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6 章 張家吊唁
“既然記得,就不用我廢話了。”韓致遠轉身朝義房外走去。
慕清顏緊追着跑出去,“你要去哪兒?”
“你就當我沒來過,自己随意。”韓致遠從樹上解下他的馬。
“你到底要去哪兒?”慕清顏跑過去,迅速把自己原來騎的馬也解開繩子。
“王春英,劉南山,劉丙郎,你還有誰家沒有去過?”韓致遠翻上馬背。
“就剩下皮子村張子浩家。”
“你去不去?”
“現在去?張子浩的死是意外,又死在聖音娘娘廟後,去他家裏能查出什麽?”
“既然不去,那就留下想那盆頭皮吧!駕!”韓致遠朝皮子村策馬奔去。
“我跟你去!”慕清顏打馬追着韓致遠飛奔。
來到臨安這幾天,她騎馬的本領是越來越好了,可她的腦子卻漸漸跟不上韓致遠的轉動。
在白洋湖畔的樹林子裏,他曾經叫她蟲兒,他說她像是他肚子裏的蟲子,很明白他在想什麽,雖然這個比方有些不恰不雅,可她也确實能夠說中他的心中所想,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退步了,他直接給出結果的一句話,她有好多都一下子弄不懂,更別說她對他也有陸元韶對他的那種不服氣,這樣下去,她還有什麽資格不服氣?
慕清顏繃着唇,一言不發地緊随在韓致遠身後,木盆裏的東西不停地在她腦子裏浮動,時而拼成了一張溫柔的笑容,時而又拼成了一張斑駁可怖的臉……漸漸的,一道亮光從中忽閃而過,将那張臉擊的七零八碎。
“韓公子!”慕清顏提力,加快馬速,追到韓致遠身側,“在這樁兇殺案中,兇手殺人肯定不是為了劫財,不會在殺人的時候還在乎一個織女頭上的幾樣不值錢的頭飾,而且,兇手之前也一直沒有想要隐瞞死者是王春英的身份。但那堆東西中沒有任何辨別身份的東西,肯定是被兇手都取走了,怎麽偏偏在頭皮上反而小心起來?應該出現還沒有出現的頭飾便是證據,兇手是故意為了隐藏那堆頭皮的身份?”
“問的不錯。”
韓致遠這算是肯定了她的話?
這樣的結論原本應該一下便能夠想到,沒有表明身份的确證,再大的可能性也是猜測,即使前面的屍身與頭骨證明同屬于一個人,也不能當即便認定那堆頭皮就屬于那顆頭骨,而從沒有頭飾等物的疑點上,又可以有另外的推測。
但慕清顏之前查看過頭皮之後沒有繼續這麽想下去,因為她被後面引出的那麽多問題壓住了,“為什麽要隐藏?難道那堆頭皮真不是王春英的?那又是誰?該不會是劉翠兒?劉翠兒已經死了?”
韓致遠沖正在凝眉苦想的慕清顏笑笑,指指前面,“皮子村到了。”
皮子村,王家村,劉家村這幾個村子都是緊挨着,說話的工夫就到了。
剛到村口就看到兩側路邊插着好多白色小旗子,隔一段路又豎着喪幡,被風吹得呼呼作響,進村的路就好像踏入一條凄冷的死亡之道。
能與劉家堪比的張家,在辦喪事的場面上自然不會差。
沿着喪幡指引,直接就尋到張子浩家的門。
與劉家不同,張家的織綢坊與張宅不在一起,這也就是當年劉南山放火燒張家織綢坊,沒有禍及張宅的僥幸之處。
張家也沒有劉家那麽大,就是二出二進的格局,進了大門穿過天井是前廳,從前廳旁邊的開門進去便到了二進後院。這裏完全僅是張家自己人的家,織綢坊的雇工則都在織綢坊那邊就近居住。
張子浩的靈堂就設在前廳,大敞開門,喪幡,白燈籠,白缟绫吊挂了滿滿一院子,一眼望去,慘白一片。
韓致遠與慕清顏先以吊喪之禮進門,在靈堂為張子浩上了炷香。
靈堂裏,一身素白的張家夫人有氣無力的坐在瓦盆旁,神色凄哀,緩緩地朝火裏丢着紙錢。在她的旁邊依偎着一個身着缟素的十來歲小女孩,一邊哭,一邊叫着哥哥。
看到那個小女孩,慕清顏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湧。
張子浩的靈堂似乎幻化成十年前的那個小靈棚,年僅七歲的她就像這個小女孩一般,哭叫着娘親與哥哥,原本清脆的聲音已經哭得像蚊子般沙啞。再怎麽哭,疼愛她的娘親,寵着她,陪她玩耍的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
“走,出去!”韓致遠擡手按住慕清顏的肩,将她的身子調轉,推着她走出靈堂外。
慕清顏吸了吸鼻子,擡袖抹了把眼睛,“我沒事。”
“我有事。”韓致遠朝正忍着喪子之痛,招呼吊唁來客的那位長須男人走去,“張老爺,我是韓致遠。”
“韓公子?”張子浩的父親張榮微怔,繼而面露不悅,“大理寺與仁和縣衙的人都來過兩撥,剛不久前還有人跑來找我兒的筆跡,好像我兒倒成了罪人!你又來做什麽!有這工夫不如去讓兇手伏法,為我兒申冤!”
“大理寺與仁和縣衙是按部就班照律行事,韓某來也是為了查案,想要更多了解一些令郎的事。”
“他的事你們還不知道!本來要去武夷山尋稼軒先生求學,結果慘遭橫禍!我兒為人怎樣,艮山的人都知道,再多該死的人也輪不到他!”張榮滿腹憤恨。
“張老爺,能否借一步說話?”韓致遠問。
張榮轉身進了側廂房,“有什麽話就盡快說完,恕我無暇奉陪!”
韓致遠朝慕清顏使了個眼色,随張榮進了那屋子。
慕清顏原本想要跟上,看到韓致遠的示意,停下腳步,左右看看,朝另一邊的那個正在整理缟绫的家仆走去。
“唉,張公子的命怎麽這麽倒黴!”慕清顏幫着那家仆整理,嘆了口氣。
“可不是!老爺都給他尋好了門路,要去武夷山找稼軒先生求學,竟然出了這事兒,老爺夫人,還有小姐可都傷心死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難受的很,公子是那麽好的個人,對我們向來很好,可不像那邊的劉家,不把下人當人看。”這家仆以為慕清顏是哪家來吊唁的張家朋友帶來的随仆,跟着說道起來。