我在驗屍格目上便有記錄,但是你仔細看。”韓致遠站在慕清顏身後,“雖然已經死了兩天多,還可以看到她的手除了那些繭子外,整的來說手皮是細嫩的,你再看看你自己。”

慕清顏松開死者的手,翻起自己的掌心,她沒有做過織工,手指上沒有死者那樣的特殊形成的繭子,但是不論掌心還是手背,都沒有死者那般光滑柔嫩。

這讓她想到曾看留小婉作畫的手,暗暗想一句不太好聽的比較,死者的手就像是留小姐的手那般,抛開那些磨繭,一看就是經常被保護的手,不經風吹日曬,再塗抹些什麽膏,那都是養尊處優的姑娘才能夠擁有的。

而她,雖然沒有幹過特別重的活,但是在姨舅母家也沒少了做事,還有這些天也是到處抓東西,之前為了防止幻毒發作,還自己紮自己,自然比不上她們。而家境不好,又要辛苦照顧母親的王春英也應該跟自己是一類的手吧。

聽劉家的人說劉翠兒因為跟随以及悼念母親,從小便經常跑到織綢坊去織綢,手上也會留下磨繭,但是其他的活她肯定不用自己做,自然保養的也不會差了。

從一雙手的細嫩程度去辨別,慕清顏沒有想到,或者說,她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一點。若不是韓致遠提醒,她現在也不會這般留意自己的手……

慕清顏無聲地屈攏手指,握住掌心,攏在袖中。

聽得韓致遠在她身後又道,“當時我看到這樣的一雙手,雖有九成把握,但畢竟還有一絲的不确定,不能排除世上就有那麽一些特殊的人,就算做工,也會保持這麽一雙細嫩的手。所以慎重起見,我還是叫來誠儒做剖屍檢驗,加以确定。”

“不,其實你早就肯定了。”慕清顏站起身,面向韓致遠,“你心裏已經有數,讓吳叔驗屍,你只是為了拿到更确切的證據,如果沒有東坡肉,西湖醋魚,你拿什麽給劉南山去‘交代’?就憑這麽一雙保養的不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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